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山河志》地江

544、凯旋 （大结局）

　　天色微亮，早朝取消，早早率领众臣等候在城外的二十里处，只为能够早一点看到心神俱念的战友。
　　从早上到晌午，从晌午等到黄昏，就在众人都以为今天大军无法入城之时，一匹白色的骏马闯入众人的视线。
　　秦同袍认得这匹马，这是玄觉在书信中描述的战马白玉。通体雪白，眉心一点黑，不会错的，一定是白玉！心潮澎湃，嘴角上扬，他猛地站起，快步走下高台，一步步迎了过去。
　　众人见状，也纷纷藏起疲惫之态，跟在皇上身后。按说，这一仗打了十年，攻下魏国全境，归国的凯旋的军将和英灵们，皆是英雄，就是等上十天半月，也是应该的。
　　“玄觉！玄觉！”
　　不顾君威，声声呼喊，小跑的秦同袍被苏宪拦住，他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身后的百官，示意他必须保持下君主威严。秦同袍虽然心急如焚，却没有理由拒绝苏宪，只好站在原地，等着战友们落马，赶到自己面前跪拜。
　　“臣等，参见皇上！”
　　“快起，快起来！”
　　快步走过去一一将众人扶起，秦同袍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舅舅斑白的发丝，心中感慨万千，红了的眼眶刚要落泪，谁知却被舅舅狠狠的瞪了一眼，连忙扬起头把眼泪逼了回去。
　　“怀山叔。”
　　虽说皇帝当众唤自己为叔叔有些不妥，但想着多年未见，同袍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秦怀山也没有纠正他的称呼，而是如往常一样，将他的手紧紧握住，轻轻抚摸手背。
　　“多大的孩子了，还想着哭鼻子。”疼惜的握了握他的手腕，秦怀山笑着与孟洵对视一眼，“皇上清减不少，眼窝也深了，要多吃饭，好好休息才是啊。”
　　“是，怀山叔的话，同袍谨记！”
　　视线落在一群面色黝黑的战友身上，秦同袍疾步走去，一一握住他们的手，一一环抱他们健壮的身躯，一一的表述着自己的感谢与愧疚。
　　“蔺兄，玄觉，宋兄，淳尚，木兄，裳儿，你们好吗？”
　　“臣等很好，多谢吾皇记挂！”
　　视线落在张玄觉故作欢喜的脸上，秦同袍听说了大军攻下盛京的事，也与同裳了解他的想法，只是不愿意相信他真的要回五怀山修道的事。
　　“走，咱们回城，回城同袍给诸位庆功！”
　　“谢皇上！”
　　一声声皇上叫的响亮，叫的疏离。
　　秦同袍多想告诉他们不要叫自己皇上，自己只是坐在皇位上的秦同袍而已。可是，他知道不论自己怎么说、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改变这个称呼，若是说急了，反而会让彼此更加疏离。
　　“二哥！”
　　“小丫头！”
　　“人家可不小了，都三十三了！”
　　“你就是八十三，在我面前都是小丫头！”捏了捏她的脸颊，秦同泽笑着将她拥入怀中，“小丫头，想不想二哥？想不想，想不想？”
　　“想！不想能总给你写信吗？”
　　凯旋之师，气势如虹的入城，一排排红灯笼高挂在街道两边，准备了糖果、糕点的百姓自发的站在队列两旁，纷纷往将士们手里塞。热情洋溢的笑容，照亮了漆黑的夜晚。
　　不顾众臣的窃窃私语和外界流言蜚语，秦同袍与众人一起跨上战马，紧紧握着张玄觉的手不肯松开。
　　一路走下来，一向话多的他故作轻松，可那悲伤的笑容骗不了人，他很难过，难过到要逃离红尘。
　　“玄觉，你的手怎么这般凉？”
　　“年纪大了，身子不好了吧。”
　　“瞎说，你才多大的年纪。”不满的白了他一眼，秦同袍温柔道，“徐国凤送来点虫草，我都留着呢！一共八只，舅舅和怀山叔三只，蔺桡两只，剩下的三只都给你！”
　　“谢谢皇上。”
　　“怎么连你也这样？”
　　“同袍，我要回五怀山了，你知道吧。”
　　“我……”
　　笑容僵在脸上，秦同袍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木讷的点了点头。
　　“我本来想从盛京直接离开的，但我觉得我应该回来见见你。”眉头微蹙，反握住他的手，张玄觉道，“同袍，如果想我了，可以给我写信，若是思念的紧，你可以来五怀山看我，反正我这辈子是不会再离开五怀山了。”
　　“我……”双唇颤抖，秦同袍叹道，“好！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玄觉，我也求你一件事。”
　　“什么？”
　　“不要太过自责。”
　　轻声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张玄觉抽出被他紧握的手，笑着对两旁的百姓挥了挥，佯装出的天真烂漫，像极了初见的模样，只是时光飞驰，初见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一个月后，临安城城南的昌平公主府张灯结彩，红绸布满，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尽数到场，恭贺公主喜结连理，就连帝后也带着贺礼亲自到场。
　　后来蔺桡回想起那场盛世婚仪，只有一句话：奢华至极。
　　因为秦同袍为了给妹妹举办这个终身难忘的婚仪，差点把皇宫掏空，夜明珠、琉璃盏、纯金秤、红珊瑚、百余匹流光锦缎……只要是婚仪能用到的，他几乎都差人搬到了公主府。
　　坊间对于公主三十四岁才与四十三岁的驸马喜结连理的婚事并没有过多的非议与讥讽，而是对这对神仙眷侣多年恩爱、不离不弃的感情充满了羡慕，甚至有评书家将他们的事迹编成了故事传唱。
　　鞭炮声声，红烛彻夜，相识二十年，携手走过千百风雨，木玄空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唤秦同裳一声夫人。
　　大婚典礼上，一向不屑红尘的他，穿着红色的喜服，头戴金丝翡翠帽，从见到新娘身影的那一刻便拉着张玄觉的喜极而泣，从头哭到尾，谁也劝不住，连带着在场的诸位元帅也跟着落了泪。
　　大婚后的第五天，秦同裳在太极殿叩别了兄长，与夫君、张玄觉一起踏上了去往五怀山的路上。
　　那天，秦同袍穿着一身便服，拉着张玄觉的手，送了一程又一程。
　　“相送千里，终须一别，同袍，你回去吧。”轻轻抚摸他鬓角色碎发，见他不语，张玄觉笑道，“想我就给我写信，不过可别一天一封了，半个月一封吧，不然会耽误我修仙的。”
　　视线中的张玄觉笑容依旧，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与悲凉。秦同袍紧紧握住他从脸颊滑落的手，眼含热泪。
　　“玄觉，你要想我。”
　　“我答应你。”
　　“你也要答应我，做个万人敬仰的好皇帝。”
　　“我答应你！”
　　“好了，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