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思源三月

3、论战

　　第二日一早邓辉便早早的起床洗漱，来到凌再平账外换下值夜的同伴，不一会便被凌再平叫入账内。
　　邓辉应声进去只见凌再平已经洗漱穿戴整齐：“参见陛下，不知陛下一早叫属下何事？”
　　此时时辰尚早，大伙才刚刚睡醒，早膳还未送来，凌再平喝了口茶水漱口道：“昨晚睡的可好？”
　　昨晚程长靖他们来过以后他睡得倒还安稳，邓辉一时不解他是何意，又不敢胡言乱语：“回陛下，属下昨晚睡得很是安稳，不知陛下为何关心起属下睡眠？”
　　凌再平转身将茶杯放到身后的桌子上道：“你倒是没有因为战事而忧虑失眠，说吧昨晚你与程长靖他们想到什么好的计策了？”
　　邓辉心中一惊，毛都快炸了。陛下这是知道他们昨晚上谈论的事了？可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想法，只昨晚程长靖和李宗林他们来过，才跟他们吐露过，难道是他们走后又去见陛下了？跟本没有这种可能，他们走后就没听见陛下的帐内有人进去过，这陛下是如何得知的？难道是······
　　他赶紧跪下道：“启禀陛下，属下昨晚只是与他们随意的聊了两句，并非是想妄议军情，还望陛下恕罪。”
　　“起来吧，你何罪之有？”凌再平一贯的说话风格道：“既然有计策为何不来说与朕听？你在朕身边多年，还不了解朕？朕真的不是吃人的老虎，与朕来说你早已是朕的心腹，就算做错什么也不至于怪罪与你，况且你很少出错。”
　　“陛下您······？”邓辉起身本想道出疑问但又被他咽下道：“陛下既已知我们昨晚所谈论的事，属下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卫，心中计策不敢与诸位将军相提并论，况且陛下文韬武略，运筹帷幄掌握大局，固无需属下献计。”
　　凌再平有些玩味的笑道：“你一定好奇朕是如何得知你们说的话了，不难解释，你的帐篷就在朕后面，只怪你们说话毫无顾忌，隔着一层布料耳朵稍微好使点的都能听的见，是朕自己听到的。当时朕正在与众将商议该如何行军布阵，便听见你帐里传来话语声，平日你甚少与人交谈，突然有人入你帐中所谈论之事觉得甚是有趣，朕便立刻命人禁了声，才得以听得全貌。”
　　“······”
　　听得全貌？！陛下，您都听见什么了？不愧是天子，您这耳朵也太好使了！
　　邓辉脑子跟雷轰的一样，一阵尴尬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地上要是有个老鼠洞他估计都能钻进去。
　　邓辉慌乱之后迅速镇定道：“陛下······我······属下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半点二心······”
　　凌再平并没有怪他的意思，笑道：“我知你忠心，心里想的念的也只有朕，你平日除了与其他侍卫一起守职人虽见识的多，但私下里就没有什么人谈得来，朕并不阻挠你与人相交，想不到一趟西域之行到让你开朗起来，不但能与程长靖他们谈得来竟还与狼族贵族人相交，如此一来朕就非常好奇你们说的夏凉初给了你们的驱狼之物长的什么样？”
　　邓辉不敢懈怠，将东西从怀里掏了出来递给凌再平，凌再平接过来拿在手里端详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样式跟普通的陨也没什么两样，就是好像多了个孔不知道吹出来是个什么声？不过好像材质上有很大的区别通体乌黑，大热天的拿在手里非常冰凉爽快。
　　“这便是他给你们的驱狼之物，你们可曾用过？”凌再平疑道。
　　邓辉回道：“是的，前往伽德部王城的时候遇上狼群用过一次。”
　　凌再平点点头，将东西还给了他，邓辉接过后又小心的收进怀里。
　　“都进来吧。”凌再平向着外面道，原来昨晚凌再平听见他们谈话后便吩咐下去，让众位将士明日一早再到御帐议事，这次连程长靖和李宗林他们两也被叫了过来。
　　众人进来后跟早朝一样依次站立凌再平道：“昨晚大伙都听见了，就不必朕再重复了，众将认为与狼族联手应对伽德部是否可行？”
　　此次讨伐伽德部除凌再平外军中职位最大的便是赵思蔚这个车骑将军，任何事决策与实施大都要经过他的认可方可，昨晚上听见几个小子在讨论与狼族合作他亦是十分的震惊，凌再平叫他们回去仔细斟酌，今日便聚集众人探讨此事。
　　赵思蔚想了大半夜，此时道：“启禀陛下，臣认为此举可行亦不可行。”
　　凌再平疑道：“为何？”
　　赵思蔚道：“陛下，以我军现在的兵力足以应付得来伽德部军，所以也无需借他族之手，欠人情。再者大周与狼族并无过密的交情，况且是大周与伽德部的战争，狼族人本就稀疏，打仗更是死伤难定，他们怎会轻易与我们联手？”
　　“赵将军说的是啊。”
　　“······”
　　不少人都在小声议论，这真的跟早朝差不多了，邓辉此时有点发慌他看了看凌再平，只见他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异样，程长靖和李宗林同样紧张他接下来会有怎么样评述。
　　凌再平道：“赵卿你只说了不可行之处，朕想听听是如何可行的？”
　　赵思蔚始终客观评述：“回陛下，我军虽强但始终是在与伽德部正面对抗，以伽德部鼠性一旦他们战事失利，可能会撤兵以保存实力，韬光养晦，有朝一日定会卷土重来，届时大周又要面临一场战争，周而复始。此时大周若是能与狼族联手，如同邓辉所言，前后攻之便能给陛下歼灭伽德部叛军省了不少事。先前几位回京将西域境况带回，由此可见狼族有意与大周一道制衡伽德部，若是能与之同盟让其无路可退，擒住其大军首领不失为一个好的计策。”
　　“这也行啊。”
　　“······”
　　“你们呢？怎么看？”凌再平向其他人问道。
　　深受其害的张全胜道：“启禀陛下，末将认为赵将军所言极是，我军处于正面攻击，要想越过伽德部三十万大军绕到其腹背可并没有多大的可能。若是能与狼族同盟既能快速结束战争又可歼灭伽德部杜绝后患。”
　　否定的声音不是没有，随凌再平出征的其他将领道：“陛下，末将认为根本无需借助他人之手，我军五十万大军怎会敌不过伽德部区区三十万兵力？末将认为此举实属多余。”
　　凌再平当然知道就算没有狼族他也能收拾的了伽德部，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与狼族同盟无非是能更快的歼灭伽德部，但也能更小的减少兵力的损失。
　　此时沈韬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此计可行。伽德部大军是由古尔巴吉他们带领，此人诡计多端，与达玛族之战时便可得知，当时叶赫佘战败他见大势已去便与其师兄弟几人设诡计逃脱，此战若是不能擒住古尔巴吉等人，日后必留祸患，为永绝后患还请陛下三思。”
　　“可又如何能确定狼族会与大周同盟肯出兵相助？”
　　“······”
　　似乎谁说都有理，凌再平一时难以决策，古尔巴吉下令屠了蜀中一城百姓，截获大周商队种种行为足以让人杀了百次，他更偏向于歼灭伽德部大军擒住古尔巴吉等人。
　　程长靖父子都受过古尔巴吉的赐教，对此人更是深恶痛绝，他忍不住上前道：“启禀陛下，可否听草民一言？”
　　凌再平一眼便看见他，带着些许的疑问眼神一亮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召你们来就是为了商议军情的。”
　　程长靖道：“是陛下，草民认为可以这样做，先派人到狼族与狼族首领交涉表明愿与其结盟应对伽德部，使其出兵拦住古尔巴吉他们的后路。陛下带领大军正面强攻伽德部，古尔巴吉若是不敌想撤兵，陛下只管进攻便是，狼族若是不肯出兵与大周也并无甚影响，我军并不会因此有所损失。”
　　他道完只见凌再平微微点头，其他人也互相小声议论不止，这样的话的确可行，派几个人前去，若是能与狼族达成同盟使其出兵从伽德部后方拦截，陛下带领大军正面攻之，古尔巴吉他们绝无逃脱的可能。若是狼族不愿与大周同盟，对于大周来说不过是多打几天的帐而已。
　　李宗林站在他身后默默注视着。
　　凌再平道：“你们对此还有什么疑问？可随意道来。”
　　一大早的都被叫来商讨军务，大伙都没吃早饭可能都饿的没力气说话，也没人再多说什么，邓辉没曾想自己随口提出的一个建议竟引得众将争论了一个早上。
　　沉默片刻赵思蔚道：“臣觉得可采纳程长靖之言，派几个人前去与狼族交涉，不管成败与否亦可窥到狼族到底对大周是以何种立场，也可日后防范。”
　　凌再平点头道：“赵卿所言极是，那依你之言派谁去狼族合适？”
　　赵思蔚道：“大周与狼族之前并未深入交涉过，此次若派人前去乃是大周第一次与之正面交涉，应当找个可以带表大周立场，在朝中能直接与陛下说得上话的三品以上官员，这样狼族才会相信大周的诚意。”
　　凌再平疑道：“赵卿你是说你愿前往？”
　　赵思蔚道：“臣乃此次征战车骑将军不可前往，要臣以下才可。”
　　在赵思蔚官阶以下的营中的确有不少人，可是要命谁前去凌再平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一是这里没有多少人对狼族了解甚多，而是此番前去等于是非常重要的外交之策，更不可疏忽大意。
　　此时沈韬主动请命道：“启奏陛下，陛下曾封臣镇远将军，负责开辟西陉关外达玛族疆土，与狼族交涉一事臣愿前往一试。”
　　凌再平疑道：“可你走了，你手下的兵由谁来带？”
　　沈韬道：“军中将领众多，臣走了还有其他人，况且臣手下有一名小将，名叫唐远，此人年纪虽轻但骁勇善战，身手不凡是个不可多的的人才，臣去了也可将手下将士托与他带领。”
　　他说的唐远凌再平是见过的，他思虑一会道：“嗯，既然你信得过便有你自行安排好军中事务。只不过只你一人不行，狼族人行踪诡秘，不易找寻，还需增派手下一道前去。”
　　邓辉听闻本想跟凌再平说他想跟沈韬一道前去，但又压下，临走时李徵曾嘱咐过他，叫他守护好陛下，他答应了，若是走了岂不是对皇后食言了？
　　此时只见程长靖与李宗林道：“启禀陛下，草民到过一次狼族，知道该如何找到他们，草民愿意随沈将军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