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有求必应》游寒芯

4、尴尬的事情永远会发生在下一秒

　　我以为世上最难的沟通。是如何告诉老妈自己手里的限量版手办不能随意送人。
　　但显然与人打交道也是同样的困难。

　　我困惑地端着下颚。
　　至今也没明白为什么坂田银时会突然翻脸。

　　不过困惑归困惑。
　　我的脚步并没有停下。

　　坂田银时迈左脚往西走。
　　我也迈着左脚往西走。

　　坂田银时迈右脚往东走。
　　我也迈着右脚往东走。

　　我俩一前一后，从深更半夜走到天空微微泛起鱼肚白，他终于脚掌碾地一刹，直接停了下来。

　　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怎么能修仙，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他正努力和困意斗智斗勇，结果扭头发现我这个始作俑者精神气色都绝佳，根本不像一夜未眠的人时，他似乎有点火大。

　　“喂…你究竟想跟到什么时候？都说了刀不会给你的，宇宙爆炸也不会交给你这家伙！绝对！”

　　我歪着脑袋，没什么诚意地对他招招手，说：“怎么会，我没有跟着你的意思，只是恰好也走这条路而已。”

　　“……”在困意的加持下，男孩的眼神一瞬间像死掉了，他看着我的脸动了动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又懒得说了，只能麻木地调转身体，挠着脑袋再次换了一个方向，“那么现在开始不顺路了，再见。”

　　我“啊”的一声，看着小家伙远去的背影，这次到是没有及时跟上去。

　　不过，坂田银时小同学。

　　那边——

　　“已经是幽灵少女在的地方啊。”

　　我的话说得有点晚了。

　　视线的前方，腰间挂着刀的坂田银时已经驻步和正主面面相觑。双手环胸的青衣少女悬在半空，以好奇的探索目光审视眼前的男孩，同样，她半透明的身体也正在被对方投以视线。

　　犹如被想逃课却遇见教导主任的学生那样，坂田银时的表情从最初的困乏变为无表情的紧绷，他往后连连倒退几步，却不想少女挑挑眉又跟了上来，直接因为过于紧张直接咬破了自己嘴唇。

　　他一百八十度转身就打算跑路，却被我一个跨步堵住了路线。

　　“你你你你你们俩一伙的？”满嘴是血的坂田银时眦目欲裂，他看着我，嘴唇磕绊了一下，眼神恰似被大汉调戏的无辜少女，惊恐又不敢置信。

　　啊。
　　原来如此。

　　我握拳锤在自己的掌心。
　　这小家伙怕鬼。

　　“少女少女。”
　　“……？”

　　幽灵少女抬起头，我伸出双手，啵地一下将她的首级拎起来。

　　“……”坂田银时沉默地看着我掌心里的东西，似乎一时并没有反应过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像是数学课上打盹醒来后，发现黑板知识完全超出理解造成的呆滞，直到我将少女的正脸转向他，那双暗红色的眼珠才动了动，然后往上猛地一翻。

　　咚。

　　他吐血倒地了。
　　虽然是自己咬的。

　　“教导主任威武。”我感慨道。

　　“你拿别人的头做什么啊混账！还有谁是教导主任啊！！”幽灵少女将我的脑袋连同整个人也直接按进地里，一把夺回自己的头，“虽然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在我的面前好歹对人类的幼崽爱护一点啊！他和我弟弟差不多大啊！你这样他将来留下阴影了怎么办！”

　　我把脑袋从裂开的泥地里挣出来，眼神茫然地看向她：“第二章见面时你可没这么替我想过。”

　　“你现在都已经能拿别人的头当球玩了好意思说这个？昂？”

　　我瞥了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具尸体的人影，点了下头。

　　“没关系，成年后童年的阴影就像是头发一样渐渐没有了。”

　　总之，不枉我用一晚上的时间跟着这小家伙，让他不得不走到这边来。

　　我在晕过去的人身边蹲下，连同刀鞘一起，将那把残破的旧刀握在了掌中。从见面起，坂田银时护就把这把刀护得太紧了，我直到现在才能好好看一看。

　　刀铭向外。
　　刀刃向上。

　　刀刃处有明显的缺口，也不知道是拿到之前就是这样还是拿到之后变成这样的。

　　总之，这是一把纯粹的打刀。
　　虽然没有太刀那样长，对现在的坂田银时来说也太过不顺手了。

　　而刀鞘……嗯？

　　我用手抚摩了一下几乎褪色破烂不堪的刀鞘处，稍许感觉有些不规则的纹路。

　　刚想继续研究下去。
　　却被拦住了。

　　“已经…够了。”

　　拦住我的是幽灵少女，她握住刀鞘的一部分，用力抽了抽手，在发现根本纹丝不动后，难得露出了一丝焦急的表情：“可以把刀给我了吧？”

　　与我插科打诨的幽灵现在没有原本的平静，我侧目看向她，暂时没有要松开力道的意思，开口问道：“你确定要毁掉这把刀？”

　　“…这不是最开始就说过了吗？”她抿了抿唇。

　　“对哦，你说过。”

　　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其实她的决定怎样我都无所谓，我只要一个确定的答案而已。
　　但确定的前提，是我们之前的信息真的对等。

　　所以我拍开了她的手。

　　“那么，看看这个，对着我再说一遍吧。”

　　凝神调整视线的同时，我让指腹轻轻拂过刀鞘的外壳，那些碍事的污渍听话得都化作沙砾消失了，逐渐露出最初的样貌。

　　呈现棕色的鲛鱼皮刀鞘仍然还是破烂不堪，但与之前不同，褪去了污垢，它的身上呈现出几个模糊的字，弯弯扭扭的丑爆了，一看就不是什么专业手法。

　　但对有的人来说或许比这世上任何一副书法家的字都还要震撼。

　　——『爱女弥生之刀。』

　　“弥生，一到春天，花草皆露新芽，初生之象。”

　　我用指尖在最关键的那两个字抹了抹，评价道：“是个好名字呢。”

　　可惜，名字的主人已经再也等不来春天了。

　　我随手将刀抛给怔怔立在原地的亡者。
　　对方慌乱地接住，再用力地按进怀里，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嘴唇微微颤抖起来。

　　几秒后。
　　她双膝跪地，紧紧抱住打刀，眼中渐渐聚起了水光。

　　悔恨。
　　内疚。
　　懊恼。

　　人类的情绪远比想的还要复杂，不等我完全看懂，就酝酿出了更为复杂的情绪。而我唯一能懂得——是她接下来好像迷路了很久，突然找到归途的哭声。

　　“呜…啊啊啊——”

　　实际她的父亲是如何在女儿失踪后，费劲千辛万苦，找回了这把刀，中途是经历了什么，才让刀流转到了另一个小家伙的手里，那便是另一个最好不要探究的故事了。

　　可以明白的是，与这位名为弥生的地缚灵不同，她的父亲似乎并不认为她的刀毫无作用——柄卷上换过不同颜色的丝线就能证明这一点。

　　坂田银时自然是没有能力找到这么好的材料的。

　　我垂眼俯视着跪到在地放声痛哭的少女，想着这位女儿没有擅自离开，那位父亲大概也能好好缝合和血亲之间的关系。

　　嘛，不过这点似乎没有必要说出来。

　　毕竟，另一位当事人早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这是任凭她如何怮哭，如何祈求，也无法改变的结局。

　　死去的生命回不来。
　　哭也没用。

　　所以——

　　“想好了吗？”我用脚尖点了点地，“折断，或者是带走？”

　　“……”少女的幽魂沉默了良久，她用袖口抚摩了几下怀里的刀，最后目光落在躺在一旁静静沉睡的男孩身上，我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总之能从那张脸上流露出几分挣扎。

　　半晌。

　　她选择将刀放回了他的腰侧，

　　“不…都不用了。”
　　“它现在的主人…已经不是我了。”

　　她露出了一抹苦笑，话语却格外坚决。

　　几乎是放开那把刀后的下一秒，青衣少女的手脚犹如泡沫破灭那样开始消失，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随后条件性反射抬起头来看我。

　　我对她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她愣了一下，脸上刚有动容，我就补充了一句：“虽然不会想你的，但是姑且还是说一句主任再见。”

　　少女：“……”

　　对方用消失到一半的手臂夹住我的脸，面无表情给了我一个头槌，“你也给我成佛吧！都最后了就别玩梗了！”

　　“咝…对神明的尊敬呢？”
　　“嚼吧嚼吧喂狗了。”

　　一番对话过去。

　　我的脑袋隐隐作痛。
　　她的身子终于也只剩下半截了。

　　解气完毕的少女吐了口气，闭上眼，打算就这样去往该去的地方，等到消失得只剩头颅时，她却是又突然睁开了眼，像是临近出门才想起了行李没带那样，总之是换上了一副很紧急的表情。

　　“糟了，有件事忘记给你说了。”

　　她努力动动脑袋，视线落在还躺在地上的坂田银时身上。

　　“这个拿着刀的孩子，是超容易被附身的体质，不过因为平时都带着有凶煞之气的开刃刀，所以没什么事。”

　　“那个……我们刚刚把刀拿走的期间，他好像就遇到了小问题。嘛你看…这附近就是战场，有点什么武士的怨念啊，诅咒什么的很正常……啊哈哈哈…没问题，你绝对能解决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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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给银桑点蜡烛，天然卷和心理阴影都同时坚强地存活了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