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天敌是继承者一事》瑟瑟色色

41、暗流

　　脚下爬动之物急促的喘着气，恐惧害怕，躲在坐在办公桌后男人恣意放在桌面上的腿下。
　　垂落的手摩挲狗狗的脑袋，逐渐安抚掉狗狗焦虑的心情，站立于桌子外的雨衣男身子歪斜，他的左手，朝着桌子后的刘鸦伸出，张开的手指，手心躺着一支雪白菊花。
　　“真香。”刘鸦往前倾身，“让我仔细，闻闻。”
　　浔路沉默的把手递到他的面前。
　　刘鸦低头，看到了这朵雪白菊花的花蕊深处，有些暗色，这是，被血溅过的花，浔路终究是对他之前在湖边的发言感到了怀疑，怀疑他喜欢的是血的味道，呵呵，不用怀疑，就是那样……刘鸦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享受似的闭上眼，深深嗅闻，“好香啊……”
　　果然么……自己，做对了选择，浔路感觉手心他的呼吸温热，顿时浑身冷冽气息都柔和了下来，本想更加的靠近这个人，但他却有些头晕的往后趔趄，眉眼间难掩一种疲惫。
　　“鸦……”他声音沙哑，“让他出去。”
　　这些天，他基本没怎么睡过觉。因为鸦从湖边那天开始，每一天，每一天，都会说，他身上的味道淡了，这让浔路忐忑难安，他实在是，睡不着，所以……他……试着让自己再次染上罪恶，然后，期待着来找刘鸦来了，他想要再次获得安慰，获得，注目。
　　刘鸦拍了一下江杰的头，示意出去，小狗抬脸，绷带交缠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得出他有些犹豫，刘鸦眸眼细长眸光幽冷，“出去。”
　　江杰咬唇，低下了头去。
　　等第三者出去，浔路情绪更加的松缓，他抬起腿，跪上了桌面，整个人躬身，挨近了刘鸦。
　　刘鸦则伸出双手，一把环抱住了他的腰，浔路的腰细，肉也软，山神的腰也细，也软，但摸着像死肉那样的冰冷。
　　至于小崽子的腰嘛……那份触感，还得追忆到小崽子还是个娃娃的时候，刘鸦也仅那一次，抱住了小崽子的腰。
　　那是还未抽条的柳芽儿，青涩稚嫩，刘鸦当时没关注小崽子的腰细不细，他当时把小崽子抓进怀里，低头按着小崽子的脸，用手指和牙齿，挖出了小崽子的眼珠子。
　　那是小崽子为自己狂妄无礼付出的代价。
　　小崽子很记仇，他也让刘鸦少了一条腿，那也是，刘鸦因为狂妄无礼，而得到的结果。
　　不得不说，他和小崽子在很多方面真的很像。
　　怀里浔路靠着肩膀，埋头闭眼，睡熟了，刘鸦似有似无抚摸着他腰线的手，停下。
　　脑海里的胡乱思绪也停了下来。
　　他凝视着虚空，黑色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荒芜。
　　每到这种时候，他都在思念着郑清秋，无论把思绪搅和的多乱，也无法填补因为缺失了郑清秋相关记忆而感到的绝望空虚。
　　郑清秋，你不来见我，是想，报复我么？
　　刘鸦虚眯起双眸，瘦长雪白的手指下滑。
　　我只是杀了一些人而已，我需要那样做，鲜血，让我感觉放松，尖叫，让我兴奋，而恐惧，则让我感受到极致愉悦，我也是，想要活着的有意义……才做了那些游戏，郑清秋，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
　　我又没有伤害过你身边的任何人，清秋，你对我，为何就不能宽恕一点呢？
　　还是说，你生来就是那般特殊？天生的，正义的使者？
　　我没有看穿你真正的内心，你的伪装，无与伦比，你早就可以对我下手了，但是你还是待我的身边，我现在明白了，你在设置陷阱，一个，让我对你迷恋的陷阱。
　　你成功了。
　　你仅仅因为看不过眼我的行为，就如此处心积虑的对我下套，要让我，品尝绝望，郑清秋，你这个人……
　　刘鸦抬起手来，指缝粘稠的，感觉，嘴角微微的勾起，刘鸦舔舐指尖上自己的味道，腥味弥散，□□难消。
　　你真的是，让我心痒难耐，无法自拔啊。
　　影秋山封镇了，黑色的大山沉默在风雨里，乌云遮蔽天空，雷电游走天际。
　　镇子里出现了一个杀人鬼。
　　短短十天，就已经有三个人被杀掉，所有座机电话，都无法打出去，出山口也发生了泥石流，有人想爬山翻出外面，但一进林子，便再也没回来过。
　　镇长召集大家开了会，他身旁刘焱也在，刘焱很明确的告知大家，这个镇上有杀人鬼的存在，且杀人鬼的同伴，游荡在山林里，所以，大家最好待在镇子里，没事别出家门，出行则需要结伴。
　　刘焱拿着他的黑色小本子，翻开下一页。
　　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不要接近卫生院。”
　　卫生院的不祥在十天前就看出来了，白色层高建筑，被茂盛的藤蔓压着，枝叶挤压，钻进窗缝，从玻璃窗里望进去，走廊里空荡，无论医生还是护士，都不见踪影。
　　刘鸦不在卫生院里。
　　他在王建斌家。
　　天难得没下雨，院中的大树，底下是口枯井。
　　刘鸦拄着拐杖，端着饭菜出了厨房，浔路惊异且踌躇的看着院子桌上的那些饭菜，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刘鸦是会做饭的，不，他基本上算是全能，但是，很多情况下，他会伪装成什么也不会做的样子，就像是面对当初的山神一样，当然，刘鸦学会那么多的东西，可不是因为他觉得学无止境，只是为了在进行杀人游戏时更方便更有乐趣罢了……把给小狗的盘子放在了地上，刘鸦抬头看到浔路呆滞的表情，促狭一笑，“愣着干什么？吃吧。”
　　浔路看他坐下，也忙的，坐在了他旁边的凳子上，桌子上四菜一汤，闻着就香气扑鼻，勾的人肚子里馋虫大动。
　　“鸦……你，”他没想到，这人居然会做饭，而且，一闻这饭菜的味道就知，他的厨艺还相当的不错，吞咽口水，浔路却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你刚抽烟了？”
　　刘鸦单手撑着下颌，笑眯眯的看着他，“没有。”断然否认。
　　浔路摸了摸鼻子，无奈，“哦……”说是没有，但他怎么，闻到了这人身上那熟悉的香烟味了呢？
　　刘鸦确实抽烟了，不过，他不当着浔路的面抽烟，毕竟浔路曾说过抽烟不好，不希望他抽烟了。
　　没见到就无法证明我抽了烟，刘鸦保持着这种想法，在做饭时忙里偷闲，安逸的享受了一把。
　　浔路动筷子夹起面前的竹笋炒肉片，吃进嘴里，眼睛睁大，有不可避免的，视线落在身边的刘鸦身上。
　　“真好吃……”他由衷的夸赞。
　　心里却有点自卑了，鸦，炒的菜，比他当初做的那些，好吃多了！
　　“好吃就多吃，这是专门给你做的。”刘鸦看他黯然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他并没有安慰浔路那点小纠结，只是，情绪甚好的说着，“你最近做的很好。”
　　浔路那张愁闷的脸庞，顿时有了光色，他耳朵发红，滚烫的热意，从耳朵扩散到脸颊，被，被夸奖了！
　　我做的果然没错。
　　好喜欢啊，鸦，好开心，这些天，鸦甚至会主动的……呜，有些画面，太过刺激，浔路感觉一股热流，从尾脊骨蹿上全身，他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
　　脸上更烫了，他羞涩的埋着头，使劲扒饭。
　　山神的出现过于诡异和恐怖。
　　他在院内那棵树下枯井里冒出了脑袋，然后像个纸人似的，飘飘荡荡的飞起。
　　小狗第一个发现了它，吓得浑身哆嗦，抱着刘鸦的腿蜷缩成一团。
　　刘鸦点点桌子，那边放着，一副空的碗筷。
　　山神影秋还是那身青衣长衫，黑发三千，垂落脸颊身后，它没到凳子那坐着，而是徐步走到了刘鸦的身后，黑色眼珠子死气沉沉的一瞪，小狗便抖如筛的放开了刘鸦的腿。
　　刘鸦眉头微皱，还未说话，整个身子就一轻，他被山神轻松的横抱起来。
　　山神的手臂被浔路的手死死抓住，雨衣敞开，帽子搭在后面，浔路目含杀气，另一只手，握住了刀柄。
　　“做什么！”
　　浔路咬着牙质问。
　　山神歪过脑袋，那黑发下双眼，充斥着令人恐惧的黑暗，面对这位超然存在，浔路本能的产生出恐惧，可看到山神怀里面色苍白如纸眼帘低垂的刘鸦，浔路又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放下他。你如果……还想跟我合作的话！”
　　山神眼皮微动。
　　浔路话语里，似乎有所暗示，察觉到山神情绪有波动的刘鸦，开始猜想，他俩合作的内容。
　　按理来说，山神不太需要，一个人类的帮助，可是，它确实的帮助了浔路，且容纳了他。
　　那么，山神需要浔路为它做些什么呢？
　　刘鸦脑瓜子聪明，他已经有所猜想。
　　山神能做到许多人类做不到的事情，可或许，有些事情，人类可以做，但偏偏山神不可以做？
　　记忆有些模糊，但刘鸦还记得，被困山神那里时，有更为，厉害的存在……那家伙，叫什么……来着？
　　“呃。”头痛欲裂。
　　冰凉的手按压额头，驱散那滚烫的热度，刘鸦睁开眼睛，看到山神那黑发遮挡下，那双压抑着暗流情绪的黑色眼睛，他顿时明了，莞尔，“原来，你也想得到，我的安慰啊……”
　　这些天他对浔路太好了，山神，暗生不安，忐忑，今天终于是，没忍住。
　　所以才贸然的，冲了出来……
　　山神抱着刘鸦的手收紧。
　　“啊哈，”刘鸦咬着自己手指头，笑意，明显，“可以哟，我可以安慰你～”
　　山神不发一言，挣脱开了突然面色阴沉下去的浔路的手，抱着刘鸦飘进了旁边的住房。
　　……
　　烟雾散开，羊青枝眼神恍惚。
　　“喂！你看什么地方呢！臭小子！”拿着枪对准他的男人，眉眼间俱是严厉肃杀。
　　羊青枝抬手，吸了口烟，又不太适应的，发出些微咳嗽，黑白的发丝，在微风里飘动，白色衬衣单薄，敞开的领口，锁骨明显。
　　他身上已经，看不出半点青涩了。
　　“我只是在想，我在这累死累活，某个家伙，肯定逍遥自在着吧。”
　　羊青枝把烟头扔在地上，皮鞋狠狠地踩踏上去，坚硬的鞋底，轻易地把那烟头碾压成粉末。
　　他蓦地抬起脸来，笑的，虚假而完美。
　　“这种事，真让人讨厌，不是吗？”
　　刘焱用警惕且痛惜的眼神，瞪着他。
　　指节屈起，顶了一下，眼镜框。
　　羊青枝依然是，笑眯眯的样子。
　　“焱叔，我曾听过一个传闻，唔，你的父亲，也是一个JC？”
　　见刘焱没回答，羊青枝也不以为意，继续笑着说，“他因为抓一个逃窜到这边的强、奸犯而受到了重伤，而当时，为他紧急做了治疗的，是我的父亲，对了，我的父亲，也是你的好朋友，你们算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可惜的是，你们后来好像因为什么而吵了架，分道而行……”
　　黑色的眼珠仿佛在发亮，羊青枝紧盯着刘焱，那眼神，像是猎人盯住了，已经在囚笼里的猎物。
　　刘焱骤然的，感到了某种可怕寒意。
　　“究竟，是因为什么吵架呢？”
　　刘焱的心脏，仿佛被捏住了，喉咙发涩，“你……”想说什么？
　　“哦不，该说，为了谁吧？”
　　羊青枝打断了他的疑问，裂开嘴巴，虽是笑着，眼里却，毫无笑意。
　　刘焱沉默下去了。
　　羊青枝摇了摇头，叹息自语。
　　“唉，我的妈妈，跟你还真像呢叔叔，都是一个，放、荡的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