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游小记上灵篇》蒋非一

6、 制球

　　墨雺躲在屋内，透过窗户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但并未准备有什么行动，只是很好奇，这种情况下谱尘会做何行动。

　　正当官兵打算上来拿人时，被谱尘高声喝止了。

　　墨雺透过窗，看见谱尘好像从怀里拿出什么了什么东西，然后向前走去，而官兵却无动于衷的立在原地。谱尘走到兵头面前，伸手搂住了对方的肩膀，低声对他说着什么，二人边说边往门外走，兵头时不时的还点点头，没过一会，屋外的官兵便都被谱尘送走了，只谱尘一人回到院内，把院门重新关上了，好似刚才那一幕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与他说了什么？”墨雺推开门走进院子，好奇的问。

　　“嗯？与刚才那个兵头大哥吗？也没什么，就是请他通融通融。”谱尘嘿嘿笑着说道。

　　【兵头大哥？难道用钱打发走了？】墨雺如是推测，这等小事也没过多去想，便回去休息了。

　　次日天亮，谱尘又起个大早出门去了，和昨日相同，临近午时和接近傍晚时回来过两次，又拉回了两车东西，墨雺好奇的看了看，是一些丝线、绸布、竹条什么的，这些东西在封州不太常见，不明白他买回来这些东西有何用处，墨雺也没有去询问。

　　第四日，墨雺起来时发现谱尘还没有起来，也没去打扰，便就近去街上吃早点，吃完后还想着给谱尘带回了些。

　　回来后发现谱尘正在院子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

　　当墨雺把早点给谱尘时，好像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疑惑，双方都发觉了对方的反常，但也都没有说什么。

　　谱尘吃完后，便又开始在院子里鼓捣起来了。

　　墨雺看到，谱尘在用竹条编制着什么，速度很快，能看出手法也比较熟练。

　　不到一刻，十几根半丈长短的细竹条被编成了一个球，高及人腰。而后又过去从货物里取出一个箱子，打开后抱出了一大摞宣纸。接下来又跑进了屋子，出来时拎着那个又大又沉的布包，从里面取出一个近一尺高的木坛子。

　　“你在干什么？”墨雺不解的问。

　　“做一个好玩的东西，保证雺兄你没见过。”谱尘神秘的说道。

　　墨雺没再理他，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等着谱尘自己说出来。

　　“大约三百年前，距离我族所在之城、西南不到百里的地方，因雷击发生了一场很大的山火，火势滔天，迅速席卷了周边数十里的山林。依书中记载，这场火离我族城太近，如果山火再蔓延几日，或许今日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谱尘嘴上感慨着，手上已轻轻将木坛子的盖撬开了，里面是满满一坛子白漆一样的东西。

　　果然，谱尘开始了解说，又是从头开始慢慢讲来，墨雺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讲述方式，重点之外，总会有一大堆其它的事情。

　　“这样的山火我们没有能力扑救，当我族近乎绝望的时候，天上忽然下起了暴雨，这场山火因雨水而终。山火过后，我族二十三代祖带着一些城民前去火灾过后的林子里查看情况。过火的山林已被烧成灰烬，光秃秃的什么也没剩下，空气里除了草木烟尘的气味，还有一丝烤肉的味道，原本数十里的绿色山林变成焦黑一片。”谱尘继续讲说。

　　墨雺看到，谱尘的手上一直没闲着，他从布包里又取出一个小刷子，沾着木坛子里的白漆，将宣纸一层层糊在了先前编好的竹球上。

　　【这是不是在做灯笼吗。】墨雺心想。

　　“正当众人准备返回的时候，突然有人看见，不远处，在这焦黑一片的残骸中、有一抹显眼的白色。众人过去查看，发现是一株一尺粗细的白树，枝叶已被烧光，仅剩枝干。众人都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景象，便欲望探明究竟。”谱尘一边说，一边继续手里的活。

　　“众人上前细细察看，才发现这白色并非是树皮的颜色，而是树皮之外，裹着的一层颜色。众人猜测，正是因为这层白色，使得这棵树的枝干得以在烈火中留存了下来。有人想取下一块白色，看看这到底是何物，便使刀割去。但令众人意外的是，这白色竟将刀刃绷出了个豁口！”谱尘慢悠悠的说道，好似在留悬念。

　　“何其坚硬！有人见状，便举斧用力去砍，伴随着当当砍击声，终于在树皮上砍出了一个缺口，从中留下白色的汁液。经过烈火之后，数还活着！二十三祖取了一点汁液带了回去，经过一番研试，发现这种树的汁液经过火烤之后就会变得坚硬如铁，并且在历经火考过之后，半年内会慢慢碎化成粉末。如若只是放置，则可以一直保持着这种汁液的样子，甚是神奇。”谱尘一边认真的糊着灯笼，一边如同说书一样讲着。

　　“之后的三百年里，祖城里每年春秋两季，都会叫人前去收集一次这汁液，这么大的一坛，得要五十年方才能装满，十分珍贵。”谱尘解释道。

　　墨雺听后，蹲到了坛子旁，伸手在里面沾了一点。细看之下这东西也和白漆无异，只是没有什么味道罢了，对于谱尘刚才的话，他有几分怀疑。

　　“你用这来做灯笼干什么？”墨雺不解的问道。

　　“灯笼？雺兄你猜错了，等我做完你便知道要用来做什么了。”谱尘一脸神秘的表情。

　　很快，谱尘已经将整个竹球糊满了两层宣纸，只留有一个碗口大小的孔。而后他起身，拿了几块先前买的官煤，生起了一堆炭火，将灯笼放在上面烘烤。

　　如同冰面破裂般声音从炭火上传来，不到一刻钟，谱尘已将灯笼做好。而后从预留的孔里、将里面的竹球拆开拿了出来，在球的里侧又刷了一层汁液，然后夹起了一块烧红的碳，伸进去烘烤里侧。

　　待这些都做完后，谱尘将白球放在地上，而后在墨雺惊讶的目光中趴在了上面，手脚离开了土地，但白球竟没有一丝变形。待谱尘起身、将球拿起后，地上已经被压出了一个圆形的小凹陷。

　　“雺兄，看看此物怎么样？”说完，谱尘将这个大球朝着墨雺推了过去。

　　大球非常缓慢的在地上弹了几下，滚到了墨雺身前。

　　墨雺伸手弹了一下，不料球一下子滚了出去。墨雺立刻上前将球按住，眼中露出惊色，看着如此巨大的东西，拿在手里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这是要用来做什么？”墨雺好奇的问，同时用指尖在上面敲了敲，发出了咚咚的声响，犹若两根骨棒相击。

　　“雺兄别急，等我做好了你一看便知。”谱尘说着，手上又忙活了起来，不一会，用同样的方法做出来了一片比碗口大一圈的东西。

　　“雺兄先把它给我。”谱尘对着正在敲打着白球的墨雺说道。

　　墨雺听到后把球推了过去。谱尘将球按住，把手里的那片东西比在球口处，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原来是个盖子。然后又到那堆买来的货物中翻找，抱来了一个罐子，取下盖子，里面是黑漆一样的东西。

　　“这又是什么？”墨雺问。

　　“一种胶油，很贵的。”谱尘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在心疼钱。

　　谱沉用刷子沾着胶油小心的将球与球盖内外都涂刷了一遍，而后又用煤炭烘烤，做完这些后，又跑去货物堆中翻找出一个竹筒，里面不知道又是什么。

　　“雺兄看好，马上就会有神奇的事情发生。”谱尘故弄玄虚，笑着说道。

　　墨雺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只见谱尘打开竹筒的塞子，喝了一口，但并未咽下。接着又用刷子沾着胶油，把球口周围和盖子边缘多刷了几圈。不等它干，又抽起一根竹条伸到炭火上燃起火苗，而后对着球口奋力将嘴里含着的东西喷进球内，随即迅速起身，压着球，便要将火苗伸进球内。

　　火苗刚一接近球口，就听到轰的一声爆响声，球口喷出火光，将火苗喷灭了，同时也吓了墨雺一跳。看见火光，压在球上的谱尘立刻将盖子按到了球口上，又迅速拿起刷子，在盖子的边缘刷了几圈，就静静的等着它晾干。

　　过了一会，谱尘起身，但依旧用力按着球口的盖子，另一只手用夹子夹了一块木炭，在盖子的边缘来回烘烤。确认完全干透，便抱着球，从货堆里拽出一块薄绸，将球裹了起来，而后又找出丝线，将薄绸的口子扎紧。做完这一切，谱尘转过身，笑着看着墨雺。

　　“看好了！”谱尘笑着大声说道。

　　墨雺疑惑的看着抱着球的谱尘，不知道他想要让自己看什么，不过下一瞬间，疑惑变成了惊讶。

　　墨雺看到谱尘松开了抱着的球，但球没有落下，而是一下飞到了空中，被墨雺用手牵着。

　　“太好了！成功了！成功了！”看着飞起的球，谱尘兴奋的欢呼。

　　“这是怎么回事？”墨雺非常好奇的问，仿佛看到了难以理解的事情。

　　“我也不清楚，这是按照二十六代祖记载在书中的方法制作的，就像吹起来的皮水袋按在水里、会浮上来一样，书中记载，只要不漏气，足够大，足够轻，就能飞起来！二十六代祖就是用这飞球才爬上了五千丈！”谱尘兴奋的说道，眼睛看起来好似散发着光芒。

　　“难道都是真的……这世界真有一万丈的高峰……”墨雺用着只能他自己听到声音，小声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