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思源三月

52、照看

　　回到房里程长靖将李宗林放在床上趴着，也不顾自己也被打的浑身疼痛，解开李宗林的衣服他身上的伤让人看着触目惊心，皮肉破开得地方留着鲜血将里衣粘在身上。程长靖看着心疼不已，眼眶顿时红润。谢芸噙着泪赶忙叫下人送来热水，程长靖一边用热水清洗一边小心翼翼的将粘在伤口上得衣服脱掉，清洗干净后程长靖跟在自己家一样在他房间里找到药膏给他擦上。
　　谢芸看着李宗林被打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长靖的伤怎么样？这孩子不顾自己被打还尽心的伺候宗林，眼泪唰唰的流了下来，心里埋怨李鸿安对自己亲儿子下手这么狠，不问是非就打也不说个明白，在她看来他们两就是无辜被打，待会一定跟他没完。
　　谢芸看着长靖给宗林上药，心里不是滋味疼惜道：“长靖，你的伤怎么样？”
　　程长靖给李宗林上完药又帮他把被子盖好道：“芸姨放心我没事，世溪伤的比较重，这些天就别下床走动了。”
　　敷好了药李宗林稍稍缓过来些趴在床上道：“长靖，你先回去吧，让天宇哥给你擦药，我现在没事了。”
　　程长靖哪里肯走，他身上虽疼可还受得住，宗林这样他回去也不放心：“你好好躺着别瞎操心了，我还能走能动比你强多了，你怎么就那么倔，大人拿棍打你就不知道跑吗？”
　　上完药李宗林身上开始灼痛，他强忍着趴着笑道：“往哪跑啊？你不也是没跑吗？爹打儿子天经地义，打过了好歹能消气，他总不能把我打死。”
　　程长靖叹口气无奈的摇头，一旁的李淇和李薁道：“长靖哥说的对，以后爹再打你，你就跑，保管他追不上你，等他气消了你再回来。”
　　李宗林笑道：“要是回来还没消气，那不是会打的更惨？还不如让他一次打的出了气，以后还好过点，你说是不是？”
　　说完他朝程长靖看了过去，程长靖气他就这么跪着挨打，不想理他又给他掖好被子。
　　谢芸见状心疼道：“回来饭都没吃就无辜挨了顿打，我去叫厨房给你们弄点吃的来。”
　　李宗林忙道：“娘，您就别忙了，去看看爹的气消了没有。”
　　想起李鸿安拿棍打他们谢芸还在生气，不过她这才想起问他们挨打的缘由，便道：“我不去，倒是你们俩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让你爹那么生气，还动手打人？这么多年我可是第一次见他发那么大的火，今天你们不说明白了我可不答应。”
　　李淇好奇的道：“是啊，哥你们到底是为什么？”
　　这可把两人难住了，说出来只怕你比不知道还难过，两人同时沉默不语。等了半天两人没一个说话的，谢芸急道：“你们倒是说话啊？我也好在你爹面前替你们讨回公道，别让这顿打白挨了。”
　　两人心道，你若是知道了说不定会抡着棍子一起打。幸好这时程天宇劝道：“夫人您就别问了，既然他们不肯说，定有不能说的道理，大人觉得他们错了才惩戒他们，他们已经受到惩罚，挨打的缘由便不必再提了。”
　　“好，你们有事都瞒着我，我不问就是，以后我再也不想管了。”谢芸生气道。李宗林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两人的事，与其她知道生气还不如不知道的为好，他趴着有气无力道：“娘，我想睡会。”
　　“······”
　　于是她只好作罢，领着两个小的回房。程长靖见他虚弱便道：“那你先休息。”
　　李宗林以为他要走一把拉住程长靖的手道：“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其实程长靖坐在他床边动都没动，握住他的手道：“我不走，就在这守着，你好好歇着。”
　　想到他刚才被自己爹打的不轻，李宗林心中哀痛，想留他在这又担心他的伤：“你也被我爹的棍子打了，还没上药身上一定很疼，你还是回去让天宇哥给你上药。”
　　程长靖身后被棍子敲打过的地方这时火辣辣的疼，他忍着痛摇头哄孩子似的道：“我真没事，没你严重，等回去再让天宇哥给我上药，重要的是你，这几天一直到年后都别想下床，好好歇着以后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知道吗？你不是困了吗，睡吧。”
　　一番话让李宗林异常欣慰，握着他的手闭上眼安心的睡去。
　　他睡去程长靖向程天宇道：“天宇哥你先回府，跟娘说一声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程天宇疑道：“可是你的伤怎么办？”
　　程长靖无所谓道：“我没多大事，世溪被大人打的不轻我要在这照看，等他好的差不多我再回去。”
　　程天宇迟疑一下明显有话要说道：“那好，两三天后回家过年，还有你······你们都要照顾好自己。”
　　他与李宗的事闹到他爹都知道，程长靖也不想再瞒着程天宇，其实说与不说他大概也都知道了，既然这样那就摊开了告诉他也好，打定主意程长靖道：“嗯，天宇哥，有些事我们没跟你说，你大概也知道，我不求人人都接受，只是现在先别告诉娘知道好吗？我怕她与大人一样接受不了，爹刚过世我怕她为此伤心。大人想必早就知道我和世溪的事，忍着等爹的事过去才与世溪对峙，他也是用心良苦。虽有所辜负，可我们不觉得有什么错或是对不起别人的地方。”
　　只见程天宇并无半点惊诧，像是早就知道：“嗯，你放心，夫人那我不会说的。”
　　“谢谢你，天宇哥。”
　　程天宇点点头辞别了他们。
　　这厢李鸿安在自己房里回想他们的事，实在让人气愤，真动手打了又后悔。见夫人领着李淇和李薁回房，拉不下脸只坐着不动，娘三坐到一处没一个愿意过来搭理他的。
　　片刻后李鸿安干咳叫人送茶来又叫人送点心，谢芸终于不耐道：“你怎么那么多事？官威没耍够还是打人打累了？你自己看看把他们打成什么样？一个趴在床上不能动，一个还在床边照看着，他们两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遇上你这个老顽固。”
　　李鸿安还没怨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你说他纨绔子弟，他恭敬谦虚，不是自己自吹自擂，整个光州难找第二个像宗林这样的世家子弟，就是在洛京也毫不逊色与京城的达官贵族的公子哥们。本来他和长靖就像是相辅相成的两样美好事物，日后若是能同心协力入京辅佐陛下，大周何愁不强盛。
　　坏就坏在两人将相辅相成衍化成珠联璧合了，这绝不利于他们日后的仕途，趁着年轻还有改过的机会，早早的断了，即使他们这时埋怨自己以后便会明白过来他的苦心。
　　这时侯李鸿安惦念着两人的伤势，豁出老脸道：“他们伤势如何？可有上药？”
　　谢芸故意气他，冷声道：“这会才知道关心人家，也不知刚才是谁下手那么狠，你那是将他往死里打。多亏了长靖过来，不然我儿世溪今天是难逃你手。”
　　李鸿安回来想了想自己是下手重了，当时他气急败坏，不分轻重就打，只想着宗林能服个软，他是习过武的想反抗轻而易举，可那臭小子倔脾气跟他一模一样，自己越打越气下手就重了些，如今后悔不已，叹道：“夫人莫要再奚弄与我了，我已经为之后悔。二人伤的如何还请夫人告知。”
　　谢芸这才道：“世溪被你打的估计过年都起不来，上了药正躺着呢。长靖倒还好，我叫他回去上药他不肯，非要留下照看世溪，都怪你，你说怎么办吧？我看他伤的并不轻。”
　　李鸿安惊道：“有这么严重？”
　　谢芸白他一眼，恨恨道：“你说呢？李大人，我看你怎么像孝蓉交代。”
　　李鸿安感叹道：“我自己打的人，日后一定会到将军府上请罪便是。”
　　他自己动的手打的人，知道两人伤的定不轻，李大人顿时捶胸顿足，念着俩个人伤势，自己刚动的手现在也不好过去，只等着晚间吃过饭再去看看。
　　饭后李鸿安思量着到李宗林房里看看两人，见李宗林还在睡着，程长靖就趴在他床边，他干咳一声程长靖就醒了。他身上的伤未敷药这时开始肿痛，要比打在身上还难受，他为了不吵到李宗林便趴着，睡得并不沉，李鸿安一下便将他叫醒。
　　程长靖站起来道。“大人。”
　　李鸿安道：“身上的伤如何？”
　　程长靖以为他是问李宗林便回道：“敷了药，睡下了。”
　　李鸿安又道：“我是问你。”
　　他身上一阵肿痛，程长靖道：“我没什么事，回去擦点药就好。”
　　李鸿安看了看李宗林睡得正香，他又不肯回去敷药便道：“你回去吧，他不用你照看。”
　　程长靖一愣道：“可是世溪还没好，我不能回去。”
　　“我说让你回去，听不懂是吗？世溪自有我府上人照看，用不着你来费心。”
　　此话一出程长靖顿时心中如被刀刺了一般，愣愣的站在李宗林床边。李鸿安就是见不得他们这样子，为了不吵醒李宗林，李鸿安道：“世溪睡着，你随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
　　于是两人出了屋子来到院里，此时天色已晚，外面不仅没有月色连个星星都没有，只有院里亮着的灯笼照明，李淇见哥哥们被打便想找个机会过来看看到底是何缘由，便偷偷跟在李鸿安身后。
　　院中李鸿安犹疑片刻语重心长道：“今后你们就别再相见了，我会让世溪回京读书，你也是要南下的，何时能归还是未知。这便说明你们注定是要天各一方，晚痛不如早痛，趁现在就断了吧。”
　　昏暗的灯火下看不清程长靖是什么表情，他觉得此时万分难过，李鸿安的话让他措不及防，比起刚才不让他照看世溪更让他心痛，这叫他如何能断？
　　生死离别不可避免，可他们都好好的而且两心相悦谈何诀别？程长靖淡然道：“世伯，你叫我们断了，问过世溪了吗？他可曾答应？”
　　李鸿安怒道：“你们这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不管是你还是他，终不是正道。你们若是沉迷私情，不但误了世溪前程对你有什么好处？不管怎么我绝不允许你们再有来往，你若肯为他着想就不该再继续下去。”
　　“······”
　　“你回去好好想想。”
　　程长靖愣愣的站在原地只觉得这院子异常寒冷。
　　李鸿安气恼的逼着他离开道：“还不走？”
　　李宗林还躺着程长靖难受的紧：“世伯，让我留下来照看他行吗？”
　　“我说的还不明白吗？李世溪不需要你来照看。”说着他又喘了几声：“给我走！”
　　“我······”
　　李鸿安气的咳喘不止，程长靖怕他气坏身体，世溪敷了药只要好好养着便能康复，自己留在这只会让大人更加生气，世溪的伤不一定就好的快，他斟酌思量后跑到李宗林窗外看了看，便黯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