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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请辞 ...

  •   似乎预知主家会在今日归来,京城的将军府里护院一家一大早便将整个府里上上下下打扫的干净整洁,还是个小不点的张媛跟着爹爹拿了一个比她还高的扫把,笨拙的扫着院里的落叶。
      这几年除了年节时李宗林会在将军府里住上几日,其他时候就只有护院一家三口看守着将军府。
      果不其然,这日午后护院打扫完府里正要像往常一样,主家不在就关上大门。突然远处传来几声马蹄声,他无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便瞧见李宗林骑着马回来,让他万分惊诧得是他身边骑着马的另一个人。霎时间他有点不太相信,多年不见他怕自己看错,使劲睁了睁眼又仔细看,他们骑着马在向这边过来,这下看的清楚正是长靖公子无疑了。
      自从三年前程长靖离开就没有再回来过,因战事护院知道李宗林这次去的是漳州,两人一定会见面,让他想不到的是程长靖居然一起回京了。这一次见他越发的比以前英俊,以前是年轻后生跟新采的嫩藕一样俊俏,现在就像青松峰峦般稳重,又像山水画般清雅脱俗中带了点怅然的忧伤。不说违背常伦那些正儿八经的屁话,如此风华与世溪公子当真般配。
      看这情形两人之间应该是重归于好了,李宗林他们来到护院面前拉住缰绳跳下马。护院接过他们的缰绳惊叹道:“公子和长靖公子回来了!快进来。”
      程长靖向他行礼道:“张大哥可好?”
      两人满身风尘,护院连忙道:“好、好,二位公子回来便好。快进屋歇着,路上一定累了我给你们烧水沐浴。”
      护院将他们请进院里,常氏一见他们立马惊诧道:“是二位公子回来了!想吃什么我这就到街上去买,晚上给二位公子做。”
      李宗林笑道:“就做几道姐姐拿手的好菜便可,长靖与我都不挑食。”
      常氏欣喜着答应道:“那好,我这就上街去买。”
      程长靖没反驳李宗林对晚饭的安排,便由着常氏去采买。
      他们一进来便看见一个还没他小腿高的小姑娘跑过来,看见李宗林倒是不躲,他一招手就过来了,她好像对程长靖很是好奇,躲在李宗林身边偷偷的瞅着程长靖,程长靖身上也没有哄孩子的糖果,便从包袱里拿了一块临走时带的漳州特有的干果递给她。她看了看李宗林,只见李宗林朝她点点头,她这才伸出小手接了干果。
      她吃了一口说话还有些吐字不清,奶声奶气道:“大哥哥你真好看,你是谁?是跟世溪哥哥一起回来的吗?”
      肉乎乎的脸上充满疑问,程长靖忍不住蹲下在她脸上捏了捏,温和道:“我啊,你叫我千旭哥哥就行了。那你叫什么?”
      “我叫张媛,爹说是世溪哥哥给我取得名,我是八月十五生的,意为团圆之意。”张媛惊疑道:“千旭哥哥,你就是程将军的儿子吗?”
      想不到竟是世溪给她取的名,那时她的出生多少带给世溪一些慰籍,程长靖点头道:“你知道我爹?”
      张媛点点头道:“我知道,爹经常跟我说起你们,将军不在了你终于回来了,你是不是以后就与世溪哥哥一起留在将军府?”
      “······”
      “小媛,我让你背的书你背到哪了?快回去背书。”
      程长靖一愣。
      护院心道这小妮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赶忙道:“小孩子不懂事,长靖公子别往心里去。”
      这事已经过去,时间总是能冲淡人们对一些事的执念,程长靖抚了抚张媛的头淡然道:“无碍,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态,爹死得其所。”
      护院拉过张媛道:“二位公子先进屋歇着吧。房里已经打扫干净,若是有什么事再叫我。”
      “嗯。”
      将军府里还和以前一样,院里的牡丹早已过了花期,只剩茂盛的枝叶。程长靖与李宗林慢慢走在院里经过回廊来到房中。
      他们先是回到程应州的房间,程长靖将爹娘牌位暂时摆在了这里。
      然后才回到之前程长靖的房间,空了几年回来时还是原来的摆设。他们自从下船这一路上都在骑马,实在累得不行,一进屋便身体放空砸到床上。
      半炷香过后大概是歇够了,李宗林侧过身体面对程长靖道:“陛下想必已经知道你回来了,你想过要怎么跟陛下解释吗?不如你就说自己患了重病需要回京医治。”
      “有你这么坑自己夫君的吗?”程长靖睁开眼转身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道:“还没想好,陛下那么聪明的人随意编造的理由你认为能骗得过他吗?往你平日机敏怎么到我这就傻了?”
      “关心则乱。”
      李宗林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心口:“那要怎么办,你要请辞总的让陛下觉得合理。之前南海有将军守着,现在是你,陛下放心。且不说漳州百姓遵你为南海王一事,你这一下因为我撂挑子不干了,陛下他能答应吗?”
      程长靖攥着他的手道:“船到桥头自然直,陛下可没那么昏聩,不至于因为此事就要杀我吧?”
      李宗林抱怨道:“我跟你说正事呢。”
      程长靖看着他笑道:“我说的就是正事,御史大人你离京这么久现在回来复命,明日你不是要面见陛下吗?我与你一道,他要杀我顺道带你一起,你看可行?”
      好不容易海晏河澄天下太平了,陛下要干卸磨杀驴的事?两人修成正果如愿在一起李宗林可不想那么早死,他想了想没有长靖的日子,不禁打了个冷颤。冷着脸傲娇道:“去你的,大好年头我可不想英年早逝,也更不许你有什么事。”
      程长靖见给他逗恼了,捏着李宗林的下巴笑道:“谁说我要死了,有你这个美人在,我哪舍得去见阎王啊?多活几年不好吗?明日见了陛下大不了我就说我难当大任就想做个闲人与你在京城里混吃混喝,颐养天年。有你陪着做个货真价实的纨绔不比神仙还快活吗?”
      李宗林这才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倒是可以,那样的话我就把你养着,娇惯着养,养到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省的陛下老惦记着你,让你为他做事。”
      程长靖笑道:“就你嘴贫,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还能干什么?”
      李宗林手已经抚到程长靖的腰上,他斜睨着眼神悠悠道:“你什么都不用干,让我干你就行了。”
      “······”
      程长靖顿时脸红了一片,心道世溪越来越爱对他嘴上打诨,没个正经。
      这几日赶路实在累得慌,还是好好想想明日该怎么面对陛下,他将李宗林的手从他身上扒下来攥着,省的他乱摸,自己又要受罪。
      “世溪,别弄了,我想休息一会。”
      李宗林依言不再乱动与他抵着头躺着,一会功夫两人竟睡着了,醒来时正好赶上晚饭,完全忘了明日见陛下时需要上奏的奏折还没写好。
      整个将军府主仆加在一起才五个人,程长靖让护院一家三口坐下来一起吃饭,护院死活不肯,说公子待他们已经非常厚道了,但是规矩不能坏。没办法他们只好两个人吃满满一桌子的菜。
      饭后还不到休息的时候,两人这才想起来还有奏折没写。
      什么叫白天走四方,晚上补裤档。这句话用在他们身上一点都不为过。
      于是他们又来到书房,像是被先生罚抄书,开始奋笔疾书,李宗林将他在漳州见闻写成奏章,并将与匪寇的一战如实的写进奏折里。程长靖像往常回京述职一样写了折子,他知道凌再平定是关心与匪寇的一战,便将此战详细的又写了一本折子,以及他回京时对南海和遗珠岛的安排。
      写完这些以至戌时二人洗漱后才回房睡下,李宗林搂着程长靖还想要做些什么。程长靖未免明日精神不佳在朝堂上站不稳腿脚,被他以还要见陛下给拒绝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万岁。”
      第二日一早便起床进宫面圣,朝堂上众臣见程长靖回来纷纷惊讶不已。
      众臣向凌再平行完君臣之礼,开始议论。
      “他怎么回来了?”
      “听说是打了胜仗,该是回京述职来了。”
      “不愧是程应州的儿子,虎父无犬子······”
      “程兄,好久不见。”
      众臣与他客套寒暄,最后徐衡向他打招呼道。
      程长靖一一拱手回敬,之后与李宗林将折子交给太监承了上去。
      今日的早朝要说什么头等大事便是关于南海战事,凌再平看过两人的奏章,不由自主的点头。
      此前与李宗林一道南下的凌风逸此时也在大殿上,凌再平看完他的奏章,发现他上书的关于漳州农田水利建设与他的基本一致,不同的是凌风逸的折子上还写了当地百姓夸赞漳州刺史的话。
      程长靖的折子便只有那一战的经过和战后安排,看完凌再平颇为不解道:“辰王已经向朕上奏过南海战事,此战朕非常满意。想那东瀛匪寇定不敢再来犯我南海边境,驻军与漳州刺史功不可没,朕准备不日便对漳州诸将给予奖赏。此战虽已结束,但事关大周与东瀛族关系,众爱卿对此战有何见解?”
      “回陛下,臣以为此战虽已结束,但挑起战事的毕竟是东瀛天君手下的家族重臣所为,依臣之见我大周当立即起草一份问罪书于东瀛天君,向他天君索赔战后损失,停止对他族给予我朝物产,并以此为戒,否则难以震慑其他番邦小族觊觎我大周之心。”
      说话的正是兵部尚书赵思蔚,此话一出众臣议论纷纷,凌再平摆摆手道:“赵爱卿所言朕会考虑,朕久居宫中诸事虽有百官上奏,说到底南海未曾踏足过,身为此战将领程爱卿,最了解南海的也是你,不知你对赵爱卿的提议有何见解?”
      程长靖拱手道:“启禀陛下,臣与赵大人的意见相同,早前给陛下的奏折上臣也已表明态度,他东瀛屡犯我南海边境,扰的民不安生。此番驱逐成功就不应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当以严加问责,绝不纵容。正如赵大人所言以此为戒,震慑其他觊觎我大周疆土的番邦小族。”
      说完凌再平点点头,他早看过之前程长靖命人送回来的折子,就提到过要他特别针对东瀛惩治一次。考虑到两国关系,那时还觉得事情并没有到那一步,只不过这一战回来程长靖又是这般坚定的要惩治东瀛,看来事情真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这程长靖虽还年轻,但他却与程应州那样坚定,说什么就是什么。
      要制裁一个邻族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掰扯清楚的事,眼前凌再平倒是有一事他要弄明白,程长靖递上来的折子他也看见了,是将南海诸事和人员安置的滴水不漏,就是没有他自己的活,完全是个甩手掌柜的。
      凌再平道:“问责东瀛一事还需再议,兵部、礼部,下了朝着鸿胪寺卿与程爱卿商议此事,先拟一份奏书呈上来。”
      与之相关的官员与程长靖相继回道:“臣遵旨。”
      凌再平这才疑惑道:“朕现在倒有一事不解,刚经历战事南海正是需要有一个将领主持大局,程爱卿你此时回京是为何事?不会是单单回来向朕禀告战事的,是否还有其他事?”
      程长靖深呼吸镇定心神,然后拱手道:“回陛下,确有其他事,臣此次回京是来向陛下请辞的。”
      此话一出,大殿里众臣又是惊诧不已。
      “请辞?”
      “程兄,好好的为何要请辞?”
      “······”
      凌再平震惊道:“为何要请辞,南海你守的好好怎么就想到请辞?是朕有何亏待你的地方了?”
      疑问太多程长靖无法一一对答,只好向凌再平道:“陛下恕罪,陛下没有任何亏待臣的地方,是臣实在难当大任。这几年守边已是心力憔悴,如今战事已平,又有重甲元戎辇镇守定不会有人再敢觊觎大周。臣已将南海之事安置妥当,这才回京请辞,还望陛下成全。”
      凌再平看过他递上去的奏折,上面清楚的写着遗珠岛已交由郑君驻守,郑君之前本就在兵部做过统领,是凌斌将他派过去做驻军监军,几年来不忘初心,尽忠职守。
      八辆元戎辇与四万兵力守遗珠岛绰绰有余,遗珠岛有他守着凌再平没什么不放心的。
      至于漳州程长靖将他交给了程钿,此人忠厚老实,又是在程应州手下一手带大的,虽不是父子兄弟但胜似亲生,有程应州教导必然是个忠义之人,他与程长靖用着倒也称心,接任程长靖治理漳州好像也没什么不可的。
      凌再平在心里道这安排的可真够明白,自己让程长靖守着南海不正是看重他安分守己,誓死效忠的家世,没了程应州自然是儿子替老子。
      他回京二话不说就要请辞,用一句难当大任来敷衍他,未免也太不把他这个皇帝当回事了,这样的话要做天子的心里毕竟有点小情绪。程应州的死是为了大周,但凌再平自诩并没有亏待过他的后人,这刚打了胜仗他就要撂挑子不干了,这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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