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思源三月

95、斗酒

　　事后程长靖回到帐篷里，李宗林向他问道：“长靖，你打算怎么做，要命将士们留在岛上吗？”
　　众人都在等着他拿决策，程长靖道：“没错，遗珠岛必须要守好，此战十万驻军伤亡仅五千多，多亏了元戎辇助力。所以十八辆元戎辇，我想留下八辆和三万将士在岛上，一来可以抵御匪寇外敌，二来可以起到震慑的作用。”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程长靖看了看大家接着道：“既使是有了元戎辇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在岛上修养的这些日子我也看了这里的境况，与我们之前南下时的漳州大相径庭。岛上需留下一位将领统领驻军，带领百姓将岛上荒芜之地开辟出来，闲时招兵、练兵，到了农忙时大伙一同耕作。”
　　程长靖作此安排便是为了堤防心怀不轨的外族再来侵袭遗珠岛，至于谁留在岛上率领驻军他还没想好，只得问一问大家的意见。
　　大伙骤然沉默了一阵，片刻后程天宇道：“我带过兵，不如让我留下······”
　　程长靖意在让程天宇代他之位治理漳州，立刻阻止道：“天宇哥你不行，等回了漳州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再说明月还在家里等着你，你们不是说好了此战过后就成亲吗？你若留下她怎么办？”
　　程天宇为难道：“可是我若不留下······”
　　董大辉道：“要不我留下来？”
　　妻儿老小都在内陆让就更不可能让他留在岛上，唯有郑君是孤身一人，这他抢过话道：“你们都别争了，还是我留下来吧，诸位可都是有家室的人，就让我这个孤家寡人来做这个驻军统领。董兄与黄监军一家妻儿老小都在内陆，不可丢下不管。程兄等了六年终于不负所望即将成婚，郑某就在这里先恭祝兄弟喜结良缘，白头偕老。”
　　说着他向程天宇拱手，程天宇拱手回敬，大伙跟着都向程天宇道贺。黄耕铭看了看他与程长靖，有点不太相信他能这样潇洒的留下便疑道：“郑兄当真愿意留在岛上？”
　　郑君异常坚定道：“当真。”
　　黄耕铭笑道：“好吧，郑兄果然拿得起放得下，在下佩服。”
　　本来心里就憋闷的慌，郑君此时特别想揍他，直呼他外号道：“黄霸天，你有完没完？我是为这里的百姓才留下的。”
　　“好、好、好，你是为了百姓。”
　　黄耕铭慧眼识珠，早看穿他心思，人家没这个意谁也没办法，以前没见谁入过刺史大人的眼，自从御史大人来了他这才明白是为什么，这么个风华正茂的又俊朗的朝廷命官，搁谁看了不垂涎三尺？以前以为程长靖性子冷淡，别看他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其实对谁又都一样，原来心里是藏着这么一个妙人。郑君是白想了几年，这玩意这会是想逃离伤心地，人家心里正难过着便不跟他一般见识：“晚上喝一杯？若是你留岛今后想喝酒都不知道找谁。”
　　郑君撇着他不服输道：“喝就喝，谁怕谁。”
　　“······”
　　又要开始了，程长靖及时止住道：“二位，有什么事待会再说。郑大哥，你说的是真的？我是说留下驻守此地的事。”
　　郑君看着他点头道：“嗯。”
　　程长靖未料到郑君会提出他留下，对于他程长靖多少有些歉意，但若要他补偿，绝不是让他做违心的事。他躲开郑君的眼神道：“那好吧，那便再多留一万人在岛上，今后若是有什么事可随时派人回漳州请求帮助。”
　　反倒是郑君更加坦荡：“有刺史大人这句话，我便是死也值了。”
　　程长靖赶紧道：“好好的说什么死，大家都不许死。”
　　郑君心中苦笑道：“是······玩笑罢了。”
　　“······”
　　说笑间程长靖似乎没看见在他身边的李宗林脸上是什么表情，郑君这人在他眼里就是个欠揍的小流氓，有事没事总拿桃花眼来瞟长靖，还深情款款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来气。若不是他们快要回京，看在长靖的面子上，李宗林早晚寻事找机会向他宣誓主权，告诉他谁才是长靖爱的那一个。
　　他此时强忍着想与郑君打一架的冲动陪着程长靖。
　　统帅是有了就差驻军将士了，这一日议完事，程长靖与众人一道看望受伤的将士，将士们与他一道修养，伤势都好的差不多，大伙见他过来纷纷起身，程长靖立刻道：“将士们有伤在身就不必多礼了，不知诸位伤势如何了？”
　　将士们道：“多谢大人挂心，咱们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知道大人您的伤如何了？”
　　其中一个可能是那日程长靖换回来的，此时看见他激动道：“那日多亏了大人把我们换回来，咱们才得以从匪寇手里逃生。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啊。”
　　“是啊，要不是大人咱们怎么那么快就打败匪寇。”
　　“······”
　　程长靖尴尬的笑道：“我没事，打败匪寇是将士们的功劳，程千旭在这给诸位拜谢了，今后此地还得仰仗兄弟们守护。”说罢他便拱手朝将士们拱手一拜。
　　这下将士们懵了，与他一道看望将士们的程天宇董大辉等人同样不解：“千旭，你这是······？”
　　程长靖不慌不忙道：“这次能够大败东瀛人多亏了将士们英勇杀敌，今后还得仰仗诸位与郑大人一道驻守在此地。”
　　将士们疑道：“大人这是要回去了？”
　　程长靖道：“对，遗珠岛上的匪寇已经尽数歼灭，但仍需将士守护。只有守好这里，外族贼人才不敢侵犯我们的家乡，诸位将士大都是漳州百姓，有的或许是与我父一道南下的将士，既然来到这里便是为了能更好的保护我们的家人，所以本官希望留下来的将士们能够听从郑大人的号令，一同守护好遗珠岛。”
　　郑君虽身为监军，来到漳州这些年带兵打仗没有他不会的，将士们也都见怪不怪。
　　“大人是想让我们留在岛上？”将士们虽有疑虑但随后便纷纷应承道：“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听命与郑大人。”
　　“大人，我们虽留下了，可身边不少袍泽战死，他们还在岛上，大人可否将他们带回去，也好让他们魂归故里？”
　　程长靖连忙道：“这是自然诸位兄弟放心，战死的将士都是英雄，本官答应你们一定将他们带回去好好安葬。”
　　“多谢大人！”
　　“······”
　　一切安置妥当程长靖便命人收拾行装准备上船回内陆。临行前一晚大伙在一起围着篝火吃饭，小饮了几杯，只郑君拿着酒壶与黄耕铭猜拳，不用别人灌他自己就在那猛喝。
　　黄耕铭是千杯不倒，结果把他喝的泪流满面，醉熏熏的走起路来跟跳舞一样，也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假醉。别人怎么劝都没用，程长靖劝他少喝点，他握着程长靖的手给他倒酒：“来千旭，他们都不如我，你看黄霸天那孬样，哈哈······哈哈哈······来，千旭，我敬你，这杯酒你一定得喝。”
　　程长靖已经喝了几杯，他不想喝醉也不想其他人醉醺醺的，正要劝他放下酒杯，这时李宗林见郑君执意要灌长靖酒，便拦着接过他手里的酒杯道：“既然郑兄要喝酒，那我来陪你喝。”
　　“你······？”
　　郑君见程长靖的酒杯被李宗林拿去，非常不乐意拿着酒壶摇摇晃晃道：“我不仅要跟他喝，我还要跟你喝，你要是帮他喝了得喝两杯才算。”
　　李宗林放下酒杯从桌上拿起酒壶往郑君手上的酒壶一碰，挑衅似的道：“怎么样？敢吗？”
　　郑君不禁一愣，忽然大笑道：“来！黄霸天都被我喝趴下了，有什么不敢的？”
　　“······”
　　买醉的人永远喝不醉，黄耕铭是不想跟他借酒撒泼，再陪着他喝下去，明日是别想上船回家，离家多日他可是非常想念家中妻儿。程天宇与董大辉明白怎么回事，他们也不好劝说什么，这件事还得郑君自己想明白。就让他喝吧，也许过了今晚他就不再那么执着，他心里的愁闷就烟消云散了。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程长靖一看就不对劲，世溪这吃的是哪门子醋？他一下站起来想阻止两人发疯，被两人同时呵道：“你坐下，没你的事。”
　　这两人都不是莽撞没分寸的人，他们这样斗酒程长靖自然明白是为什么，他颇感无奈道：“世溪、郑大哥，你们这是何必呢？你们都醉了，都别喝了。”
　　“······”
　　两人才不管他说什么，对着酒壶就是一顿狂饮，程长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将满满的一壶酒喝下去，两人喝完将酒壶一扔同时倒在地上，之后连喝三壶纷纷倒下才算罢休。
　　可算消停下来，程长靖过来将李宗林扶起来送回帐篷里，程天宇跟着一道。可怜郑君没人扶他，于是董大辉与黄耕铭一道过来给他驾着回去。放到床上还在嘟囔着：“千旭，跟我喝一杯，今后要见郑大哥就难了······郑大哥这杯酒敬你······你不喝？那你随意，我先干为敬······”
　　董大辉摇头叹气，黄耕铭笑道：“看他傻样，等他日后想起来今日这般，一定会后悔。”
　　董大辉给他脱下外衣擦了擦脸道：“重楼难过，只愿他日后能想开点。你先看着他，我去看看世溪那小子怎么样了，他平日里也不是这个样的。”
　　黄耕铭点头应道：“这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