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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回 ...

  •   过 N2 加密通话
      暗脱壳虚惊一场

      南宫灵悄声道:“有他守在石梁上,我们怎过得去?”
      楚留香道:“无论如何,我……”他正说着话,刚要出手向天枫十四郎请战,却听身侧传来一句——“一袋米要扛几楼”。
      他侧目一看,谈雨深端着一张清冷如仙的脸,口中念着一串佛经似的“咒语”,字字气势如虹掷地有声:“一袋米要扛碍楼,一袋米哟该多累,一袋米哟洗嘞。”
      楚留香满头问号,谈雨深怎么突然和一袋米过不去了?不想扛米就雇个力工啊。
      天枫十四郎眉头紧锁,未置一词。谈雨深抽出伞,接着道:“一袋米哟洗了那么多泥,红豆挪黑娃娃哇咔辣!”
      楚留香终于反应过来,谈大小姐说的应该不是“咒语”而是东瀛语,看气势是句狠话,他和南宫灵听着是扛米多累洗米多泥,天枫十四郎听着却心情大为不悦。
      “阔阔有泥,塞给你一袋米哟,”谈雨深一招“浮游天地”撑开伞跃至半空,以疾风之势向天枫十四郎攻去,还不忘念完台词,“辛辣天塞!”
      楚留香忍不住笑出声,重复着谈雨深放的狠话:“一袋米要扛几楼?塞给你一袋米哟。”
      天枫十四郎袖中猝然飞出一道银光,谈雨深用伞面轻轻一碰,银光打着旋儿飞向山崖旁一株碗口粗细的槐树。“咔嚓”一声,槐树应声而断,那个光闪闪的银环又飞回天枫十四郎袖中。他狞笑着道:“狗累哇……”被谈雨深带得跑偏,他下意识说了母语。
      谈雨深执伞在石桥边落定,问道:“纳尼?”。
      楚留香见二人交手一回合后歇战,趁机问:“你们在说什么?”
      天枫十四郎冷哼一声,道:“方才便是忍术九大秘功中的‘死卷术’,若不想落得那棵树一样的下场,赶紧离开!”
      “死卷术,很了不起吗?”谈雨深道,“不及我中原‘内卷术’半分。”死卷术一次只能卷死一棵树,内卷术却能一次性卷死成千上万的人。
      天枫十四郎再次袭来,一时银光满天虚实难辨,谈雨深运转“九霄踏云步”躲闪,使出“逐波灵游”将天枫十四郎击了个踉跄险些仰倒,“死卷术”自然卷不动了。她还有心回头看一眼楚留香:“你这热闹要看到几时?”
      说完,她一招“瑶台枕鹤”躲开了一片俶尔爆发的紫烟;楚留香身形一掠冲天而起,正拉住不知何时出现的海雕既白的趾爪,又借力一个窜跃,跨过那团紫烟落在距天枫十四郎数尺之处。紫烟消散,所过之处草木枯黄凋敝,惹得楚留香不免吃惊:“这忍术果然邪门。”
      谈雨深迎风立在桥边,海雕扑扇两下翅膀落在她身后,看上去她似乎不愿再插手。
      不插手是不可能的。师趁年生死未卜,如果抓住天枫十四郎,或有可能问出些许线索。可他的忍术诡异莫测,为防止他逃走,谈雨深便假作不敌,想利用楚留香吸引天枫十四郎的注意再伺机偷袭。
      南宫灵活像个站脚助威的拉拉队员:“楚兄你要小心啊!”
      “这是丹心术。”天枫十四郎向几位介绍自己的邪门招数,“我的必杀之剑‘迎风一刀斩’剑出必杀,当者无赦,你瞧过之后,再也休想和别人说话了。”
      “哦。”谈雨深浅浅打了个哈欠,“抖妈卢恩加内搜。”
      “……”天枫十四郎瞪向谈雨深,看得出相比楚留香他现在更想一剑戳死疯狂挑衅的谈雨深。楚留香也询问地看向她。
      谈雨深道:“我让他别停。”
      天枫十四郎刀已出鞘,他持刀锁定楚留香;楚留香凝神聚气,不敢露出丝毫破绽,双方虽只对峙数息,却似相望百年之久。谈雨深给既白打了个手势,海雕翩然升空,一招“翼绝云天”锁定天枫十四郎。
      就在此时,天枫十四郎手中刀鞘猝然刺出,一缕锐风直袭楚留香腰胁;楚留香一惊之下迅速向后闪避,天枫十四郎掌中长剑已紧随而上急斩而下。石梁仅有一人宽,楚留香退势未尽避无可避,竟顷刻间身形倒栽,从石梁上纵身跃下。
      石梁下可是万丈深渊!南宫灵不禁耸然失声。谁知他惊呼声还未发出,楚留香身形突又弹起。他脚尖借力,上跃四丈有余,凌空翻了个身,身姿飘逸如白鹭衔云,竟是早便算好天枫十四郎的攻势和自己的退路。
      刀锋“铮”的一声砍在石梁上,天枫十四郎一击失手。楚留香占据空中优势,俯冲出手,一把抓住他的头发,长笑道:“阁下还想往哪里……”
      哪知天枫十四郎身形并未停顿,而是径直翻滚落下——楚留香定睛一看,才发现手中抓着的是一顶假发。
      谈雨深等的就是现在。她一招“振翅图南”命令既白向天枫十四郎的方向扇出一道飓风,又一招“跃潮斩波”接一招“溟海御波”冲向天枫十四郎翻身至其背后出掌,竟然凌空发起攻势,几乎在眨眼之间便打出一套连招,。
      天枫十四郎一闪身躲开海雕的攻击,不料谈雨深的掌风后发先至,他极力躲闪,左肩还是被结结实实拍了一掌。眼看谈雨深后招将出,他连忙丢出大片紫烟,谈雨深深只能一招“定波砥澜”开伞后撤。天枫十四郎再无战意,趁机丢出一根银丝钉入下方石壁,身形飘飘落至奔泉处涉水而行,虽有几分狼狈,却还是强撑脸面纵声大笑道:“我这招‘空蝉术’是否妙绝天下?”
      穷寇莫追,此处地形险峻,谈雨深一击未中也不再恋战,但赛后嘲讽还是可以有的。她避开烟雾后提气运转轻功跃回上方石梁,用日语朗声道:“妈哒妈哒哒内。”
      “八个牙路!”云雾深处传来天枫十四郎气急败坏的咒骂,声音渐远,人也已潜走不知所踪。
      楚留香叹息:“还是让他逃了。”
      “收好那顶假发。”谈雨深叮嘱,“回到济南正好送给无花大师。”
      ……你真不是个东西啊谈雨深。楚留香心中无花默哀三秒,也开始期待好友见到“礼物”时的脸色。

      回到济南已是第三日的深夜。南宫灵与楚留香约定好下次不醉不归,而后又问谈雨深:“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我准备去沧州,这两天收拾一下行李。”谈雨深道,“既白的夜宵还在你那里,麻烦你请人处理一下,我明天去取。”
      南宫灵一一应下,又问:“你今天不和我回去?”
      谈雨深反问道:“我这样的人到了济南府,难道不能有几桩风流韵事?”
      “……你当然可以有。”南宫灵扫视两眼楚留香,给他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而后落荒而逃。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你说的‘风流韵事’该不会是……”
      “走吧。”谈雨深对他试探性的发问避而不答:“你不是在大明湖畔约了人么?”
      大明湖波光粼粼,一个黑影从湖面的小舟上一跃而下,竟然是小黑。她开门见山:“你们见到秋灵素了?”
      “佳人”不是一点红,谈雨深心中微讶。楚留香解释道:“这位是黑珍珠,‘沙漠之王’亲子,一个月前从临城鸽站接收到秋灵素的求救信。”
      楚留香将之前向黑珍珠了解的事情转述给谈雨深:扎木合收到信后即刻入关,途中一直和黑珍珠通过鸽书联络,但在十余天前突然书信中断;黑珍珠入关探查,发现临城鸽站的人尽数横死,她曾从扎木合处得知秋灵素是丐帮的帮主夫人,故此寻去丐帮,而丐帮中人非但全然不知扎木合下落,近年来也未曾遇到困难,更不会找外人相助,甚至秋灵素也在任慈莫名病死后隐居,踪迹竟无人知晓。
      结合黑珍珠提供的线索,南宫灵变成了头号嫌疑人,他有着比无花更充分的犯罪动机;但结合宫南燕的线索,无花比南宫灵有更合适的作案时机。这两个嫌疑人私交甚笃,难道是因为某种一致的利益联手了?
      得知二人见到了秋灵素,黑珍珠好奇问:“她是真的很美么?”
      楚留香笑道:“你怎么和女孩子一样关心她生得是何模样。只可惜我未瞧见她的脸,她面上蒙着块黑纱。”
      蠢东西,谈雨深内心吐槽,黑珍珠很明显是在打探母亲的情敌,不过她倒也确实是个女孩子。
      谈雨深道:“叶伯母否认写过那些信。”
      黑珍珠怔了怔,道:“信难道不是她写的么?”
      谈雨深道:“我幼时曾在丐帮游学,虽没有见过她的字迹,却见过她本人,她一直黑纱蒙面,和这次一样。”
      黑珍珠倏地抓住谈雨深的手:“黑纱一样,不代表戴着黑纱的人是一个人,对么?”
      楚留香不着痕迹地将左手轻轻搭在黑珍珠的手上,微微用力分开两人,道:“我们这次见的绝对是秋灵素,不是别人假扮的。”
      黑珍珠没有发觉楚留香的小动作:“你都没有见过她的脸,怎知她不是别人假扮的?”
      谈雨深道:“确实不是别人假扮的,她的气质出众而独特,我认得出来。”
      黑珍珠长叹一声,转身望向湖光月色,道:“这件事,难道就要到此为止么?”
      楚留香微微一笑,说不上很倾城,却算得上倾尽月华:“在楚留香眼中,永远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
      谈雨深看向他道:“新机子哇一次摸黑偷子。”
      楚留香也看向谈雨深,问道:“这句是什么意思?”
      黑珍珠冷笑道:“应该是在说你吹牛吧。”
      楚留香不理她的嘲讽,只把视线转向湖面上停在月辉笼罩下的小舟:“我托你留意的那个人还没来么?”
      原来黑珍珠不是“风流韵事”,那位未到场的客人才是。谈雨深并不好奇,只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黑珍珠叫住谈雨深道,“那个人来过了,但,她已经死了。”
      谈雨深不明白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事情的发展也不适合她发问,于是她便看到了楚留香“发疯”。他抓住黑珍珠的肩膀反复确认这个噩耗的真实性,外溢的愤怒将他挺拔的身姿压垮,嘶声的质问只换来更让他难以接受的回答——终于他泄了气瘫坐在地上。谈雨深知道了,楚留香的“风流韵事”是他那三位妹妹中的一个。
      他们真的是互相珍视的亲人,那种可以分享痛苦、甘愿损己利彼的亲人。这让她再次想起师趁年,他会不会也悄悄地死在了她不知道的地方,会不会死前也喊着“师姐救我”,会不会也有一个无关的路人见证了他的死亡?阴翳的云层如丛林中隐蔽爬行的毒蛇般掠过,带走了漫不经心的冷漠,死寂的湖面出现一丝松动。谈雨深忽然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黑珍珠尽力平复心绪复述了那场惨剧:昨天傍晚苏蓉蓉来到大明湖畔的风雨亭,黑珍珠认出她后刚想过去转告楚留香的嘱托,就见有四个穿着绿色长袍的人走进亭子和苏蓉蓉搭话,而苏蓉蓉也似相熟一般含笑回应,由于距离太远黑珍珠看不清他们的样貌,只觉得他们的打扮有些奇怪;本以为他们谈得投机,哪知四人突然像要强行带苏蓉蓉离开,苏蓉蓉摇头拒绝,四人也似放弃一般抱拳行礼,但数不清的暗器也随他们的动作袭向苏蓉蓉,她惨叫一声撞倒栏杆跌进了湖里;等黑珍珠赶过去,四个绿衣人已然没了踪影,湖面泛散着大片的血色,连尸首都没能瞧见。
      楚留香跃起身形奔向事发的凉亭,谈雨深和黑珍珠也跟过去。亭台的栏杆已被精心修补,倒映着繁星的湖面也不见血色,晚风袭袭,虚假的平静让人分不清何为真实。楚留香倚在栏杆旁,若没见过他方才发疯的狂态,谈雨深真要赞一句“醉玉颓山”。谈雨深凭栏望着黑黢黢的湖水,道:“她也许并没有死。”
      楚留香猛然抬头:“也许?”
      谈雨深问黑珍珠:“你当时看见湖水中泛出大片血色,有多大一片?”
      黑珍珠走到亭边比量:“很大一片,比我展开双臂还要大。”
      谈雨深又问:“她当时似乎中了很多暗器,你看见她流血了么?”
      黑珍珠扶着下巴蹙眉回忆半晌,摇头道:“好像没有,只听见她一声惨叫,我慌了心神只想着快点赶过去,记不太清了。”
      谈雨深背靠着栏杆:“她站在这里,那四个人围住她,这个角度确实很难躲开暗器;假设她全都没有躲开,只要不拔出暗器,就不会大量失血。无论是在亭子里还是在湖里,她都没有理由和时机拔出暗器,湖面自然也不可能泛出大片血色。”
      所以湖中的“血”并不是血,苏蓉蓉可能没有重伤,反而急中生智来了个金蝉脱壳。
      楚留香紧攥着栏杆盯着湖面:“你说得对,她没死,她一定没有死。”
      谈雨深也轻叹着闭上眼:“是,他没死。”
      一叶扁舟自薄雾轻笼的湖心漾漾而来,舟上蓑衣笠帽的老叟正自斟自饮。荡过风雨亭,老叟举着酒杯遥敬楚留香:“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你也终于知道提心吊胆是什么滋味了?”
      明明是沧桑粗哑的声音,楚留香却仰天大笑,跳到舟上一把拥住老叟:“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你呀,你这一出,我险些流出泪来。”
      老叟的声音竟然变了,变得清澈、玉润:“你若真为我伤心流泪,我便是真的死了又有何妨。”
      “你若真的死了,他怕是也活不成了。”谈雨深喃喃自语,“你受的伤只会千倍百倍地痛在至亲至爱的人身上,下次千万别让他这么担心了。”
      楚留香回头,只见谈雨深似在透过他们看着谁,又想起她有一个下落不明的师弟,不禁心生怜意:“不会有下次,你也不必担心。”
      谈雨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关心他想了些什么,她仿佛听见耳畔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哭嚎,她看见梦中一次又一次出现的两双哀恸欲绝的眼睛,眼角篆刻的细纹是岁月顽皮的捉弄,它们一直盛满了温柔的爱意,不问缘由,不问因果,最终却流干了泪,再也没有生机和希望,她现在不想理任何人,所以她转身几个纵跃,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中。
      黑珍珠早在他们相认时沉默着离开了。苏蓉蓉推开楚留香,沉吟着问道:“你……不去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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