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的星星眼》疯狗狗

3、第三章：留信离开

　　席寅昏睡了一个夜晚。
　　程晗去上班，到她凌晨两点下班，席寅仍然睡着。

　　次日，程晗十点起床洗漱。
　　房间里的席寅听见了程晗的动静，也逐渐清醒。
　　他走出门去，来到客厅，和程晗碰上。

　　“吃点什么？”
　　席寅回答：“都可以。”

　　程晗不怎么会下厨，她随意的煮了两碗清汤挂面，端在餐桌上和席寅一起吃了起来。

　　没什么味道，但也不难吃。

　　席寅拿着手机，问：“你微信多少。”

　　程晗报出自己的电话号码，二人加为好友。
　　随后席寅给程晗转了一笔钱，转完后低头大口的吃着面。

　　程晗点开聊天对话框，看着多出来的几百块，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收了。

　　两人吃完，程晗准备去洗碗，席寅主动揽过这活。

　　程晗面色冷冷，心里却实在担心他的伤，不愿让他做事。

　　可是席寅太坚持，程晗只得愤愤说道：“随你，反正你有任何问题都与我无关。”

　　程晗从书房里拿出作业在客厅写，席寅洗完碗出来，在程晗的不远处找了个地方坐着。
　　他低头一直在玩手机，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程晗从中午笔耕不辍的写到下午三点。
　　火辣辣的骄阳逐渐下落，洒在地面上的阳光温暖了整个房间。

　　程晗只是稍稍出神，困意便席卷而来。
　　她右手握着笔，左手撑着额头，不知不觉中已经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席寅听见笔尖在书本上划过的声音已经消失，抬头朝程晗望过去，发现她的脑袋撑在手背上，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

　　程晗面容憔悴，眼睑处尽是黑眼圈。

　　后来她被漾生的微信电话吵醒的。

　　她揉了揉晕晕乎乎的头，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她眼睛还没完全看清眼前的事物，就接过电话接听。

　　“你在哪？”

　　电话里，漾生的质问似乎带着冰渣，将程晗寒得彻骨。
　　她转头看了一眼席寅，头靠在沙发的靠枕上，闭着眼，好像已经睡着了。

　　她走到阳台处，小声问着：“怎么了？”
　　“你在哪？”
　　“我在家。”
　　“你不看消息的吗？”
　　“对不起，”程晗说道，“最近有点忙，忘记看了。”

　　漾生冷笑一声，好似心灰意冷。
　　他冷冰冰的说道：“好几个人来问我，你给他们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程晗犹豫了片刻，回答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明天见一面，我告诉你。”
　　“不要明天，就现在。”
　　“我现在不知道从哪开始说。”

　　片刻的沉默。

　　程晗清楚，虽然自己没有群发消息给他，但是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总会有人告诉他的。

　　特别的是，她和漾生走得如此之近，而漾生和席寅，又有着人尽皆知的矛盾。

　　程晗听见漾生吞咽口水的声音，似乎感受到了漾生藏在心里的怒气。

　　果然。
　　漾生生冷的说道：“那就不要说了。”

　　“漾……”
　　“嘟——”

　　漾生挂断了程晗的电话。
　　程晗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停留在漾生给程晗发的几条消息。

　　昨天凌晨一点。
　　漾生：【我只是想知道你最近发生了什么】
　　漾生：【吉他课不去也行，以后我教你】

　　昨天早上七点。
　　漾生：【最近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是个爬山的好天气。】

　　昨天下午一点。
　　漾生：【你在哪？】
　　漾生：【截图（请给席寅的微信发送以下数字：123456）】

　　程晗给漾生连发了几条消息。
　　可是消息发过去了，却一直不见他回复。

　　看来漾生真的生气了。

　　程晗站在阳台，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席寅，心里百感交集。

　　程晗给漾生的消息石沉大海。
　　她也知道漾生是不会回了，他生气的时候，怎么哄也没有效果。

　　程晗回到沙发边上，也没有写作业的心思，收拾了一下书本，拿到书房去放着。
　　席寅听见程晗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睁开了眼睛，看着程晗走进书房的背影，等听见她走出来的声音，又赶忙闭上了眼睛。

　　他不想让程晗知道自己听见了她和漾生的谈话。

　　程晗从书房出来，而后直接走出门去。

　　席寅睁开眼，走到阳台边，试图看看程晗去哪，但看了好一会儿，也看不见程晗的身影。

　　他坐在沙发上，呆愣的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程晗家里的拖鞋，茫然若失。

　　程晗大概是找漾生去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要不走了吧……席寅想着。
　　可是此刻的他什么也不想做，全身乏力，就想靠在沙发上发发呆。

　　他想起了初三那年，他在路边看见程晗。
　　她瘦弱不禁的身躯背着比人还重的书包，两只手中都拿着裹了一层白色玉米纸的赤红色的冰糖葫芦。
　　她头发披散着，刘海遮住了眉毛，脸颊两侧的头发别在耳后。
　　她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嘴角却自然的上扬着，眼神盯着一家琴社门口，聚满了星光。

　　那一刻，他在程晗身上看见了幸福的样子。
　　下一刻，漾生从琴社屋里出来，径直朝程晗走去，动作很自然的拿走程晗手中的糖葫芦。

　　两人说笑着离开。

　　程晗的模样时常会萦绕在席寅的心头，尽管后来他已经不记得程晗的模样，可是程晗留给他的感觉已经烙印在他心头。

　　高一，开学第一天。
　　他终于再一次见到程晗了。
　　可是程晗的身边永远是漾生。
　　那个他恨之入骨的女人的儿子……

　　在蔬菜水果超市。
　　程晗鲜少做饭，连菜都不怎么会买。
　　她照着手机上“熬制排骨汤所需要的食材”买菜，逛了大半个小时才把材料买齐。

　　她大包小包的拎着回家，还好路途不远，只需要走十几分钟就到了。
　　她走出超市，朝着小区门口走去。
　　远远的，她看见一个头缠绷带，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男人在小区门口踱步。

　　“席寅——”

　　程晗大喊一声，席寅循着声音看过来，没想到竟然看见了程晗。
　　他下意识的转身想跑，程晗手中装着蔬菜的塑料口袋突然破了一个洞，西红柿从里面滚落出来。

　　程晗看了眼掉在地上的两个西红柿，又看了眼席寅。
　　席寅见状，也不想着跑了，反而倒回来替程晗捡起，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其他口袋。

　　席寅怪异的眼神看着这些东西，试探着问：“你去买菜了？”
　　程晗甩了甩被塑料口袋勒得发红发烫的手掌心，解释道：“嗯，网上说病人喝排骨汤好得快，我去给你买了。”

　　席寅未言一语。
　　程晗问：“你刚刚跑什么？”
　　“我刚刚……嗯……听错声音了，以为另外一边有人在喊我。”
　　“医生没说会影响听力啊……”
　　“可能就是单纯听错了吧。”

　　席寅跟在程晗的后面，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神色窘迫。

　　到了程晗家门口，程晗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席寅见状，当即瘫软在门上，喊着：“好重啊，头有点晕了。”
　　程晗看他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珠，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说道：“等我开门，你先去坐着。”

　　等程晗一开门，席寅赶在程晗进门之前进去，连鞋子也不换了，就坐在沙发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放在客厅桌上的纸条拿走，藏在兜里。

　　这是他写给程晗的道谢纸条，也是离别纸条。

　　就在程晗出门后，他以为程晗去找漾生了，他不想给程晗带来麻烦，本想一走了之，可是在小区门口迟迟打不到车，却等来了采购完已经回来的程晗。

　　不能让程晗看到那张纸条。
　　席寅将纸条藏在袜子里。

　　程晗放下手中的食材，从鞋柜里拿出拖鞋给席寅，说道：“你的衣服袜子刚洗呢，干没干啊你就穿。”
　　“干了……干了……”席寅讪讪笑道，脱了鞋子，换上拖鞋。
　　“鞋子就放这儿吧，你别再乱动了，出事了我真管不着。”

　　席寅被程晗训斥了一下，也不敢有什么表情，只好弱弱的答道：“噢。”

　　程晗在厨房忙活着，席寅将纸条拿出来，撕成碎片扔进了垃圾桶里。

　　席寅无事可做。
　　程晗却在厨房里手忙脚乱。

　　“滴~滴~”
　　程晗的手机响了。
　　她匆匆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她接听，一个温柔的女声问：“你好，哪一位？之前电话没接到。”
　　程晗想起这个电话是席寅打的，连忙喊他：“你的电话。”

　　席寅走过来从程晗的手里接过电话，嘴里喊道：“张老师，是我，席寅。”

　　程晗把手机递给席寅后便接着继续熬汤。
　　席寅打了几分钟的电话便把手机放在了餐桌上。

　　排骨汤熬好，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
　　初次尝试，味道属实不赖。

　　吃完饭以后，席寅争抢着洗碗，程晗要去上班了，自然不和他抢。
　　席寅却很疑惑，问：“你要去上什么班？”
　　“在哪个小酒馆捡着你的，就在哪上班。”

　　席寅脱口而出：“干嘛去上班？”
　　程晗看他，说道：“跟你没关系，我收留你，你就别管我的事，也别告诉任何人。”

　　席寅自知自己没有任何身份去询问程晗，更没资格要求她什么。
　　为了不让程晗对自己感到厌烦，他忍住心里的好奇心，没再追问。

　　“那你什么时候下班？”
　　“两三点，也说不定。”
　　“你放心我一个人在你家？”
　　“就你这伤患的装扮，我想，如果要抓你应该很容易，”程晗笑了，说道，“再说了，你忘了自己还要去警察局？”

　　程晗回到卧室换了套衣服，捣鼓了一下妆容，出来时，席寅刚好洗完碗，穿着围裙，手指在围裙上擦了擦。
　　眼见程晗动身就要出门，席寅暗示程晗：“需要我陪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