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思源三月

16、王印

　　程长靖惊道：“赞桑嘉措居然拿后宫做要挟，那你可知她们被关在什么地方，宫里还有没有听命与您的手下，能不能先将他们救出来？”
　　斯郎泽仁摇摇头道：“赞桑嘉措之所以这么做是想逼着本王交出王印，他便可以拿着王印名正言顺的调集伽德部剩下的兵力。只要我一日不给他，他便不会动手所以她们现在还是安全的。”
　　程长靖和李宗林瞬间觉得不对劲，两人互看一眼便明白。伽德部调集兵力还需王印，那这之前古尔巴吉他们的三十万大军也是经过斯郎泽仁同意才集结的，所以古尔巴吉他们集结兵力攻打大周斯郎泽仁也是赞同的，只不过现在失败了，斯郎泽仁怂了，才和赞桑嘉措闹掰的。
　　程长靖脸色阴沉靠近斯郎泽仁，一把揪住他领口将他逼得靠在佛像底下，然后沉声道：“没有王印，监守我们的士兵和他们之前攻打大周的兵力都是怎么调集的？你若不同意出兵，王上，你可别跟我说是他们偷的王印。”
　　本来就做了亏心事自己没理，斯郎泽仁被他逼得不敢多动，额头冒出细汗。斯郎泽仁看人很准，虽然他们手上没什么伤人的东西，但知道这两人有两下子，要自己的命只是随手的事。
　　这小子翻脸比变天还快，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赞桑嘉措生怕他们一个不高兴出手掐死自己，他赶紧道：“两位公子有话好好说，宫里的士兵只负责王宫里的安危，这些人无需本王的王印，大执法可以随意调动。你们想听什么我都告诉你们，只要能帮本王铲除赞桑嘉措他们，让我做什么都行。”
　　程长靖将他从佛像上拽下来丢在一边，斯郎泽仁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倒在地上，好在扶住了旁边的灯台。
　　“你这会想着要铲除异己了？”程长靖冷声道：“说吧，既是如此赞桑嘉措为什么要监视我们，你这么仰仗他们，这该不会又是你们使的阴谋诡计来诓骗我们？”
　　斯郎泽仁惊慌道：“绝对没有，本王无能不及先王果断睿智，赞桑嘉措师徒受族人敬重便开始干涉政，将伽德王室视为傀儡任意摆布，致使王室落寞。就算是落寞王室也不能被覆灭，我也是没有办法只得听从他们的。从前本王不予计较，但是这次不同，从一年前他们便将本王亲眷软禁，直到本王答应给他们调集兵马攻打大周，他们才同意放了內宫亲眷，可世事难料，谁又能料到伽德部惨败，他们便没有信守承诺放人。”
　　李宗林听完摇头道：“只怕还不止这些吧？作为伽德王在得知自己的部族有能力与大周争夺土地、物产的时候，谁会毫不心动？况且还有这么能干的大师帮着出谋划策，打点好一切事物，自己躲在王宫里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好？”
　　被人戳穿老底这种事谁还能脸皮厚的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而且这个人还是苦主一方。他说完斯郎泽仁更加惊慌失措，都怪赞桑嘉措和他的几个徒弟，硬是将战事拖到他面前，并给他画了个繁花似锦的舆图，让他误以为真的能实现，从而忽略了伽德部本身到底有没有能力与大周抗衡。
　　斯郎泽仁破罐子破摔：“我自知不是做王的那块料，但是先王只有我这么一个血脉我不来顶就没人了，赞桑嘉措是个有智慧的大师，我只能依靠他来维持王室尊严，若是能让伽德部更加兴盛，有些事只能大师他们能做到。”
　　程长靖非常想问一句：就你这样还有什么尊严可言？你到觉得委屈了，无非是想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罢了。
　　李宗林气愤道：“就好比出兵攻打大周是吗？”
　　斯郎泽仁悻悻的不出声表示默认，又道：“不过这些事都是被赞桑嘉措和他徒弟们蛊惑的，他们威胁我。”
　　程长靖和李宗林气不打一处来，对他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你到将罪责推的干净，那你现在是真的悔改了？若是再生出什么觊觎大周的心思，陛下可不会想我们一样对你手下留情。投诚的事你到底能不能做到？”
　　斯郎泽仁连连点头道：“本王知道利害关系，我是愿意投诚大周陛下的，只不过本王亲眷还在他们手里，若是本王投诚大周，你们能保证将他们安全的从赞桑嘉措手里救出，本王愿降。”
　　李宗林想了想道：“这个好办你告诉我们，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便是。”
　　程长靖语气冷硬道：“我警告你最好别耍花招，否则陛下一样可以让你们王室覆灭甚至灭了伽德部，不信你可以试试。”
　　斯郎泽仁颤颤道：“不······不会······”
　　突然寝宫门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接着便听见一个浑厚的声音道：“王上？老衲来看望王上，王上是否已经就寝？”
　　“······”
　　李宗林听见声音道：“是赞桑嘉措，他这么快就赶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
　　程长靖急道：“他若是进来我们不是立刻就被他发现了？”
　　情急之下，两人一起将目光投降斯郎泽仁，斯郎泽仁反应倒是挺快，本想说已经睡下了，但屋里灯火通明，当着佛祖的面说睡了，鬼都不信。
　　“本王正在诵经，大师有何事，明日再议。”
　　赞桑嘉措根本不管他到底在干，用非常强硬的语气道：“既是诵经耽误片刻亦无不可，老衲有非常要紧的事要与王上商议。”
　　程长靖疑道：“他是不是知道我们在此？”
　　斯郎泽仁急道：“先别管这么多了，跟我来。”
　　“······”
　　在与赞桑嘉措对话的同时，他将程长靖与李宗林带到佛像左边，示意三人一起推动佛像，两人照他意思一起推动，佛像被推开后两人非常惊诧佛像下面居然有一条暗道。纷纷向斯郎泽仁投以惊奇的眼神，斯郎泽仁来不及解释太多，拼命点头然后递给他们一盏油灯，示意他们下去躲避。
　　两人不再犹疑接过油灯便躲了下去，佛像重回原来的位置时斯郎泽仁这才道：“大师请进吧。”
　　赞桑嘉措进来便四处搜寻像是在找什么，过了一会没发现任何人，脸色阴沉道：“王上真的是在诵经？没有其他人来过？”
　　斯郎泽仁拿出一惯对付他的嘴脸道：“大师进来不是搜寻一番，有什么人能逃得过大师的法眼，再说本王一直在这里，有人进来我能不知道？”
　　赞桑嘉措狐疑的盯着斯郎泽仁和眼前的佛像，总觉的平日里慈眉善目的佛像此时像是对他有所隐瞒，就在他正要去佛像前瞧个究竟时，斯郎泽仁道：“大师这么晚了，是有何要紧的事与我商议？”
　　赞桑嘉措被他打断，转过身道：“王上这个时候老衲来干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就不兜圈子了，伽德部存亡就在此一举，还请王上以大局为重交出王印，以保王室安危。”
　　斯郎泽仁叹道：“我就算给你王印那又如何？伽德部此时还能有多少兵马任你调集？别再做无谓的抵抗，向大周投降还可保存伽德部残余族力，族人还可苟活。你若是一意孤行，强行与大周强兵对抗，不仅不会得到半点好处，反而会被大周的铁蹄踩的粉碎。这样做只是徒增杀戮，何必呢？”
　　赞桑嘉措此时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去哄哪些无脑的信徒还差不多：“王上，你坐享其功惯了，习惯与享受安逸，可知王室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是需要不断的征伐、掠夺、攫取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只要王上交出王印，老衲亲自带兵杀了那大周皇帝，然后入主中原，那时大周的物产、疆土将会给现在的伽德部带来十倍的繁荣昌盛，王上你不觉得这一切就要实现了吗？”
　　“······”
　　佛像下两人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字不落，赞桑嘉措还在做他的春秋大梦，他这佛到底是跟谁修？怎么一个比一个极端，徒弟疯了，师父比徒弟还疯。
　　斯郎泽仁被他忽悠怕了，但是自己后宫美眷，子嗣都还在他手里，现在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打探到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再与那两中原来的小子商议将人救出来，于是他半信半疑道：“你说的是真的？还能调集多少兵马？”
　　赞桑嘉措见他的态度有所松动，试探道：“王上这是想通了？”
　　斯郎泽仁道：“大师不是说杀了大周的皇帝就能入主中原，给伽德部带来十倍的繁盛吗？这么好的事，机会就在眼前错过了，可没有下次。”
　　赞桑嘉措心中欣喜斯郎泽仁还是这个德行，凡事都要依靠他来主事，便道：“只要王上将王印交于老衲，老衲可在一日内调遣其他四派兵力，最多可聚集十五万兵力，王上还觉得我们敌不过大周和狼族吗。”
　　大周皇帝随时可能进城，斯郎泽仁心中一惊，一日调集四派兵力似乎有点不切实际，但不交出王印他可能就活不过今晚。不过人面对生与死的抉择时根本无需费脑来思考：“让我交出王印不是不可，不过你要让我知道王子与后宫亲眷关在哪？本王要见他们确保他们无恙。”
　　“那是自然。”
　　赞桑嘉措朝着佛像拜了拜便站着不动，斯郎泽仁见他不动便知道他是在等什么。于是他在佛像前积满了灰的香炉里拿出王印，赞桑嘉措万万没想到此物居然被他藏在这个地方，正要伸手去拿却被他收了回去：“带我去见王子。”
　　赞桑嘉措还能再调集十五万的兵力，佛像下两人惊诧道：“他就这样把王印交出去了？”
　　“先听听他们说什么。”
　　赞桑嘉措顿了一下，王印与斯郎泽仁就在眼前不怕他跑了，到不含糊：“王上，请跟我来。”
　　斯郎泽仁脚下一歪道：“等一下，本王白天不小心扭了脚，需要一副手杖才可行走。”
　　赞桑嘉措不管他，于是斯郎泽仁一瘸一拐的来到床榻前拄着拐杖，一路敲打的地面跟着赞桑嘉措出了寝宫，屋外的士兵、武僧跟在他们身后往后宫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