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霸总过敏[穿书]》糊也

9、第 9 章

　　这夜，唐西措做了个梦，梦见现实世界里，和那个死吸血鬼梁易泓初见前一天的事。

　　彼时Jimmy还没正式成为她的助理，偶尔有空才会陪着跑剧组，而她刚考上戏剧学院，结束一年多的龙套生涯，接到人生第一个大制作，豪门恩怨不了情戏，虽然是拢共十几场戏的小角色。

　　剧组大方，包了影城最贵的酒店，将所有演员聚到一起，根据拿奖数量、戏份、热度等等因素加权平均安排房间，理所当然，留给她的是个走廊尽头的小房间，好在房门右转就是安全通道，平日练功方便很多。

　　开拍前一天，Jimmy去和附近的学生打篮球，唐西措自己边爬楼梯，边揣摩台词，巧合的碰到了阴沉着脸的选角导演。

　　听剧组的人说，凭着在业内有点资历，这位选角导演脾气大的很，下面的人惹了他，没一个能躲得了明枪暗箭。

　　因此唐西措礼貌谨慎的跟来人打了个招呼，侧身给他让路，避免像底层小演员们口耳相传的那样，一不小心说错话祭了天。

　　选角导演没正眼看她，径直走了过去，正当唐西措松了口气，举起剧本时，他突然回头，俯视着她问：“怕什么？”

　　“啊？”唐西措愣了下。

　　选角导演下了几步楼梯，伸手拿走剧本，“二嫂撺掇分家那场戏，你演谁？”

　　“这场戏我双重身份，”唐西措谈起自己的角色，话匣子瞬时打开了，“表面上是大嫂请的家政，上门来更换别墅地毯，实际上是三嫂买通的娱记，爆大明星二嫂的黑料……”

　　选角导演像是觉得有意思，顺着她的话追问：“三嫂这么干的原因是？”

　　“我拿到的剧本不全，推测是为了阻止分家。”

　　“继续说。”

　　“老三短命，三嫂是风水师，算出他血亲关系稳固，可以续命。”唐西措呈上自己写的人物小传，从娱记角度串联起了和每个对手戏演员的故事线。

　　但毕竟剧本不完整，有些情节太单薄，选角导演似乎有意提点她，遇到剧情漏洞时，引导她完善细节，于是两人从角色聊到故事线，在楼梯间待了半个下午。

　　直到选角导演的手机“叮”的响了声，打断他们的谈话，他没贴防窥膜，唐西措无意识扫了眼，正好看见他点开的信息。

　　那是一份不带照片的简历。

　　“有点事儿，”选角导演飞速浏览完，收起手机，动作自然地朝她一抬下巴，“晚宴别忘了去。”

　　“晚宴？”唐西措一脸茫然。

　　“估计是通知漏了，今晚投资人、媒体还有几家经纪公司都过来，七点半在六楼宴会厅，你们星白来的好像是陈大经纪人。”

　　“方姐？”唐西措有点儿惊讶，剧组的星白艺人都是边缘角色，照理说陈吟方是不会出现的。

　　“对啊，还能有谁，”选角导演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臂，“有前途，来早点，晚上带你认认导演组的人。”

　　说完让她赶快回去准备，目视她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走了出去。

　　好明显的“提携”，下部戏八成有着落了，唐西措满脸兴奋，捂着心脏深呼吸了半天，心跳才恢复正常。

　　看时间下午四点，她给Jimmy发了个短信，说了晚宴的事儿，然后回房间换衣服洗澡。

　　刚化好妆，Jimmy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唐，我在医院。”Jimmy刻意压着声音说。

　　“哪个医院，你受伤了吗？”唐西措知道，如果是小事儿Jimmy根本不会给她打电话，更不会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打扰她。

　　“一言难尽，酒店边儿上的医院，五楼外科，”Jimmy大概是在上药，忍着疼轻轻抽了口气，“今天出来的时候，我把钱包放你包里了，看看我身份证在不在，一起拿过来。”

　　晴天黄昏的太阳光，又温暖又刺眼，跑出酒店的刹那，唐西措用力闭了下眼，接着听见声很清脆的鸟叫。

　　梦醒了。

　　候瑰庄园里，一眼望不见边的花园环绕着别墅，空气湿度比市区高很多，玫瑰花香被水汽裹挟进卧室里，一夜过去，唐西措合情合理地依旧待在编号594的世界。

　　床头边柜上放着杯水，她起身下床，顺手拿起来喝了口，是杯温热的蜂蜜水。

　　“真的不是他吗……”唐西措皱着眉，有些失望地放下杯子，等洗漱完换好衣服，手机适时响了声。

　　「来我房间吃早饭。

　　——梁易泓。」

　　消息内容简短，没有喊“未婚妻”，两个句号可能是强迫症，也可能是在克制情绪。

　　难道生了一夜的气？

　　唐西措三步并作两步到房门外走廊，迫不及待去揭晓答案。

　　梁易泓的房间没关门，卧室玻璃门也开着，微风伴着一束轻飘飘的天光，穿行过来，吹动唐西措的头发。

　　客厅唯有水吧那里亮着光，梁易泓穿了件宽松的白衬衣，袖口挽起，纯黑色细领带被哑光银质领带夹约束着，站在两个暖光灯柱之间煮一锅粥。

　　“现在好像黄昏啊。”唐西措轻巧地坐上他对面的吧台椅，“好香，是牛奶粥吗？”

　　梁易泓目光专注摆弄着手里的汤匙，搅动出满屋的甜香，“……嗯，甜牛奶，杜叔清早从农场带来的，你昨晚喝醉过，早上喝点粥会舒服些。”

　　“早饭只有牛奶粥嘛，”唐西措有点耍赖的样子，趴在桌边，盯着锅里沸腾的泡沫，“对不起，我很喜欢牛奶的味道，但有乳糖不耐症。”

　　“……昨晚才说了，不要道歉，”梁易泓右手敲了下吧台边的触控板，“放心，无乳糖的，还有几样点心，Rose马上拿过来。”

　　唐西措单手撑着半边脸，侧头看往露台的方向，隐约还能见着玫瑰花枝延伸出来，只有一朵，孤零零的。

　　不一会儿，Rose拿来几样广式点心和两杯苹果西芹汁，放到吧台边桌摆好，等到听不见他离开的脚步声，牛奶粥也好了。

　　“……我喜欢加一点鱼松喝，你要不要试试。”梁易泓问。

　　唐西措迟钝的接过他推来的小碟子，往粥里添了些，“嗯，还不错。”

　　“……你喜欢就好。”

　　奇怪，今天梁易泓说出每句话前，似乎都要想几秒，跟网不好的AI很像。

　　唐西措冒出个奇怪的想法：AI难过时，会因为流眼泪进水烧坏线路吗？

　　“或许你也会喜欢花生粥加肉松。”唐西措又往碗里加了勺鱼松。

　　梁易泓夹了个小笼包到汤匙里，“……是用煮熟的花生打成浆，和米粥一起煮吗？”

　　唐西措惊讶道：“嗯，生花生打浆煮粥，口感一点都不柔和，没想到霸道总裁还挺懂做饭。”

　　“今天才懂。”

　　这句话说得很流畅。

　　从在梁易泓对面坐下，唐西措始终垂着眼，没抬头看过他一次，即便察觉到他的异常也是。似乎所有激烈的事情爆发前，都会有一段足够的铺垫，用作助长情绪滔天的燃料。

　　大雨落下前有燕子低飞，波涛滚滚前有海面平静，霸道总裁世界美好的泡泡被戳破前，有的是唐西措和梁易泓之间真空一样的寂静。

　　吃完早饭，庄园里的佣人快速将做工精巧的羹碟收走。梁易泓去了卧室，唐西措突然觉得没意思，打了个哈欠说再去补会儿觉。

　　但刚要起身，却被人压着双肩按了回去。

　　“等等。”梁易泓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他的领带夹应该是被取下来了，领带无声无息落在唐西措身后，有点痒。

　　她赶紧拍开他的手，“你走路没声吗，吓我一跳。”

　　梁易泓隔着吧台坐回吃早饭的位置，将手里的相框放下，唐西措瞟了眼，居然是昨夜她站在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雕像下的侧影。

　　拍照的人费心了，居然将巨型雕像拍的和她几乎一样高，半点儿没有正常构造差异对比出的渺小感。

　　唐西措屈起手指敲了下相框，“谢谢你答应了我的请求啊，霸道总裁。”

　　“没办法，谁叫未婚妻忘记了在医院给本总裁的许诺呢。”

　　梁易泓语气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拉着声调，阴阳怪气的。

　　合着把她照片拿上桌是专门为了用霸言霸语吵架，唐西措觉得离谱，“你为了我忘给你几张照片跟我吵架？”

　　不谈事实是她的错，但话说回来这是人类的行为吗？

　　“只是这样吗，”梁易泓握住唐西措手臂，轻巧地一拉，凑上前缩短两人的距离，“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视线相对，唐西措被迫看见他的眼睛干涩发红，有几道明显的血丝，眼皮微微浮肿着，面色阴沉，和昨天比简直变了个人。

　　“你一夜没睡？眼睛圆的跟德牧一样。”

　　梁易泓抓住她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头上，“狗要顺毛摸。”

　　唐西措：……

　　她愣愣的被他带着顺毛摸了几下头，看起来有些硬的头发，摸着竟然出奇的柔软。

　　“梁易泓，你应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吧，怎么头发那么软呢？”

　　“未婚妻，告诉我，面对一个欺骗我的人，该如何做才算是好脾气？”

　　梁易泓直起身子，垂眼凝视相框里的人，“也许你坦诚一点，我会愿意当他的替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