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爆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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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刘鸦睡前所想，他没做任何的梦，早知情况如此，所以他醒来倒也不失望。
羊青枝那小崽子打开柜门时，刘鸦注意到了他书桌上的闹钟，才凌晨四点。“这么早起来，”刘鸦的说话声很沙哑，“干什么？”
对他的问话羊青枝有点惊讶，揉了揉眼睛，他再戴上眼镜，他的下巴小尖小尖的，稚气未脱，“起来做饭。”
“我想吃面。”刘鸦毫不客气的提要求，“不过你最好拿杯水让我漱个口。”
男孩抿唇，拧着眉头瞅了他一眼，“总之，你老实些，我会给你煮面的。”
刘鸦弯起嘴角，他的头发凌乱，整个身子蜷缩在狭小的衣柜里，分外的不合适，更遑论他皮肤天生苍白无血色，只嘴唇带了红，一笑起来，跟厉鬼索命似的，渗人，“你好像没担心过我会叫救命，你父母就住在楼下吧？”
羊青枝抬手抵了下眼镜框，戴久了眼镜架会松，他露出纯真可爱的笑脸，“我倒是挺期待的。”
臭小鬼，人小鬼大，没点孩子样，刘鸦心里腹诽，“好吧，滚。”他还没睡够，要继续休眠了。
羊青枝因他这个滚字，给他煮面时把一罐子的辣椒油给倒进去了。
蒸汽升腾，厨房里飘着刺鼻的辣味，羊青枝呛了几口不舒服的躲了出去，想起了什么，他连忙到浴室镜子拉柜那里翻找。
刘鸦用手抹了把脸，抬眼，“我漱个口就好了。”
羊青枝跪坐在枕头上，他特意拿来垫着的，一手拿着牙刷，一手拿着青色塑料杯子，他弯着嘴角，眼睛瞪得圆圆的，声音稚嫩，但语气很强硬，“不行！”
“……”刘鸦伸手。
男孩立马拿着牙刷往旁边躲了下，警惕的捏紧牙刷柄，“我给你刷！ ”
刘鸦嘎吱后槽牙咬动，他收回了手，语气冷淡，“随便吧。”
羊青枝瞥了眼柜门边，示意他挨着柜门，刘鸦用手撑着，挪动身子，上半身，靠在了柜门上，“你家这柜子肯定老的比你掉牙的奶奶都要老了，红木雕花，太过庸俗，不适合你。”
“我奶奶没掉牙，”羊青枝挤了牙膏在牙刷上，“这柜子是我从垃圾堆里捡的，很适合你。”
刘鸦微愣，虚起了眼睛，“在你看来，我很庸俗吗？”
“……我单纯的在说大小，”男孩鼓起脸颊，神色有些许的懊恼，“你要是不喜欢，我改天给你换一个就是了。”
“我不喜欢，你就可以为我换一个嘛。”刘鸦注视着他轻笑，“那还蛮好的。”
在他含笑注视下，羊青枝又脸红了。
手粗鲁的往前一送，牙刷头抵住了男人的嘴上，让他的上唇歪了些，还露出了白牙，“刷牙啊，张嘴！”
刘鸦垂眼，不太情愿的，张开了嘴巴。
男孩开始给他刷牙了，这体验，相当的糟糕，男孩眯着眼凑近瞧，他为别人刷牙的手法太过粗糙，像是拿着把锯子，而刘鸦的牙齿，就是树干，男孩费力的一前一后的拉锯，然后就说，“你嘴巴张大点，我看不到里面。”
刘鸦咬住耸动的牙刷。
嘴里泡沫沿着嘴角落到下巴。
羊青枝拉扯了下牙刷，没拿出来，他不高兴且威胁的瞪视这个男人，“你最好听我的话！”
刘鸦用舌头抵着牙刷头出去，舌尖舔舐走嘴角泡沫，他轻慢的笑了笑，“实话说，这进展有些太快了，对我而言，口腔，可是相当隐私的部位。”
羊青枝不太理解的皱眉，只是胸口有些憋闷。
“我饿了。”刘鸦说。
羊青枝不开心的把牙刷扔进水杯里，干净的水立马就浮上了牙膏泡沫。
“我给你煮了面，你一定要吃完！”
“那是当然，我小小的，救命恩人。”刘鸦微笑，虽眼珠并未透着笑意。
羊青枝心口更堵了，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他想，他不太喜欢这个男人说那么多话的，可以的话，能把他嘴缝上就好了。
但是嘴巴缝上后就吃不了饭了，吃不了饭，这个人就会死，羊青枝现在还不想让这个男人死。
他生气了，而且连自己为什么生气都不明白。刘鸦扯下男孩挂着的衣服，使劲擦嘴，眼里掠过嘲笑之色，嘛，终究是个没见血的毛孩子。
羊青枝煮了好大一碗的面，面汤基本是辣椒油。
刘鸦这次获得了自己进食的权利，他拿着筷子，衣柜前的小桌子，是阳春晖搬来的小板凳，刘鸦在男孩期待的注视下，面不改色的吃完了，“希望你下次能少放盐。”吃完后，他提出了意见。
此刻，已经是五点，羊青枝拿回了面碗，倒扣起来，没有剩余的汁水滴落，那么一大碗，都吃完了？男孩郁闷不解的瞅了瞅男人敞开的衣衫露出的腰腹，缠着绷带，但是，很平坦，“叔叔，你不觉得辣么？”终究是不甘的询问。
刘鸦冲他露出与本人阴郁气质不符合的明朗笑容。
“大人和小孩的舌头构造不同，大人都是不怕辣的。”
羊青枝讨厌他这副笑脸，但是，他还是忍耐住了，认真的想了想，才皱眉，“……骗人，我听过有些大人说自己吃不了辣。”
“你要是不信我，那我也没什么办法咯。”刘鸦无所谓的耸肩，“我只能说，他们最喜欢在你们这些小孩眼里演戏而已，而我，不屑于逗趣你们。”
羊青枝焦躁的捏紧拳头。
“要是我证实了你说的是错的，你又怎样？”
刘鸦略微的转动眼珠，他的脸上又挂上了羊青枝不喜欢的那种笑。
“你不可能证实的。”
“我可以！”羊青枝猛地站起来，“等我放学后，我会给你证实！”
羊青枝说是那样说，但他并没有立马去上学，楼下传来放水声，他大概在洗碗，闹钟指到六点半，小男孩才又上来，他检查了书包，还故意的拿起里面的一把钥匙，冲刘鸦晃了晃，他似乎有强迫症，起床时就折叠过的被子，又重新打开，仔细的折叠了一次。
衣柜门砰的拉紧，外面上锁。“我要是想上厕所怎么办？”刘鸦问。
“……”
一阵沉默过后，羊青枝打开了铁锁，拉开柜子门，给他递了个小盆。
这回轮到刘鸦沉默了。
手腕铁环接口是焊接上的，刘鸦往柜背上的洞戳进手指，触碰到了冰冷的墙面。
那里，有个铁钩，大概他两根手指粗，深深埋进了墙壁里。
刘鸦扭动身子，在狭小的衣柜里，一点点的活动着各部位的肌肉，他低头解开腰腹绷带，看了看伤口，眉头微蹙，他又把绷带给拉紧缠上。
悬挂的衣裤不过黑蓝灰，男孩子喜欢的颜色，刘鸦睁着眼睛，眼也不眨的望着小崽子的衣摆，嗯，洗得很干净，但是，袖口撕破了口，歪曲的缝线，大概是那小崽子自己缝的，技艺糟糕透顶。
咚！
突然的，他听到了由着墙体，传来的沉闷的撞击声。
眼球表面干了，眼皮生理性的，自动眨了下，湿润了眼睛，刘鸦依旧出神的看着小崽子袖口歪曲的缝线，对那怪异沉闷的撞击声，没有丝毫兴趣。
无聊的时间，总显得漫长，小崽子欢快的奔回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还有，走在他前面的，有些凌乱的，更加沉重的脚步声，呆望了一天缝线的刘鸦，总算是扭了下脖子。
砰。开门。
哐当当当，打开衣柜铁锁的声音。
“叔叔！”男孩背着书包，额头有些汗，他也顾不得擦，他兴奋地道：“我现在就给你证实大人确实会吃不了辣的！”
刘鸦的视线掠过男孩，盯住了手足无措的站在房间中央的大高个，皮黑平头，神情憨厚，“他不像是大人。”
羊青枝得意的扬起下巴，“很幸运，昨天就是他十八岁的生日，过了十八岁就是大人了吧！”
刘鸦微微嗅动鼻子，闻到了小崽子带来的这个十八岁身上，散发着某种怪味，“他是大壮吧，还是个傻子？”
男孩吃惊的往后抽了下，脸上那兴奋的笑，被疑虑和畏惧所侵占，但他，很快的又放松了下来，用热情敬佩的眼神，注视衣柜里的男人，由衷的感叹，“叔叔，你好厉害啊。你不光说准了他是大壮，还说准了他是个傻子！”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刘鸦语气谦逊。主要这位十八岁身上的鸡屎味也忒浓了！在这他也就知道个大壮这个名字罢了，就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是，至于是不是傻子……那肯定是傻子，毕竟没傻的话，怎可能跟着这小子过来？过来后看到衣柜里躺着个人，竟然也没有害怕，还在那傻笑？
“……第三？”羊青枝歪头，困惑，“那第一和第二是谁？”
刘鸦有瞬间被噎到，算了，“这不重要，开始你的表演吧。”
羊青枝一下跳起来。
“大壮！”他把憨厚傻笑的大壮拉着，让他坐在地上，然后，用手捏了把他的肩膀，语气冰冷，“你要听我的话哦。”
大壮似懂非懂的样子，嘴里呜呜了两声，只乖乖的坐着，没有乱动。
羊青枝非常满意他的表现。
他这才放下书包，拉开拉链，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不锈钢饭盒。
展示般的把饭盒里面的东西给看这场表演的男人看了看，里面塞满了小辣椒。
“这是我专门去市场买的最辣的辣椒了。”男孩拿起一根红色小辣椒，自己咬了一口，然后皱眉吐出来，他吸了吸气，又吞咽口水，“果然很辣。”
刘鸦没说话。
男孩拿了一根小辣椒，走到坐着的大壮身边，弯下腰，“大壮，啊。”
大壮看他张开口，有样学样，也张开嘴。
羊青枝把那根小辣椒塞进他嘴里。
“嚼嚼。”他磨着牙齿，示意大壮像自己一样，咀嚼。
大壮傻是傻，吃饭这些还是会的，虽然这次他吃的是一根辣椒，自己就开始咀嚼了，但嚼了两下，他黑黝的脸上，涨起了红，但是脸太黑，有些看不出来，他呸的一下，把嚼了几下的小辣椒吐出去，又呸呸呸的吐口水，用手擦嘴巴。
羊青枝嫌恶的看向他吐到地板的辣椒，视线飘起，正准备说你看到了吧，靠着衣柜门的男人，却很是无聊的样子，打了个哈欠。
男孩咬唇。
他这次从饭盒里，大大的抓起了一大把小辣椒，甚至好几根，从他手指缝里掉了出去，“这次别吐了，大壮！”他另一只手，有些凶狠的抓住了大壮的耳朵，指甲刮伤了大壮耳朵周围的皮肤。“痛、痛……”大壮说话结结巴巴的，又含糊，他白长了那么大的个子，此刻缩着肩膀，用害怕的眼神瞧着扯自己耳朵的男孩。
“张嘴！”羊青枝的手，转移了，用劲的扣住了他的脸颊。
大壮看他拿到面前的那只手里抓着的一大把小辣椒，呜呜乱叫着，瑟缩的，想要往后躲。
刘鸦依靠柜门，再次打了个哈欠，“其实我对大人能不能吃辣这事，完全不感兴趣，他要是不想吃就不吃呗。”
羊青枝抓辣椒的手一颤。
他面无表情的扭过头。
刘鸦又又又的，露出了让他不喜欢的笑。
“不得不说，你这种小朋友真是太傻了。”
就算隔着镜片，男孩的眼神也显得可怕，可惜，刘鸦不吃他这套，不光不吃，他还火上浇油，“或许你一整天都在计划这件事呢，不过我不想看下去了，实在是很无聊，很无趣。”
羊青枝眨了下眼睛，他吸了吸鼻子。
“哎，你哭了？不会吧？不会吧？”刘鸦一脸诧异的三连问。
“我没哭！”羊青枝恶狠狠的把头垂下，“不管你觉得有没有趣，我只是要证明我所说的！”
没待刘鸦说话，羊青枝突然的，发出了小鸡般的叫声，“叽！叽叽！”
一直想躲的大壮立马像是被施了定身术，浑身僵硬，不动了，他恐慌的瞪大眼，望着男孩。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羊青枝发出的小鸡叫声显得急促且凄厉起来，大壮气息急促，望着他，额头浸出冷汗，嘴唇泛白，翻着白眼，一副要昏厥过去的模样。
“张嘴！”小鸡叫声骤然停止，响起的是男孩咬牙切齿的命令。
大壮立马长大嘴巴。
羊青枝把致死量的辣椒全塞进了他嘴巴里，“吃下去！”
大壮费力且痛苦的开始咀嚼嘴里塞满的小辣椒。
只是嚼着还没吞，他已经面红耳赤，眼泪鼻涕一起流，混合辣度的黏液挂在下巴，他用手抓挠自己的脸和耳朵，倒在地上扭来扭去，同时，他发出了野兽受伤般的嚎叫，然后，整个人开始抽搐，呕的一声，吐出了辣椒渣和恶心的呕吐物。
大壮晕倒在自己吐出的那些东西里，翻着白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羊青枝兴奋的捏紧拳头，“看到了吗？看到了吗？他吃不了辣！”
他扭过头，本不期望衣柜里的男人会看着自己，但是，却意外的，那个男人正眼也不眨的在看着自己。
他苍白的脸上，是什么神情？
羊青枝终究是太小了，他无法分辨出，这种神情，是认同，是赞许，也是欣慰。
但是，他很喜欢这个人，用这样的表情看着自己。
后来，羊青枝想，要是，要是这个男人，一直都用嘲弄不屑的表情，面对自己的话，那自己，也不会堕落到如此地步吧？
“还行吧，小鬼。”刘鸦勾起嘴角，笑意冷而邪。
羊青枝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像是得到了莫大赞扬。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爆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