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步蟾

27、诚意

　　第二天醒来，沈若樱只觉得嘴唇肿痛，张嘴不得，照了照镜子，眼前浮现出《东成西就》里梁朝伟的那两片香肠嘴唇，动动嘴唇，喉咙沙哑说不出话来。果然是自食恶果了。
　　我是间接吃辣的都成了这样了，那直接和辣椒菜战斗的人岂不是……沈若樱不敢想下去。
　　“我强烈建议你去医院。”孟希月一本正经地说，于是沈若樱戴上口罩就去了校医院。
　　医生开了一副消炎药，一副润喉片，一副清火丸。沈若樱想了想，又多要了一副，又加了一副胃药。
　　朽木白夜到了快中午才到实验室。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笑了起来，但又马上捂住了口罩。沈若樱忍住笑，从抽屉里拿出药递给他，却见他也正拿着同样的要递过来，不禁都笑了，但是有时很快捂住了口罩。
　　一个同学走过来，见他们都戴着口罩，疑惑地问，“现在有流感了吗？”二人捂着嘴相视一笑，闹得那同学莫名其妙。
　　沈若樱递过去一张纸条，“对不起”。纸条很快又被递回来了，“如果对不起有用，那要警察做什么？”沈若樱皱了一下眉头，“那你说怎么办？”纸条又很快递回，“那得先看你有多少分诚意。”“十分。”“那就做我女朋友吧。”
　　沈若樱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能看到眼里的狡黠，于是看着他，然后将纸条扔进废纸篓，朽木白夜挫败的回过头去，一会又递过来一张纸条，“一次就行。”沈若樱又将它捏成团作了个投篮动作。朽木白夜又递过来一张纸，“我是说周末陪我去买衣服吧。我人生地不熟了。”沈若樱笑了，“好。”然后在旁边画了个大大的笑脸，朽木白夜又很快递过来，“十分减半再减半。这年头，物价节节攀升，诚意层层下降。”旁边画了个哭丧的脸。
　　沈若樱笑了。
　　“你不去吃饭？”朽木白夜看着旁边趴着睡觉的沈若樱，递过一张纸条，沈若樱抬头看了看，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沈若樱午睡后睁开眼，看到朽木白夜也面朝着自己趴在桌子上，沈若樱心里笑，这习惯？又暗自摇了摇头，习惯也不都是改不掉的，只要习惯了不习惯就好了。
　　朽木白夜见她醒来，笑着递过早准备好纸条，“饿不饿？”沈若樱皱着眉头，苦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朽木白夜变戏法一样从背后变出一盒牛奶，把吸管插上后递给她，沈若樱高兴地结果来，取下口罩喝了起来。
　　朽木白夜笑破了肚皮，捂着嘴也忍不住，直笑得一脸痛苦。沈若樱白了他一眼，转身面朝电脑不再看他。
　　朽木白夜止住笑，又递过来一张字条：“沈若樱，你今天真漂亮！”沈若樱转过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将纸条扔进废纸篓。
　　朽木白夜又递过来一张字条，“真的，因为我们同病相怜，你说我们算不算患难夫妻？夫不嫌妻丑！”沈若樱气得回头冲他甜甜一笑，然后又将纸条扔进废纸篓。相信你好心，除非我脑子烂掉了。想起刚才还为他的牛奶满心感动就后悔不已。
　　“到底行不行？你给点意见吧。”朽木白夜上身一件蓝色的T恤，下面一条白色的休闲裤，一脸抱怨地看着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的沈若樱，“你都让我试了这么多衣服了，怎么就没一个点头的呢？”说着指了指服务员手里以及桌上的一堆衣服。
　　“没办法，人长的难看了穿什么衣服都那样，也只有我强撑着看着你一件一件地试穿。”沈若樱言不由衷地说。然后就马上感觉到服装店里无数道光芒刷刷的刺过来，沈若樱只觉得一阵凉风嗖嗖，不禁偷偷咽了咽口水，心虚地看着面前的人，正慢慢朝她走过来。
　　“我说沈若樱小姐，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呢？不过，妻不嫌夫丑，我为你感到骄傲。”朽木白夜坐到她旁边，揽过她肩膀，坏坏地说。
　　沈若樱跳起来，看看周围敌视的眼光，气焰马上下去了。确实是自己理亏，朽木白夜身材跟个模特一样，怎么穿怎么受看，就连这么随便的一套衣服也能让他穿出与众不同的气质来。本来是想戏弄一下他，让他在这里换衣服换到不耐烦，结果看到他那般自信和嚣张就不服气，不就是生的比别人好点么？至于这么洋洋得意吗？看到店里的服务员以及顾客都用赞赏甚至花痴到崇拜的眼光看着他，心里就更不服气了，但同时又觉得理亏，他确实有洋洋得意的资本。
　　“那个……其实你穿这些衣服都还行，我本来自己就不太会买衣服，你自己挑几件喜欢的吧，我……我先走了。”沈若樱期期艾艾地说出前几句，最后一句一甩出，多门而出，却被朽木白夜一把抓住，“你想把你最后的诚意也当掉吗？”
　　“我真的不知道那几件好啊。”沈若樱为难地说。这确实是实话，因为每件都好。
　　“那你随便挑也得挑出几件。否则，这个道歉，我不接受了。”
　　沈若樱只好走到衣服堆旁边，这件看看，那件瞅瞅，又偷偷瞅瞅朽木白夜。后者正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沈若樱叹了口气，一件一件地挑过来，再回想起当时朽木白夜穿衣服时的样子，朽木学长实在是太嚣张，挑一些气质温和一些的衣服应该可以中和一点吧。
　　朽木白夜不可置信地接过沈若樱递过来的衣服，一件一件看过，瞅瞅衣服，又瞅瞅沈若樱，脸色越来越难看，嘴角抽动一下，但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将衣服地给服务员结算，然后又从旁边架上取下一件连衣裙一并递给服务员。
　　回去的路上，朽木白夜一言不发，沈若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好说，“那个，朽木学长，其实我真的不知道哪些衣服好，如果你不喜欢……”
　　“你挑得很好。”朽木白夜闷闷地打断她的话，“是我一开始就错了。”
　　“什么？”沈若樱觉得一头雾水。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朽木白夜不着边际地吐出这八个字。
　　“怎么了？”沈若樱觉得思维实在是跟不上了，偏偏朽木白夜闭口不肯再说话，她也只好悻悻住口。
　　出租车到沈若樱宿舍门口停下，朽木白夜递给她一个袋子，“下车。”沈若樱撇了撇嘴，没接。
　　“不用怀疑，这件衣服绝对适合你。”朽木白夜把袋子放到她腿上，“你不用试穿我也知道。”
　　沈若樱看了看他，缓缓地捏过衣服的袋子，“对不起。”虽然并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对不起什么？”朽木白夜面无表情。
　　“不知道。”沈若樱老实地回答。
　　朽木白夜横了她一眼，“那就别说。”见沈若樱还在车上，叹了一口气，“我没有生气，只是……”又叹了一口气，“总之不关你的事。哎，你怎么还不下车？不会是想跟我夫妻双双把家还吧？”
　　沈若樱皱了一下鼻子，看了看前面的司机，“别乱说。”她的这一娇羞的举动却把朽木白夜逗乐了，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朽木白夜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碎发，“别多想了。”
　　沈若樱见他笑了便放下心来，也咧嘴一笑，然后下车去。朽木白夜望着站在台阶上轻轻挥手的沈若樱，叹了一口气，招呼司机开车。
　　日子还是那样过着，沈若樱的生活还是那么重复着，只是内容里多了个朽木白夜整天有一遭没一遭地开着玩笑，好像都不曾记得那个周末的午后有那么一段沉闷的空气。沈若樱偶尔想起来，也只当时幻觉了。那件连衣裙确实像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合身，只是她却从没有穿起过。朽木白夜偶尔也会抱怨花钱买给沈若樱压衣柜实在不值，沈若樱却一笑置之，等我修够足够的福气了才能穿上那件衣服。朽木白夜也笑她，等你有福气了，也不知道天荒地老了。
　　放下林老师的电话，沈若樱怔怔地出神。朽木白夜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什么事？”
　　“林老师说……师兄……明天回国，让我去他们家吃饭。”沈若樱木然地说，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师兄？
　　“那不是挺好的吗？”朽木白夜揶揄地她，“我可是记得你还想过要嫁给他呢。”
　　“别瞎说。”沈若樱脸红了，皱了一下眉头，“那是师娘说笑的，我们根本不认识。”
　　“可是你却喜欢他。喜欢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我……”
　　“去吧，没准那是师娘给你们安排的相亲呢。”朽木白夜的话里没有任何表情。
　　沈若樱一听急了，“那我不去了。”
　　“真的？”有点开心的样子，“可是你不是都答应林老师了吗？”
　　“那如果真像你说的，多不好意思？”
　　“你还当真以为是去相亲？”朽木白夜又不高兴了。
　　“我……没有，那不是你说的么？”
　　“不就是去吃一顿饭，你至于紧张成这样吗？”依然是不高兴。
　　“不是，我也不知道，总觉得……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别了，林老师有没有邀请我。”有点酸溜溜的感觉。
　　“可……”
　　“别可了，就当是一份平常家常饭好了，你不是总去的吗？不是和师娘情同母女吗？就当是去见哥哥的不就行了？”
　　“哥哥？嗯，也对。没什么好紧张的。”沈若樱放下心来，继续工作。
　　“那个，你知道师兄长什么样子吗？你见过他吗？照片什么的？”半晌，朽木白夜突然问。
　　“嗯……”沈若樱思考一会，“见过他一张照片，但也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还是念大学时，在师娘办公桌上大概瞅了一眼，当时记得长的是很好看的，所以师娘才会那样开玩笑。不过现在……都不记得是什么样子了……”
　　“哦。”
　　“你明天打算穿什么衣服去？”半晌，朽木白夜又突然问。
　　“啊？你不是说就当随便的家常便饭吗？”
　　“是，可是你和师兄不是第一次见面吗？太随便了也不太好吧？何况林老师还专门提前通知你。”
　　“这样啊……”沈若樱有些为难，她确实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要不我大方一点，你就穿我送你的那件连衣裙吧。你那些衣服也没一件能撑上场面的。”朽木白夜故作轻松试探地说。
　　“那……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都不介意了，你还介意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