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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李、竞、戎!”

      空旷的乾清殿内,唐佛迩从床上僵直地弹坐起来,手里捏着好不容易搞来的镜子,惊恐地叫出了声。

      就在刚才,她躲在空旷的寝殿内,脱下衣裳“自我检查”了一番,发现自己身上并未多出什么奇怪的东西之后,唐佛迩还抱有希望,暂时性地松了口气。
      然而好景不长——镜子里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殿内幽暗烛光的映衬下并未显得温柔半分,反而将藏匿其中的阴郁和狠戾加倍放大了。

      唐佛迩一生也忘不掉那双眼眸,和它的主人
      那是个如现在这般清冷的冬夜,这双眸子的主人——那可恶的女刺客,自上而下地注视着唐佛迩,面具之下的眸光冷淡锋利;她翻身压过唐佛迩,轻松地将唐佛迩的手曲折着禁锢在床栏上,用讥讽的语气说出最暧昧的话:

      “病秧子也敢来青楼鬼混?”

      可恶的李竞戎!
      唐佛迩咬牙切齿,又拿起镜子,认认真真将那张脸瞧了一番,刻在心底。
      唐佛迩是个记仇的人,李竞戎昔日那般待她,唐佛迩当然不会轻易便不追究。她曾经派人明察暗访,可是那一夜过后,女刺客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不见踪影,任由唐佛迩再怎么找也找不到。

      如今倒是找到了,可是这要如何一雪前耻?她总不能作践李竞戎的身体吧?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受苦的是唐佛迩自己。
      唐佛迩伸出手,盯着无名指指根处那一粒薄薄的茧,仰倒在床上,怒道:“一个女孩子,竟如此不知保养,手上竟然还长茧!”

      唐佛迩在心里怒骂了一通,心里仍旧郁结未消——这李朝的生活水平完全比不上在万艳阁,偌大的寝殿里,一个随侍的宫婢也无;贵为九五之尊的帝王,居然住这么简陋的地方;每日还要早起揉着眼睛去上朝;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周太后以为她要夺权……

      唐佛迩在心里哀叹一声,李竞戎那家伙,到处树敌,留下这一堆烂摊子,她唐佛迩真的接受无能。

      不过唐佛迩毕竟没心没肺了十几年,遇到这种糟心的事,也只是抱怨一时,该享乐的地方也断不会亏待了自己。

      她也不是没想过要回大唐搞清楚状况,只是如今两国交战,气氛正是水火不容,唐佛迩虽白白捡了一副身高腿长的健美身体,但内里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废物。
      她很有自知之明,担心自己还没出了皇城便先被周太后给派人害死了。

      “唉,”唐佛迩平躺在床上,看着屋子里忽明忽暗的烛火,触景生情,想起自己在万艳阁时候是何等热闹,现下便是何等寂寞——已经过去半月有余,她夜里都无法安寐。
      唐佛迩掀起寝衣的一角盖在脸上,叹息道,“人生当真是寂寞如雪……”

      那寝衣分明是男子样式,套在身上宽绰有余。唐佛迩深深嗅了一口,浅浅的、新鲜的气息便顺着滑进鼻息里,令唐佛迩下意识又想起了李竞戎。

      那是唐佛迩从未嗅到过的气味,像是花香,但又有属于少女独有的气息,两种气息杂糅在一起,让她记住了李竞戎。

      这气味环绕着,唐佛迩便觉得那刺客就在身边似的,她可以安心地闭目了。
      无论是谁,只要可以陪在她身边就好。

      夜色极深,身手矫健的少女轻松地躲过夜巡的侍卫,越过宫墙,落在乾清宫的房顶。

      李竞戎背着行李,不耐地提着裙幅,小心翼翼地跃下房顶,在门口守夜的宫人发出惊叫之前,她一记手刀,轻松地放倒了宫人,她们连一声惊呼都没能来得及发出。

      门轻轻推开,李竞戎小心地走进屋中。她对自己旧日的寝殿了如指掌,所以即便是在黑夜里,也十分熟练。

      床上的被子散漫地摊开,有些起伏,果然有人。

      李竞戎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她反手摸出早已备好的匕首,缓缓摸了过去。

      暗夜寂静,李竞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床上那人浅浅的呼吸声,靠得越近,李竞戎心头的预感便愈发强烈——
      此刻躺在床上的人,定然是十七公主。

      李竞戎在床边停下,雪亮的刀尖一挑,将床帘掀开一条缝隙。

      借着昏暗蒙昧的天光,床上的女子长眉微蹙,浓密的睫毛垂落于眼底,睡得正熟。可惜睡相实在太差,被子已经被扔到一边,宽大的寝衣被撩起,堆在脖颈上,底下露出大片光洁的腹部肌肤,束胸的纱布若隐若现。

      李竞戎心头涌上一阵奇异的感觉——面前的人,用着她李竞戎的脸,却不知道内里还是不是李竞戎?

      恶作剧之心大起,李竞戎俯下身,近距离地观察着面前的女孩子——或者说,观察着她自己的脸。

      唐佛迩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放佛一夜之间,初冬飞逝,暖春来临,李朝皇宫内的树上长满了一树树洁白的花骨朵,浓烈的香气四溢开来,让人沉醉。
      长安城是没有这种花的,唐佛迩新奇非常,身边的宫女告诉她,那是栀子花,只长在南方。
      唐佛迩越看越喜欢,便摘了一朵,放在鼻尖轻嗅。

      那香气好甜好甜,使人忍不住想要尝尝在它在口中是什么味道——唐佛迩摘下一片洁白的花瓣,放入口中。

      清甜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散开来,花瓣竟十分柔软温凉。

      李竞戎注视着眼前沉睡的女孩子,毫无预兆地,那女孩竟伸手托住她的脸,吻了上来。

      她无意识地咬着李竞戎的上唇,舌尖乘虚而入,像一只小猫似的,湿漉漉地舔了舔李竞戎的上颚。

      李竞戎呆住了。
      这算什么情况?李竞戎自己被自己给占了便宜么?

      想到此处,李竞戎顿感一阵热流从脖颈往上蔓延,染红了耳尖。
      李竞戎拉开女孩托在下颌的手,沉声道:“亲够了么?”

      唐佛迩犹在梦中,恍然听见那朵花问她“亲够了么”,只以为花也成了妖精,吓得不轻,尖叫声还未曾发出,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别叫,”李竞戎唇角一扬,把小刀在唐佛迩眼前晃了晃,“不然我可不会怜惜自己这具旧身体。”

      她背对着光,唐佛迩看不清楚来人是谁。但一听这话,已然明白过来,奈何嘴被人捂住,只得口齿不清呜呜道:“李竞戎!混蛋李竞戎!”

      “嘘——”李竞戎起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安静。”
      然后起身,点亮了烛台。

      光线大亮,唐佛迩微微眯起眼。
      坐在床沿上的人挑着眉,左唇边一颗小小的朱砂痣,不就是她唐佛迩曾经引以为傲的脸么!

      唐佛迩欲哭无泪,万千脏话滚到喉咙,碍于淫威不敢说出来,无奈之下竟哭了起来。
      她随手抓起枕头被子,朝李竞戎扔了过去,“混蛋李竞戎,你还我的脸,你还我……呜呜……”

      李竞戎眼皮一跳。
      眼看唐佛迩越哭越大声,李竞戎一把捂住唐佛迩的嘴,沉声道:“你是十七公主唐佛迩,是么?”

      一连几日的委屈与害怕终于得到宣泄,唐佛迩听到终于有人唤她的名字,一时心头五味杂陈,哭得更凶了。

      “陛下,”门外响起宫人急切叩门的声音,“陛下可是做了噩梦?”

      李竞戎大惊,忙假声应道:“朕无碍,退下吧。”

      唐佛迩一呆,不禁又悲从中来——她这哪里是做噩梦啊,这比噩梦还恐怖一万倍!他娘的噩梦还有醒来的时候,现在和混蛋李竞戎换了身体,还不知道怎样换回来呢!
      唐佛迩越想越气,想说话又不能说,一时怒从胆边生,哪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便狠狠咬了下去。

      “嘶——”李竞戎猝不及防,右手无名指上猝然一阵尖锐的疼痛,直击心扉,疼得她倒吸一口气,却不敢发出声来。
      李竞戎怒瞪着唐佛迩,吸气道:“松口!”

      唐佛迩这时候倔得很,死死咬着李竞戎的手指,口齿不清道:“我偏不!”

      十指连心,此刻那被咬住的无名指已经是火辣辣地,又麻又疼。李竞戎使劲拽了好几次,还是没能从唐佛迩的口中拽出来。
      万般无奈,只得低声道:“你若再不松开,你这手指便要废了。”

      唐佛迩怒瞪着李竞戎,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

      李竞戎放软了语气,道:“你我只是暂时地换了身体,日后还要换回去的……”

      舌尖逸出点点咸腥血气,唐佛迩终是心疼自己的身体,松开了牙齿。

      李竞戎“佛”口逃生,烛光下,那右手无名指两侧,整整齐齐八颗极深的牙印,流出了殷红的血来。

      瞧着唐佛迩眼巴巴盯着手指上的牙印,李竞戎顾不上疼,恶作剧地把手递到唐佛迩跟前去,笑道:“你瞧,这么深的牙印,若是治不好,留了疤痕,某些人要心疼死了。”

      唐佛迩瞧着李竞戎一副嘻嘻作态的模样,不由怒极,威胁道:“你若不好好保养它,我便也作践你的身体……”

      李竞戎不为所动,“随你,反正到时候痛的是你。”

      唐佛迩一噎,猛地一推李竞戎,哭道:“混蛋李竞戎……本公主遇人不淑……呜呜……”

      李竞戎一动不动,任由唐佛迩对她又锤又骂,恍惚间想起了往昔的岁月。
      她下意识放下匕首,想要安抚已经哭倒在怀中的少女,却猛然惊醒,手僵直地停留在半空。

  • 作者有话要说:  有白月光,但不玩替身梗,李竞戎会处理好。
    “李竞戎”这个名字之所以有点男性化,是因为剧情需要,她在明面上的身份暂时是女扮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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