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饭三顿

8、慈父严师

　　这是阿遥记事以来唯一一个睡得安稳的觉，松软的被褥，带着香味的空气，所有的舒适让他忘了时辰，连太阳已经爬上了屋顶都不知道。
　　阿遥是被惊醒的。
　　徐敬自燕王府回来，以为勤奋的阿遥会在书房看看书。所以等他到了书房没见到人影的时候，本来有的好心情便一扫而光了，当他得知阿遥也许还没起的时候，怒火已经燃烧了他的理智。
　　到了门口，看着紧闭的门扉，徐敬一脚就踹了开，一声巨响将阿遥吓醒。阿遥坐起身，看见眼前站的是怒气冲天的师父，一时间就傻了眼。
　　徐敬二话不说，掀了被子将阿遥拉下床，一手拧了胳膊将他按在了床沿，挥了巴掌就砸下去。阿遥回神的时候身后早已经结结实实挨了十几巴掌，一片钝痛蔓延开来。
　　“师父……”阿遥凄凄叫着，身体微微挣扎却动弹不得。徐敬冷了脸训斥：“都什么时候了还睡？你的勤奋都到哪儿去了？你这样还做什么学问！”说得气了，手上的巴掌更重，直疼得阿遥无法呼吸。
　　手渐渐麻木了，徐敬停了手坐在床沿，心里的气并未少下多少。
　　阿遥疼得难受，却双手攀上了师父的膝盖，扬起了苍白的小脸哀求：“师父，阿遥知错了，阿遥以后再也不敢了。”
　　徐敬拧眉，“你还敢有下一次？”，阿遥低下头无言以对。
　　“给你一炷香时间，收拾好了去书房。”徐敬冷冷吩咐，说完便离开，不再看阿遥一眼。
　　阿遥无力，软软地往地上滑，才坐到地上又疼得跪直了身子。一手轻轻放在身后，痛则痛亦，只是这一次他竟然没有心疼，只是觉得有些愧疚。
　　师父待他如此之好，他怎能辜负了师父的期望？慢慢站起身，穿衣洗漱，每一个动作都会引得身后一阵疼，等到他到书房的时候，一炷香的时间早已不知过去了多少。

　　“让你一炷香时间到，你这是用了多少时间？”徐敬坐在那张唯一的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本书言语不善。
　　阿遥走上前，只是愧疚到低了头，“阿遥知错。”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认错而已。
　　“不是让你不要低着头了吗？把我的话当什么了？”徐敬几分薄怒，本来看了会儿书，那点怒气已经平息，阿遥的习惯竟是让他无法忍受。阿遥抬了头，一脸委屈。
　　徐敬更是不快，“委屈什么？难道是我错怪你了不成？学习就该有学习的样子，你也别怪我心狠，我打你也是为你好。过来！”
　　一声招呼，阿遥却不敢绕过书案。他怕了，怕师父的巴掌，更怕师父生他的气。
　　徐敬见他不动，只好自己起来走过，将阿遥拉到了一边的软榻上。
　　“趴下，把裤子脱了。”徐敬的声音已不如方才威严，只是听在阿遥耳中却依然可怕。
　　阿遥攀住师父的腰抬了头祈求：“师父，阿遥已经知道错了，您别再打阿遥了好吗？阿遥以后不会再犯了。”
　　“谁说要打你了？”徐敬摇头，他不过是要看看这孩子伤得如何，方才他是怒极而责，只怕下手没个轻重。
　　徐敬坐在了榻上，一手拉过阿遥按在腿上，掀了中衣一看不禁皱了眉头。臀上几个清晰的巴掌印肿得厉害，果然是打得重了。
　　伸手轻轻揉着，一边柔声问：“师父打疼你了吧？这一次是师父的错，不该在气头上动手，下手也失了轻重。”
　　趴伏着的阿遥甩头，“都是阿遥的错，是阿遥惹师父生气了，是阿遥该打。”
　　“好孩子……”徐敬将阿遥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心中还是有些不舍，终究是个懂事的孩子。
　　“以后师父生气要打你的时候，你可以跑的。”徐敬笑笑，若只是因为生气而错打了阿遥，他也是舍不得的。
　　阿遥却扬起了小脸，有些奇怪地问：“可以吗？师父生气了打阿遥不是应该的，阿遥怎么可以跑？”
　　徐敬伸手揉揉小脑袋，笑道：“你要是真的犯了错，挨打的时候当然不能跑了。只是师父以后不会在气头上打你，那样对你不公平，所以那时候你可以先跑。”
　　阿遥点头，但似懂非懂。

　　“去把最里面书架下面格子里的东西取来。”徐敬放了阿遥下来，伸手往角落一指，阿遥便急急跑了过去。
　　打开格子的时候阿遥愣住了，里面只有一根黝黑的藤杖，其余就没了东西。掏出来拿在手中，心中有些惶惶，师父为何要他拿这责打人所用的东西？
　　回到师父身边，徐敬便要他举了藤杖在他面前跪下，阿遥依言而行，只是心中又开始害怕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在我这儿也是有规矩的。你要记得，在我这儿要是犯了错就会受罚，没有转圜的余地。这藤杖今后就作罚你用了，你好好收着。”徐敬细想，阿遥虽是听话，也是懂事儿，但年纪毕竟还小，该立的规矩还是要立，少不得还是要管束与他的。
　　阿遥答应着，举着藤杖的手已经发酸，想要放下却被师父所止。徐敬又道：“我对你的要求会很严格，你若完成不了我给你的课业，也是要受罚的，这一点你需记清楚了。”
　　“阿遥记住了。”只是答应着，他不知道师父的要求会有多严格，给他的课业到底有多少，会不会超过他的极限。只是阿遥心中记得，以前要学东西是多么困难，而如今有了如此好的机会，他是要拼了命学习的。
　　“好了，起来吧。不过也别害怕，只要你好好学，乖乖的，师父是不会无缘无故打你的。”徐敬像是安慰般拂过阿遥的额头，阿遥红了脸只问，今天要学习的是什么。
　　徐敬笑了，“今天你起晚了浪费了时间，也只好慢慢补回来了。不过我现在也不清楚你到底会什么，也不清楚应该教你些什么呢。”阿遥眼珠一动回答：“师父在王府中教过的，我都会了，只要接下去学就好了。”
　　“你是真的会了吗？”徐敬有些好奇，就连那几个公子他都不敢确定这么久来他教的东西是否已经掌握。
　　阿遥很是自信地点了头，徐敬却道：“如果你自信全会了的话，今天就考考你。不过要是你达不到我的标准，你可要小心了。”
　　“那……师父的标准是什么？”阿遥还是问了，尽管他真的很自信。
　　徐敬淡笑，“文章一字不差背下，背的时候不能中断停顿。文意需得明白，随意提问均可答出。你现在还觉得你全会了吗？”
　　阿遥犹豫一番，但心中急于学习新的东西，便还是答了：“阿遥会了。”
　　徐敬一笑道：“那我也当你是会了。不过我话我可要先和你说明白了，背诵的时候出错活停顿，一处打一下，文意提问回答不出，一问十下。现在我们就从百家姓开始吧，你先背一遍。”
　　被师父说的惩罚给吓住，阿遥许久才反应过来，磕磕碰碰地，本来简单的百家姓也背得乱七八糟。
　　徐敬倒是不生气，笑道：“你紧张什么呢？第一次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刚才那次不算，重新再来，要是你再紧张背不好我也没办法了。”
　　阿遥定了定神，再一次背起，比上一次好了许多，虽然背得慢了些却也没见什么错处，全篇下来也只是错了四个字音。
　　徐敬眯了眼，这样的成绩也算是满意了，“还不错，这百家姓就是些姓氏，也没什么文意好问的。这一部分就四下，先记下，等完了一起算。”
　　全部检查下来竟是花了近两个时辰，阿遥也饿得有些难受了。
　　虽说阿遥的确是掌握得极佳，但一番下来竟也积攒了三十余下，徐敬倒满眼笑意，抚着阿遥道：“能掌握到这程度算是难得了，你也饿了吧，先去吃些东西，回来再打你！”
　　阿遥顿觉奇怪，明明是赞扬他的，为什么还要打他？这直接导致了一顿饭吃得很没心情，只是填了肚子，饭菜是什么味道的都没尝出来。
　　再次回了书房，阿遥便显得有些扭捏，踟蹰了许久才问，“师父不是说阿遥掌握得很好吗？能不能别再打阿遥了？阿遥现在还疼着呢。”早上的一顿巴掌，那疼痛也不会这么快散去。
　　“屁股疼可以打手心，我好像说过该打的是一定要打，没有转圜的余地的吧？”徐敬有些好笑，不过是打了一回，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了，还以为每一次都会打那么狠，想来还是摇头。
　　阿遥寻了藤杖递上，伸了两手头埋得低低的。
　　徐敬拿着藤杖在白嫩的手心滑着，“三十四下，自己数着。”，风声一过一鞭到手，一道红痕划过两只手心。
　　阿遥颤颤报数，这疼痛于他还是有些难耐。徐敬拉住了他的手指，一鞭一鞭砸上去，等阿遥哑着嗓子报出“三十四”的时候，两只小手已经肿得厉害。
　　徐敬拉起手轻轻吹着，一边还软声道：“手是要写字的，肿成这样要难受了。以后啊还是打屁股比较好，虽然坐着的时候也会疼，但不会影响课业，也可以让你好好反省。”一句话说得阿遥红了脸，总觉得趴着挨揍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回来回来，前面该交代的交代的都差不多啦，该yy该迷惑的都可以开始了，某饭开始虐俺们的小遥宝宝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