《[袁哲]上帝军》日照江南岸

6、第 6 章

　　说罢他侧头，眼神跟吴哲撞在一起。铁路在电话里又唉了一声，袁朗的目光便从吴哲的眼睛移到他唇边的通话器。

　　吴哲会意，关掉了电台，转身向旁边走去。袁朗的话声在原地响起，渐不可闻。

　　然后，其他的老A开始移动。齐桓退到吴哲身边，朝他挥手：“广场东面集合，走。”

　　“哦。”吴哲把耳机重新带上，袁朗应该已经下了命令。

　　老A们站成队，由齐桓清点人数。成才从屋顶上爬下，郁闷地走到队伍里。几个好事的脑袋也都凑起来，撺掇着吴哲去打探。吴哲却安静得反常。

　　袁朗跟郑宏的副队交待完事情才过来。只是往队伍面前一站，几十号人全都安静下来。立正，军姿挺拔。

　　袁朗看到竟觉有些安慰，道：“稍息吧。现在起，原地待命。”

　　“报告！”安静的队伍中炸出一声霹雳。

　　“说话。”

　　“为、为什么把我们撤下来？”吴哲鼓动失败，终于还有个许三多出来。

　　袁朗把手背在身后，走到许三多面前，用一只手给他把衣领拉挺，脸上和颜悦色：“局势已经受到控制，接下去特警队会处理。”

　　“可是，可是队长你刚才不是还说，有一个失踪的疑犯可能持有杀伤性武器。如果我们不立即控制主犯，很可能，很可能对群众安全造成威胁……”许三多每次他看见着袁朗温柔的表情，说话就会格外结巴。

　　袁朗只好道：“失踪的匪徒已经在通过缅甸边境时被捕。通知我们的消息有一点延误，我也是刚刚才收到。”

　　“来源？”吴哲忽然插嘴，“我是说，消息的来源？”

　　袁朗走到他面前，两人脸贴得极近。他对上那双眼睛，正色道：“大队长。”

　　这三个字成功地让吴哲闭嘴。

　　大队长。铁路。

　　吴哲大致已能猜到，自己走开以后铁路跟袁朗说了什么。

　　正午的太阳耀得人眼花。列队整齐的老A远远能看到特警队员包围了客车。那个副队长带上了他们自己的那个翻译，开始与游击队员谈判。

　　热浪底下，吴哲几乎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脑子里轰轰的，一团乱麻。

　　刚才撤离的人群挤成一团，堵在老A们身后。

　　袁朗叫齐桓通知边检站开放过境通道，潜伏炸弹的隐患已经消除，人群可以得到疏散。人龙一点一点向前蠕动，脚跟擦着脚跟，汗臭混着汗臭。老A们有几个被调去维持秩序，简直比包围客车吃力，几分钟就搞得人满头大汗。

　　忽然突兀地，一个男人扒开人群，左突右撞跑出来。齐桓一个箭步冲上去。要不是听见他嘴里嚷嚷着中文，几乎就要拔枪。

　　那人看见有人杀出来也赶忙护着腰侧的照相包一让，结果自己一跤侧栽在地上。队伍里有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低笑出声，但更多都在专心排队，没引起什么骚动。

　　男人一骨碌爬起来，尘土也没顾上拍。他冲着袁朗而来，看到挡在面前山一样的齐桓，踮起脚，高声道：“我是记者，是记者，我要求采访！”他从怀里掏出记者证，举到齐桓眼前：“同志……”

　　“部队在执行任务，不能接受采访，请你回到队伍里……”齐桓不敢用手碰他，记者刚才一跤把脸都蹭破了，右颊几条血痕，他只好打篮球防守一样张开双臂，避免肢体接触。

　　记者拼命踮脚，好容易把头探过齐桓肩膀，远远看到袁朗的肩章，知道比齐桓官大，伸着脖子直叫：“中校同志！中校同志！我只问一个问题，一个，问完马上走！”

　　袁朗朝这里看了一眼，皱眉道：“让他过来。”

　　记者一到袁朗面前就已经左手本子右手钢笔拉开了架势，迫不及待地问：“中校同志，请问你们打算如何解救这名人质？”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记者微微激动，从挎背的大包里挖出一本杂志翻到上面豆腐干大小的一张图指给袁朗：“你们难道不知道他是谁的孙子？”

　　“齐桓！”袁朗抽掉那本杂志，不紧不慢，对齐桓道，“事件解决之前，请这位同志先去边检办公室稍作休息。”然后俯在记者耳边轻轻说了句话，小个子记者一个激灵，被齐桓轻松地一把拎走。

　　“军报上好像也登过照片，”吴哲走过来，说：“我居然没记起来。”

　　袁朗知道逃不过他耳朵，吴哲一直在附近徘徊。

　　“你真的相信失踪匪徒被捕的消息吗？”吴哲忽然幽幽地问。

　　袁朗看了看远处。特警队还在持续谈判。烈日下的景象被蒸汽微微扭曲，恍恍惚惚的，像座海市蜃楼。

　　“你相信你的队长吗？”袁朗回过头，反问。

　　吴哲微微诧异，抬头看他。

　　“……我相信。”

　　袁朗微笑：“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