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思源三月

21、追捕

　　出了暗道所有人跟着程长靖一道向凌再平大军赶过去，斯郎泽仁的亲眷不是女人就是小孩，他们是逃出来的自然没有马车给他们乘坐，走起夜路来便没有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快，拖拖沓沓直到深夜才走了近半的路程。
　　况且这些王宫里的贵人本就身体娇贵，没走多远体力便到了极限，哭爹喊娘坐在地上不走了。
　　又不是军中的皮糙肉厚的兵，打骂不得，沈韬拿他们没办法便吓唬道：“伽德王将你们托付给我们是想让我们保护你们的安全，你们若是执意不走，再被赞桑嘉措抓住可别后悔，他是什么样的人诸位可是比我们清楚。”
　　这话似乎没起到半点作用，这会如果要他们选择死法估计肯定是会选被赞桑嘉措抓起来，其中的一个妃子搂着五六岁的孩子哭道：“我儿还小，我们实在是走不动了，大人我们歇会再走吧？”
　　“我也走不动了，歇会吧。”
　　“······”
　　其他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声附和，一致要求他们不走了，说罢便坐到地上歇着。
　　赞桑嘉措准备在夜里偷袭凌再平的大军，这里的确不是久留的地方，指不定这会他就带人过来了，多呆一会就多一分的危险，凌再平命他们保护好斯郎泽仁的亲眷，这时候可不能出差错，可这些后宫里的的人实在时羸弱的很。
　　沈韬犹豫片刻道：“只歇一会，这里可不能久留，赞桑嘉措的人说不定就在附近，一刻后必须赶路。”
　　沈韬又命人在四周把风，得到准允大家纷纷坐下原地休息。众人坐下后程长靖与李宗林将手里的火把熄灭道：“大家还是把火灭了吧，这样也可避免被人发现，我们就这么几个人若是被赞桑嘉措的人发现必死无疑。”
　　他这话倒没有吓唬人的意思，草原上没有树木遮挡老远就能看见这里燃着火把，赞桑嘉措若是在附近就一定能发现他们。
　　于是众人又灭了火，就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程长靖便隐约听见不远处的草地上，有东西过来发出的沙沙声，那声音不是动物发出的而是人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发觉不对程长靖立刻站起来道：“大家小心，有人来了！”
　　“怎么会有人？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
　　“嘘，别出声。”李宗林警觉道：“长靖，你听见什么了？能分辨出有多少人吗？”
　　程长靖闭上眼凝神听了一会道：“很多，在向我们走来的大概有五六百人，再远的地方还有更多。沈将军，宗林我们快走很有可能是赞桑嘉措的军队，他们很快就找过来了。”
　　李宗林疑道：“你听到的这些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
　　程长靖道：“从我们后面。”
　　众人大惊，他们这才走了几里地就被赞桑嘉措发现了？
　　沈韬诧异道：“长靖你能听见那么远的声音？可我们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你确定是赞桑嘉措的人在向我们靠近？你之前走的确定是这条路吗？”
　　程长靖非常确定道：“嗯，那些脚步声整齐沉重，该是身着甲胄的士兵才会发出的声响，此地离陛下大军尚远，陛下曾下令日落前扎营部署军队等候赞桑嘉措自投罗网。我与赞桑嘉措差不多一道出城，我之所以能来去自如，想必是他那时候还没有借到兵马，此时他定是借到兵筹集了人马正往陛下的大军赶去，所以这个时候还在赶路的恐怕就只有赞桑嘉措的军队。”
　　赞桑嘉措确实狡诈，为了偷袭凌再平居然不让人点灯赶路。
　　沈韬点点道：“一定是刚才被他们从远处发现了，这会过来杀人灭口了。大家都听见了，赞桑嘉措已经派人找来了，我们快走。”
　　这么快就要启程这些后宫亲眷都有点不太情愿，听闻赞桑嘉措派人来杀人灭口又吓得神色慌乱，可事关性命还是不要任性妄为的好，都乖乖从地上起来听沈韬的指挥。
　　性命攸关的事谁都不敢马虎，一个后妃问道：“可我们该往哪走？”
　　“······”
　　这就给沈韬问住了，这四面八方的也没有个山头可供他们藏身的，单在草原上瞎跑，说不定就在某处又碰上赞桑嘉措的人，可不跑总不能在这等着被人抓吧？
　　沈韬正犯愁时程长靖道：“沈将军，跟着我走便是，声音是从西面传来，我们不能回王城更不能往南，陛下与赞桑嘉措定会在南边交战，我们就往东走。”
　　沈韬不经怀疑道：“你？你确定？”
　　这个档口程长靖实在没法跟他细说个中缘由，这都拜古尔巴吉所赐，旁人不知宗林却是晓得，他上前道：“沈将军，听长靖的没错，他耳朵比眼睛好使。”
　　？？
　　即便是抱有疑虑此时也没人有更好的主意，于是又启程赶路。
　　大概走了半个时辰，这会不用程长靖开口便能听见身后有人追赶他们的声音，这些让人像是认准了他们会往哪跑，黑灯瞎火的不带打岔的向他们追来。
　　伴随沉重的脚步声还不时传来几声咆哮的嘶吼声，一听便是伽德部族人豢养的用来看护家业的藏獒。别说是生活在宫里的后宫亲眷们，有它在不管想找什么都一找一个准。
　　此物在狗家族中比一般的犬类更加忠诚，主人不仅用它来看家还能用来寻找丢失的羊群。赞桑嘉措发现沈韬等人连同妃子们都不见了，用它来找人的确是省了他不少的事。
　　之前那个疑问的妃子听见狗叫惊吓道：“是赞桑嘉措来抓我们了没错！”
　　这会不用沈韬督促大伙跑起来都比刚才有劲了，众人奋力的跑着，几个小王子腿太短便由程长靖他们背着跑。
　　不一会他们便听见身后有人叫道：“站住！别跑！你们是什么人？”
　　“······”
　　本来就是从王宫里逃出来的，这个时候谁会傻的站在那回答是什么人，大伙都拼命的逃命要紧，被你们抓住还不得送回宫关冷宫里或者就地给了结了？
　　赞桑嘉措的人紧追不舍，程长靖一行人顾不上其他只得不停的奔跑，可他们十几个人加上斯郎泽仁的后宫亲眷，人人凭着一双脚根本跑不过赞桑嘉措的士兵和那只一跑就跟飞起来一样的藏獒。
　　不消一会便被他们给追了上来，程长靖背着小王子在前面带路只听见后面一声惨叫，藏獒一口咬住一个后宫亲眷，接着赞桑嘉措的士兵便跟了上来将他们包围。
　　他们举着火把，火光将四周照亮，他们这才看清楚追他们的的确是伽德部的士兵，人数还不少跟程长靖说的相差无几。其中一个士兵牵着藏獒，这些人后妃们都认得便是赞桑嘉措安置的负责看管他们的侍卫。
　　这会想跑是没指望了，程长靖他们停下来放下小王子与李宗林他们一道将他们围在中间，被咬的那个后妃已被赞桑嘉措的人抓住，此时浑身鲜血淋漓，许是被咬开的伤口疼痛正无力的躺在地上抽泣，这些士兵并不去管她。
　　士兵冷声道：“诸位夫人还请跟我们回去，不要在做忤逆大师的事，否则便会向她一样。这只是在我们这里，到了大师手中便不会再像我们这般手下留情，王后便是个不听话的例子。”
　　王后和大王子惨死在赞桑嘉措的手中，她们亲眼所见，想起便一阵后怕。那士兵说完指着地上的女人示意威胁，吓得后妃王子们不敢吱声直哆嗦。
　　说着他们就要上来抓人，十几个人根本不是这五六百人的对手，程长靖低声道：“沈将军你先跟他们说话拖延点时间，我们来想办法摆脱这些人。”
　　沈韬会意十分听不惯这种威胁：“你们是伽德王宫里的侍卫，为什么这么对伽德王的后妃？若是伽德王知道你们如此践踏他的妃子，想过他会怎么处置你们吗？”
　　他说完那士兵不屑道：“你难道是不知道在伽德部真正掌握实权的是谁吗？后妃又怎么样？连王上都要听从大师的话，这些女人又算的了什么？我倒是要问问你大周来的使者，你们为何带着王上的后宫逃跑到草原上？是何居心？诸位使节还是跟我们回去吧，否则就别怪我们对诸位无礼了。”
　　沈韬反问道：“伽德王本欲投诚与大周，以求两界边境安稳，而赞桑嘉措作为僧人不好好念经修行，放纵其徒弟屠杀大周一城百姓挑起战端，挟持后妃威胁伽德王出兵攻打大周，难道这就是他该做的事？”
　　那士兵好像不打算跟他掰扯，不耐烦道：“大师要做什么用得着向你汇报？”
　　他身后的一个士兵直接道：“要不别跟他们废话，直接将他们抓回去领赏便是，反正他们一个都跑不掉了。”
　　沈韬不着调的胡说八道：“我看你们把我们抓回去也别想领赏，赞桑嘉措是什么人你们可比谁都清楚，他会那么容易放过你们，不追究失职之责？”
　　士兵惊道：“你、你说什么？”
　　“······”
　　沈韬与他们在那耍着嘴皮子，程长靖这边小声对李宗林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草原上遇见夏凉初他说的话吗？”
　　李宗林一时不解，不知道他提这个做什么，疑道：“他说了很多话，不知道你想说的是哪一句？”
　　程长靖来不及解释太多，捡了要紧的道：“他说这片草原上白天属于伽德部族人，他们可随意放牧牛羊，到了夜晚便是狼族人游猎的时辰。双方遵守约定互不干涉，若是一方违背约定在不该自己出现的时辰出现了，被对方发现就会任由处置，生死不计。”
　　李宗林恍然道：“你是说此时夜晚正是狼族人出没的时辰，而伽德部军队在不该他出现的时候出现了。难怪他们来了这么多人，是怕遇上狼族。刚才你听见的军队便是避开狼族方向迎向陛下大军的，所以只要我们接着往东说不定就能遇上狼族游猎的人。”
　　“嗯。”
　　可现在这个状况别说是想跟狼族人来个偶遇了，就是眼前这些个士兵他们也打不过啊？李宗林疑道：“他们这些人我们怎么摆脱？”
　　程长靖沉着道：“再等等。”
　　“······”
　　沈韬跟这些士兵说的有点口渴，听见程长靖说再等等，忍不住侧着脑袋道：“还要等多久？你确定狼族人会出现？”
　　这也是其他人的疑惑，程长靖抬头看了看天空十分笃定道：“确定将军，现在大概是亥时，那晚我们遇上夏凉初正是亥时末，亥时狼群出来猎食，一直到寅时末才会回部族看护家业。”
　　李宗林惊诧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夏凉初告诉你的？”
　　程长靖道：“他怎么会跟我说这些，那晚我特意留意了一下而已。”
　　那些士兵可能是被沈韬说的头晕，不想再跟他瞎扯，直接简单粗暴道：“我就说跟他废什么话，全都抓起来带回去给大师处置。”
　　“······”
　　沈韬眼见托不住他们，急道：“可这才入亥时，何时才能等到狼群出现？”
　　“我有办法。”
　　就在这火烧眉毛的时候，被他们圈在里面半天没出声的一位伽德王亲眷道。
　　众妃差点被忽略的，忽地一出声大家似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异常惊讶的看着她，只见她怀里楼这个五六岁的孩子，认真的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有办法让狼群出现。”
　　从她被带出来就没听她说过几句话，此时话语诚恳，很难让人不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