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音》逐月风

17、同桌

　　齐宝福的满月宴终于结束了，亲戚朋友都走完了，晚上，张翠芳正在清点收到的礼金。

　　齐联海问母亲张翠芳，今天人那么多，干嘛那样对齐英，虽说那福袋不值几个钱，那也是齐英的一片心意。

　　“你还别说，一说这个我就来气，你知道那葫芦是干什么的吗？”张翠芳深秘的说道。

　　“干什么的？”齐联海问道。

　　张翠芳生气的说道：“那东西招邪用的。”

　　“什么？”齐联海一脸不可置信的而看着母亲张翠芳说道：“妈，你又胡说什么，我怎么发现你越老越封建迷信了。再说这东西齐英也有一个，是避邪，保平安的。”

　　“这东西要是别人给的我信，可是那是齐英给的，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张翠芳说道。

　　“齐英她只是一个孩子，能安什么心啊！”齐联海说道。

　　“就算她没那个心思，她那个姥姥焦杏花，能那么好心，如今她那个薄命的女儿赵秀娟没生下儿子走了，她看我齐家如今得了宝贝孙子，心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了。”张翠芳这种人，总感觉别人都跟她一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妈，你不要总把别人想的那么坏，好吗？”齐联海说道。

　　“联海，你就是太老实了，别被齐英和她姥姥的表面迷惑了。”张翠芳说道。

　　齐联海看着张翠芳，不可置信的说道：“妈，我发现你对齐英就是有偏见？”

　　“偏见？我不恨她就不错了。”张翠芳不满的说道：“要不是她，我早就抱上孙子了。”

　　“妈，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当年那事不怪齐英，秀娟摔倒只是一个意外，她的身体本来就已经垮了，之前那个私人诊所的大夫不是说了吗？让我们带去医院流产，是我们一直在坚持，就算不摔倒，她也不一定能坚持到最后，你现在怎么还耿耿于怀呢？”齐联海说道。

　　原来齐联海和张翠芳之前就知道赵秀娟身体不好了，可是当时他们急着要男孩，就一直瞒着大家给赵秀娟喝各种保胎药。后来出了事情，一个本来完好的家变的支离破碎，大家的情绪都比较激动，他们没敢再提这事。这些年齐联海每次想起这事都很懊悔，关键这事还让齐英背了锅，心里更加觉得愧疚。

　　“‘神婆’说了她就是咱齐家的克星，她好，我们都不会好。要不是她摘什么破苹果，能出那事吗？”张翠芳越说越气，人呀一但心里有了偏见，认准了的事情，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妈，你老这样不行，齐英现在长大了，过不了几年，她离开这里，也许就不会再回来了。”齐联海担忧的说道。

　　“不回来更好，省的我看着心烦。”张翠芳不耐烦的说道。

　　“唉！”齐联海叹了一口气，说道：“好歹她是秀娟给我留下的孩子，我们不能那么对她的。”

　　“哎吆！你现在念着秀娟的好了，晚了！”张翠芳一边收拾孙子齐宝福的衣服，一边说道：“当初你要是有现在的一半懂事，事情也不至于成今天这个局面。”

　　“唉！”齐联海又叹了一口气，看着一边是傻里傻气的陶小翠，像个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一边是唯利是图，一点也不让他省心的母亲张翠芳；这样无形中的压力，让齐联海深刻体会到当年赵秀娟举步维艰的困境，现在他所承受的不正是当年赵秀娟所经历的吗？凡事必有因果，齐联海感觉自己后半生就是在赎罪。

　　母亲张翠芳看着人情薄不停的念叨着：那谁带着一大家子来吃，就随了那么点礼金，还不够搭；谁随的礼又少了，谁忘记随礼了.....等等，反正就是感觉这满月宴亏大了。”

　　面对斤斤计较的母亲，齐联海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办这个满月宴，咱就图个高兴，你提那些干撒，合着让别人都不吃，那你这酒席办的有撒意思。”

　　“过日子，不就这样吗？要是还像你之前那样大手大脚，好赌成性，拿钱不当钱，日子能好起来吗？以后你都是有儿子的人了，不得为儿子着想吗？”张翠芳说着看了一眼齐宝福，感觉这才是老齐家未来的希望！

　　听到母亲又提起以前的事，齐联海听了没有说话，转身去院子里坐着，自从赵秀娟离开后，齐联海似乎一下子老了，也改变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忙，整个人都清瘦了许多。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是他的转变对赵秀娟来说，终究是太迟了。齐联海想起赵秀娟活着的时候，自己整天游手好闲，没有让她过一天好日子，心里就十分难受。尤其看到齐溪和齐英，心里更加惭愧，这两年他明显感觉两个孩子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他似乎有些害怕。

　　他害怕看到齐溪时，不由自主的心虚，心虚当初不顾赵秀娟的阻拦，把她随意的送给别人；他更害怕面对齐英时，内心不由产生的负罪感，齐英冰冷而又陌生的眼神，时刻提醒着他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大西北的秋，辽阔而热烈。

　　阳光普照着大地，路边的大树由深到浅，逐渐发黄。庄稼地里的玉米秆挺拔而又整齐，像一个个排列整齐的标兵，等待庄稼人的检阅。远处谁家的果园，墙头的树梢上只看到许多红色的小圆点，想必是树上的果实成熟了，红彤彤的，偶尔从果园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应该是庄稼人丰收的喜悦。

　　又是一个新的学期，齐英已经上初三了，她一个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看着周围的景色，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齐英很喜欢这条乡间小路，尤其是秋天，感觉它就像水彩画里的世界，梦幻而又真实。大自然有美好，也有残酷的一面，就像现实世界里的我们，生活未必一帆风顺，但也得怀揣梦想，努力前行，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迎面吹来一阵风，几片银杏树的叶子被吹了过来，齐英捡起来看了看，放在手心里，像小扇子一样，感觉做书签一定很美。齐英蹲下来，多捡了几片，在一片树叶的下面，齐英发现了一只小蜗牛，她小心的拿起来看看，发现小蜗牛里面柔软的躯体已经干瘪了，只剩下一副坚硬的外壳。

　　齐英觉得有些可惜，便将它放在路边湿润的泥土地里，也不知道明年春天它会不会复活。

　　晚上，齐英做了一个梦，梦见那只干瘪的小蜗牛复活了，顺着一颗大树往上爬。

　　周一的早上，教室里大家准备上课时，班里来了一个插班生，叫杨小辰，长的瘦瘦高高的，脸只有巴掌那么大点，十分苍白，给人感觉营养不良，十分单薄。

　　听说他学习不好，已经留了好多级，班里竟然没人和他坐同桌。老师问了好几个同学，大家都不愿意，杨小辰有些为难的低着头，始终不愿意抬头看大家。

　　“让他和我坐同桌吧！”齐英突然站起来说道。

　　也许是自己受够了别人的冷眼，便见不得杨小辰和自己一样受欺负，齐英竟然主动让杨小辰和他坐一起。

　　杨小辰没想到有人愿意和他坐同桌，诧异地抬头看着齐英。只是一眼他便认出了她，没想到当年那个被狗追着摔倒的小妹妹已经长这么大了，只是她好像并不记得九岁那年的他了。

　　说来也是，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圆嘟嘟的小胖子，可是现在的他又瘦又黑，随着年龄的增长发育，声音都变了，也难怪齐英一点儿也认不出他。

　　杨小辰看着齐英，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齐英看着杨小辰诧异的眼神，说道：“我的同桌张二福转学了，正好有空位。”

　　“嗯！好！”杨小辰点点头，声音沙哑而又低沉。

　　杨小辰比齐英大三岁多，听闻他之前在县城上小学的时候学习很好，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后来因为家里出了变故，受了影响，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便来到齐家庄上学，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也一直不好好上学，已经留了好几级，大家都叫他老留级。

　　杨小辰知道齐英学习很好，他和齐英坐同桌，生怕打扰她，总是小心翼翼，要是他来的迟，看见齐英看书，总会轻轻的拉开凳子，慢慢坐下来，小心的放好书本，生怕弄出一点响动。要是他来的早，他会帮齐英搬好凳子，坐在一边安静的看书。有时候课间休息，齐英累了趴在桌子上睡觉，他便静静的坐着，不发出一点儿声音，要是班里有调皮的同学在课间闹腾的厉害，杨小辰还会训斥他们，让他们小点声。

　　因为杨小辰对齐英的关照，引起了一些不怀好意的同学揣测，他们听说杨小辰以前不好好学习，课堂纪律极差，怎么和齐英做同桌后，变的规矩起来了，看来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便私下传言杨小辰和齐英在谈对象，处在青春期的初中生对男女关系总是十分敏感。

　　有一次，课间休息的时候，齐英正在想一个问题，无意中回头，发现杨小辰正在做题，这个题齐英已经做过了，一眼就看出杨小辰做错了，便要主动讲给他听。谁知杨小辰说知道错了，只是累了，不想再做，想要休息，直接拒绝了齐英。齐英真搞不懂杨小辰，感觉他有时候挺怪的。

　　国庆节假期时，在县城上高中的大姐齐燕回家来，因为还有不到一年就要高考了，大姐的时间很紧张，她最近都没怎么回过家，以前她放学一回家，就直奔爷爷奶奶家，因为那时候爷爷奶奶独宠着她，自从有了小弟弟，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那里顾得上她，她在爷爷奶奶家讨不到一点好处，就不愿意去爷爷奶奶家了。

　　在家里，她又不愿意看傻里傻气的陶小翠，又怕气势汹汹的齐联海，只能跑去找齐英。齐英本想看书的，可是姐姐齐燕叽叽喳喳讲个不停，齐英没办法，想着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便陪着姐姐一起聊天，姐姐总喜欢给齐英讲些城里人的生活，说的天花乱坠，还说她以后一定要考上大学，去大城市生活，过城里人的生活。

　　齐英对姐姐讲的这些并不感兴趣，她手里握着一本发黄的旧书，问姐姐：“县城有没有书店卖这种故事书的？”

　　“啊？”齐燕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齐英手里的书，满不在乎的说道：“没有！”

　　“哦！”齐英听了有些失望。

　　齐燕就知道齐英刚才根本没有认真听自己说话，有些生气的说道：“哪有你这样的，休息时间还问这些，烦不烦啊！”齐燕抱怨道。齐燕可不想在休息的时候，讨论和学习相关的话题。

　　“好！那我不问了，你说好吗？”看齐燕生气了，齐英急忙说道。

　　“这还差不多。”于是齐燕津津乐道的给齐英讲着西北小县城人的生活，齐燕说：“城里人早上喜欢逛公园锻练，完了早餐吃豆浆油条，包子稀饭，还有牛肉面，馄饨等等，那小吃比齐家庄多得多，吃完早餐，年轻人上班挣钱，老人遛狗逛街，到了晚上老头，老太太还要跳广场舞，那些老太太看着比姥姥都大得多，可是人家扭起来还比小姑娘灵活。”

　　“哈哈...”齐英听了齐燕的话不禁笑了起来。

　　“真的，你别不信啊！”齐燕看着齐英疑惑的表情说道。

　　“那他们一直这样吗？”齐英好奇的问道。

　　“对啊！一年四季基本都是这样。”齐燕说道。

　　“那他们不干活，不种庄稼啊！”齐英问道，毕竟在齐英的印象里，民以食为天，春种秋收，不劳动怎么会有收获。

　　“种田，人家城里人可不用种田，咱农村人才种田。”齐燕说道。

　　“那他们吃什么？”齐英好奇的问道。

　　“人家有钱，年轻时坐办公室挣钱，老了有退休工资，在城里只要有钱就能买来一切你想要的东西。”齐燕羡慕的说道。

　　“哦！”齐英犹豫了一下，说道：“难怪二福奶奶总说农村没人种田了，原来都跑去城里了。”

　　“是啊！”齐燕说道：“城里的生活那么好，谁还愿意留在农村，又累又没什么收入。”

　　“那大家都去城里，以后谁留在农村？谁种田？”齐英问道。

　　“那...”齐燕想了一下，说道：“谁知道，反正我以后坚决不会留在农村。”

　　“哦！”齐英应了一声。

　　“你呢？”齐燕问齐英。

　　“不知道！”齐英说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觉着农村的生活其实也不错，可以吃自己种的菜，站在树下吃苹果，多吸收新鲜空气...”

　　“还是算了吧！”齐英话还没有说完，齐燕就打断她的话说道：“那你考大学干什么，还不如直接留在农村种地算了。”

　　“那不一样。”齐英想了一下，补充着说：“用知识的眼光去种田，应该不一样。”

　　“种田还要什么知识，你看看咱齐家庄那些种田的人，有几个是文化人。”齐燕反驳道。

　　“可是他们有经验，经验也是日积月累的知识，书里不是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吗？”齐英说道。

　　“停！”齐燕一听齐英又扯到书里去了，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齐招娣，我真是服了你，三句话不离书本子。”

　　“大姐，我想着叫齐英。”齐英不喜欢听齐燕叫她齐招娣。

　　“好，齐英。”齐燕对齐英的这些兴趣爱好真是一点都没兴趣，说道：“除了看书，你就没有个其他的爱好吗？”

　　齐英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捡蜗牛。”齐英想着捡蜗牛这种爱好，应该只有年轻人和小孩子喜欢吧！

　　齐燕一听整个人都要亚麻呆住了。

　　看大姐有些懵，齐英急忙说道：“雨后，后山有很多蜗牛，我捡来养在院子里的小水盆里，养着养着那些蜗牛全都不见了，不是爬去树上，就是爬进姥姥的菜园子里，我一直很好奇它们明明爬行的那么慢，可是一顿饭的功夫竟然全都不见了。”

　　齐英以为她这个话题会有意思，因为在她眼里捡蜗牛是让她觉得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齐英说着不觉想起了捡蜗牛的场景。

　　雨后的夏天，天气清新爽朗，树叶上挂着小水滴像一颗颗透明的玻璃珠，风一吹，一颗颗水珠像断了线珠串，散落在地上，地上的小草湿漉漉的，雾蒙蒙的，感觉能挤出水。草丛里小蜗牛背着自己圆形的小房子爬来爬去，时不时的还要把自己头顶那两个天线似的触角摇一摇，晃一晃，来探明前方的路况。

　　这一切在齐英眼里非常有意思的事，在齐燕听了却是无聊透顶。

　　齐燕看着齐英无奈的摇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齐英，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也不知道齐溪怎么那么黏你。”本来齐燕想和齐英好好聊会天，现在感觉挺没劲的，不想再说话了。

　　看大姐不说话了，齐英摸摸脑袋，也很无奈。想到自己有了新同桌，于是说道：“姐，我换新同桌了。”

　　“嗯！”齐燕爱答不理的应了一声，心想换个同桌，有什么好说的。

　　“我觉得他有点奇怪。”齐英没话找话。

　　“嗯！”齐燕依旧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他叫杨小晨，是一个......”

　　“哪个‘chen’？”齐英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齐燕打断了，齐燕继续问道：“是‘浮尘’的尘，还是‘星辰’的‘辰’？”齐燕想起当初班上有两个人的名字很像，一个叫杨晓尘，另一个叫杨小辰。

　　“当然是‘星辰’的‘辰’，怎么呢？姐。”齐英被齐燕突然的反应搞得一激灵，疑惑的问道。

　　“那杨小辰是不是城里来的？”齐燕好像什么都知道。

　　“嗯！听说是，你怎么知道的？”齐英什么都没说，她好奇的大姐怎么知道。

　　“他呀！我可再清楚不过了。”齐燕有些激动的说道：“杨小辰整日无所事事，丢儿啷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学无术，之前还和我一个班读过书，只是一直学不好，留级，我都已经高三了，他还在初三，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留级。”齐燕想起那时和他在一个班时，自己学习比较好，竟有些得意。

　　齐英听了淡淡的说道：“他只是学习不好而已！”

　　“什么叫‘而已’，你不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齐燕看着齐英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你竟然愿意和他做同桌，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学习好不好那么重要吗？我觉得人品应该更重要吧！”齐英道。

　　“好，好好，你高尚好不好！”齐燕被齐英的话彻底整无语了，两人又没了共同话题。

　　第二天，小弟弟齐宝福有点感冒，张翠芳有事出去了，齐联海和陶小翠带着小弟弟去村里的卫生院去了，喊齐燕回家看大肉店。

　　齐燕一个人不愿意去，看齐英正在看书，便要齐英和她一起去。

　　齐英不想去，齐燕便说齐英没有家庭责任感，同为齐家的女儿，为什么这些年家里什么事爸爸都要让她去做，难道齐英离开了家，就没有一点责任了吗？还说她知道爸爸齐联海私下里看过好几回齐英，按理齐英现在长大了，也应该帮着家里做事了。

　　齐英听了这话，没有还口，不是她没有家庭责任感，也不是她天生感情淡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她不是不懂。都说父慈子孝，可是父不慈，子何以孝。虽然这两年父亲齐联海确实改变了不少，可是有些事，不是他改变了，就能过去的，在齐英这里不能释怀的事太多了，她只是不想活在过去而已。

　　齐燕看齐英不说话，便硬是拉着齐英和她一起去，齐英想着既然不是去家里，而且爸爸和奶奶都不在，就去陪陪大姐，也省的她老说自己和齐溪亲近，疏远她。

　　齐燕卖肉时，正好碰到杨小辰来买肉，齐燕看到杨小辰，故意取笑他说：“杨小辰，听说你又留级了。”

　　杨小辰听了有些羞愧，不敢抬头看齐燕，后退两步，没有说话。

　　齐英看着杨小辰难为的样子，看了大姐一眼，示意她不要这样说话，很伤人，大姐齐燕无趣的走开了。

　　齐英问杨小辰：“你来买肉吗？”

　　听到齐英开口问自己，杨小辰急忙应道：“嗯？啊！”只是不由的有些紧张，又有些拘谨。

　　“要几斤？”齐英问道。

　　“二斤。”杨小辰说道。

　　“好！你稍等。”齐英说着，从冷藏柜里拿出切好的肉，放在秤上试了试，正好二斤。

　　齐英将肉装好，拿给杨小辰，杨小辰拿了肉，准备给钱时，发现身上没带钱。

　　“没钱，买什么肉啊！”眼尖的齐燕一眼就看穿了杨小辰的困境，对着杨小辰又是一阵讥讽。

　　“我有钱！”杨小辰急忙解释道。

　　“拿出来啊！”齐燕咄咄逼人的说道。

　　“出门急，忘记带了。”杨小辰解释道。

　　“呵呵……”齐燕听了乐了，笑着说道：“我有钱，还在银行了。”

　　“哼！”杨小辰气愤的看着齐燕，说道：“这肉我不要总行了吧！”说着将肉扔在案板上，转身离开。

　　“大姐，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齐英看着齐燕说道。

　　“我说错什么了，他没钱，还想吃肉啊！”齐燕得理不饶人的说道。

　　齐英知道和大姐说不通，转头看杨小辰还没走远，急忙拿起肉追上去给他，并告诉他，我知道你是忘记带钱了，肉你拿去先吃，钱稍后拿来就行了。

　　杨小辰惊讶的看着齐英说道：“你相信我了？”

　　“嗯！”齐英点点头，笑着说道：“我们都是同桌了，我还怕你跑不成。”

　　杨小辰不好意思的笑了，挠挠后脑勺，接过肉来，对着齐英微微一笑说道：“谢谢你，齐英。”

　　“不客气！”齐英说完就走了。

　　17岁的杨小辰，看着齐英的背影，发现她还和小时候一样单纯善良，善解人意，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想起自己。想起齐英小时候因为害怕自己嫌弃她手脏，不敢伸出手和他一起玩小蜗牛的样子，杨小辰嘴角不觉间扬起了一抹微笑。

　　齐燕看着齐英回来，便开始数落她：“齐招娣你完了，等着吧，杨小辰一定不会把钱拿回来的。”

　　“叫我齐英。”齐英讨厌齐燕每次不高兴，就喊她齐招娣三个字。

　　“知道了，知道了。”齐燕继续说道：“你知道杨小辰家什么情况吗？”

　　齐英依然没有理她，只是拿起抹布把刚刚案板上掉下的血水擦干净，北方的秋季，天气还是很热，苍蝇也很多，一闻着腥味就来了。

　　齐燕看妹妹齐英没有反应，于是自顾自的给妹妹说起了杨小辰的事。

　　杨小辰的爸爸杨秉国是杨家村人，在当地做木头生意发了家，还在县城买了房子，妈妈齐彩凤是齐家庄出名的大美人，两个村庄相聚不过三十里地，一次杨秉国来齐家庄拉木头，一眼就看中了齐彩凤，通过媒人的介绍，齐彩凤嫁给杨秉国，郎才女貌，婚后还生下了杨小辰，可以说一时羡慕了多少同村的单身汉。

　　可是杨小辰10岁那年，天降大雨，爸爸杨秉国在拉木头时，遇上山洪，拉木头的车都被洪水冲走了，那一年杨秉国的生意赔到底朝天，县城的房子都买了，也不够还债，杨秉国决定外出经商，这一走就是七八年，到如今还是杳无音信，可怜杨小辰母子二人到现在居无定所，无所依靠。

　　少年从意气风发到落魄潦倒，杨小辰身上经历的一切未必那么简单，齐英听了竟有些同情他。

　　齐燕继续说，有的人说，他爸爸杨秉国长的帅气，被南方一个富婆看上，入赘了富婆家；也有的人说，他爸爸被人骗了，骗出国外卖掉了；还有的人说，他爸爸发达了，看不上他妈妈，娶了年轻漂亮的媳妇，不要杨小辰母子了……等等，反正是众说纷纭，就是杨小辰以后没有爸爸了。

　　这些不入心的话，在齐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着齐燕说话就像没听到一样，依然我行我素。

　　齐燕看她爱答不理的样子，气的说道：“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

　　齐英放下抹布，慢腾腾的说道：“他爸是他爸，杨小辰是杨小辰。”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齐燕道。

　　“那杨小辰的爸爸只是做生意失败，他又不是犯了什么大错。”齐英反驳道：“再说众说纷纭的话怎么可以相信，你怎么知道杨小辰爸爸就一定不会回来呢？”

　　“好，你对，你说的有理，我说不过你，那你就等着爸爸回来挨揍吧！”齐燕又一次在齐英面前无力还击，只能搬出爸爸齐联海来压制齐英。

　　想到爸爸齐联海，齐英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虽然最近这两年他对自己还不错，可是一想起往事，她心头还是不由一紧。

　　眼下，她只希望对杨小辰的信任，不会让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