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要我三更死》涵小笙

14、怨魂的催命电话

　　同/性/恋……

　　姜宇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在回神的那一瞬间，过往种种猜测被这三个受到世俗压迫的字击成碎片。

　　不是因为同学之间的矛盾，也不是因为升学的压力，更不是受家庭的影响，两个少年选择这样结束自己生命竟是因为这不受俗世待见的爱情。

　　“他们俩是同/性/恋，被班上的同学的发现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全校。”

　　张雨思瘫坐在地，背靠床沿，一边大哭一边继续说着。

　　“学校的人都说他们恶心，都不约而同地排挤他们。赵青华大大咧咧，不怎么在意同学们异样的目光，有时候他们说得过分了，他就把别人打一顿来发泄怨气。可是叶辛的胆小，性格又十分内向，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流言蜚语，事情暴露后不到两个星期，他就跳楼自杀了，一个月后，赵青华也跟着自杀了。”

　　刀剑枪支可怕，流言蜚语更十分可怕，它杀人于无形。

　　赵青华这是把叶辛之死归咎于全班同学了。

　　姜宇慢慢坐回到沙发上，张雨思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不停地吸着鼻子，“我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留下来帮帮我好不好，我才二十五岁，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别哭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来保住你的性命。”姜宇迈步上前扶起张雨思，又顺势把茶几上的纸巾盒递给了她。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姜宇掏出手机一看，是大明星宁宁。

　　这会子打电话来干什么？姜宇心中生疑，大拇指却是按下了接受键，“喂，宁宁。”

　　“表哥，救我！”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惊恐万分，还带着哭泣声。

　　阮宁宁在哭。

　　“宁宁！你怎么了？”姜宇的心一瞬间就乱了。

　　“表哥，我好疼，好疼啊......”阮宁宁大哭之时仿佛又受到重击，继而痛苦地惨叫了一声。

　　“宁宁，宁宁！”姜宇冲着手机大喊，“是谁，你是谁？有什么冲我来，不准伤害我表弟！”

　　须臾之后，没有了阮宁宁的哭泣声，也没了惨叫声，电话那头很安静，静得仿佛没有一个活物。

　　姜宇的直觉告诉他，大事不妙。

　　“姜宇，你还记得我么？”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声音，此声幽幽，有些沙哑，如同鬼魅。

　　姜宇怔了片刻，别的事情不敢确定，他唯独敢确定此刻电话那头的男人已经不是活人。

　　自己虽然有阴阳眼，看了不少的死魂，但是并没有和死魂有交集。想了一会子没有头绪，姜宇诚实回答道：“你应该庆幸我忘记了你这只孤魂野鬼。”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与我一样同为孤魂野鬼，何必把话说得这样难听呢？”电话那头的死魂笑了起来，咯咯笑声如同骨架相互摩擦，阴森瘆人得紧。

　　“你到底是谁？”姜宇没了耐心，也不想再同他玩这哑谜。

　　“你不是救走了张雨思么，她难道没有告诉你我是谁？”

　　“赵青华，你是赵青华！”

　　“现在立刻带上张雨思去京北高中主教楼，要不然你就给阮宁宁准备一副棺材。”赵青华语言轻飘，言语之间还带着一股子年少的顽皮感。

　　姜宇没有作声，只回头看了一眼张雨思。张雨思也不是蠢笨之人，只这一眼，她就明白了电话那头是谁。

　　或许是出于恐惧，张雨思并没有发出声音，她只是挪到床角，用被子死死捂住自己的下半身，满含泪水的眼里全是惊恐，好似下一刻赵青华就会从手机里钻出来取她性命。

　　见姜宇迟迟不应声，赵青华又补充道：“你最好快点，我没有耐心，要是九点半我还没有看见你的身影，那么我可就把阮宁宁当成张雨思处理了。”

　　“别伤宁宁！”姜宇咬了咬牙。

　　赵青华轻笑了一声，旋即挂断电话。

　　姜宇抬眼看着张雨思，张雨思哭着摇头，“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

　　“他抓了宁宁，你要是不去，宁宁会死的。”

　　张雨思大吼，“可我要是去了，那么死的人就是我！”

　　“不会死，我向你保证。”姜宇慢慢靠近张雨思，继续劝说，“如果你想要彻底结束这件事，那么今天晚上就是最好的时机。错过这次机会，你必死无疑。”

　　张雨思紧紧抓着被子，肉眼可见地颤抖，“你怎么保证我的安全？”

　　姜宇咬破了自己右手的食指，“把你右手伸出来。”

　　张雨思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伸出右手，她右手掌心全是汗水，姜宇扯了一张餐巾纸擦尽汗水，就着自己食指的鲜血在她掌心画了一道镇邪符。

　　“这是镇邪符，我亲自测有效，算是我给你的一道保命符。”姜宇将咬破的食指送进嘴里吮吸了一会儿，裹了一张创可贴之后继续劝说，

　　“除了这张保命符，我还会全程陪同你，只要你不离开我，只要我还活着，那么你就一定不会死。”

　　张雨思盯着右手上的血符，迟迟没有回答。姜宇伸出左手想要去拉张雨思，“走吧，时间不多了。”

　　“姜宇，你最好说话算数，要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张雨思抬眼看向姜宇，豆大的眼泪直接溢出眼眶，见他郑重点头之后才下床穿鞋。

　　姜宇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京北高中，由于现在正处在暑假期间，所以这所高中的大门紧闭，里头一片漆黑，只有周边地区受到了校外路灯的照耀，依稀可见些花草树木。

　　姜宇的身手矫健，三下五除二就翻过大铁门，稳稳落地。

　　铁门之外的张雨思稍微平复了一点心绪，只是脸上仍旧挂着泪痕。不晓得是这夜里的风凉，还是她心中惧怕，即便是在这灯光昏暗的地方，姜宇也能清楚地看见她的身体在颤抖。

　　张雨思穿的是一条及膝白裙，叫她翻过这道铁门势必不妥，而且她右手上还有镇邪符，如果不小心蹭乱了符纹，这也将是一个大麻烦。

　　想了片刻，姜宇还是决定找块石头把这门上大锁砸开。

　　刚捡起一块石头，这铁门上的大锁‘咔哒’一声，自己开了。张雨思吓得大叫一声，直接抱头蹲到地上。

　　姜宇眸光一斜，看见司空卿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之下。

　　昏黄的灯光铺洒在身，映得他的五官更加立体。一身宽大的玄袍被夜风吹得轻轻飘摆，顽风偶尔掀起一两缕乌黑的长发拂过他的脸颊，如此画面，当真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见。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姜宇觉得司空卿此刻的眸光很温柔，温柔之中又暗藏着深情，就好像自己是他多年未见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