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的星星眼》疯狗狗

13、第十三章：再起争执

　　席寅的左脸颊疼得发烫，但是他看见程晗的手掌红了。
　　他下意识问：“你的手没事吧?”

　　席寅作势就要拿起程晗的手看看，被程晗一个退步躲开。
　　程晗眼神轻蔑，盯着指着席寅的脸，讥讽道：“下贱。”

　　席寅听见，知道她是为漾生打抱不平来了。他不怒反笑，问：“你只知道我骂他，那他骂我呢？”
　　“漾生不屑于骂你。”
　　“你不了解他——”更不了解我。
　　“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席寅的心在抽动，一种心碎的窒息感从心脏蔓延至全身。
　　他只觉得自己可笑。

　　“我先回教室了。”

　　席寅转身，背对着程晗，一步一步走下阶梯。他欣长的背影在那一刻却落寞得像孤独了百年的白发老人。

　　程晗于心不忍，看着自己仿佛被煮透的手心，有些后悔。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教室，没人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只觉得程晗喊他不过是因为公事。
　　可是席寅脸上的巴掌印太明显了，他的兄弟看见，忍不住惊讶的问：“不是吧？老班打你了？？”

　　席寅勒住他兄弟的脖子，佯装威胁道：“傻逼，敢不敢再大声点，生怕全班不知道！”

　　他兄弟放小音量，低声问：“席少，老班怎么敢动手打你呢，不怕那位把他革职啊。”

　　“闭嘴吧，敢打就是我爹应允的，”席寅顺理成章把黑锅推给班主任，还警告他兄弟，“不许给我张扬，要是让施余知道了，老子弄死你。”

　　兄弟还有些心有余悸，嘴里小声念叨道：“不敢犯事不敢犯事了……我要好好学习……”

　　下午放学，席寅买了一瓶红花油，不是给自己，而是给程晗的。
　　他趁着大家都去吃饭，没什么人在教室的时候，偷偷放在程晗的桌面上，没有留下任何纸条。

　　当程晗从食堂吃饭回来，看见放在自己桌面上的红花油，又看了一眼席寅，此时此刻，席寅也在看着她，两人双目对视。

　　程晗什么也没说，反而是孟艺望问她：“你桌上怎么有红花油啊，是不是漾生的。”
　　“我的。”
　　“你什么时候去买红花油给漾生的啊，这么贴心，”孟艺望打趣道，“可是今天漾生也没受伤啊。”

　　程晗不知怎么解释，敷衍道：“未雨绸缪嘛。”
　　“咦——”孟艺望嘲笑了程晗，“你心里除了学习和漾生，都没有别人了。”
　　程晗羞怯的笑了，随即又说道：“还有你啊。”
　　“才不要你心里有我呢，”孟艺望扬了下小脸，说道，“我男朋友心里有我就行，要你这重色轻友的女人干嘛。”

　　程晗和孟艺望互相打趣了几句，漾生来了，孟艺望便走开了。

　　程晗也坐在位置上，把红花油放进书包里，漾生看见了，随口一问：“受伤了？”
　　程晗点头，把自己红红的手掌给他看，委屈的说道：“好疼。”

　　“怎么弄的？”
　　“不小心磕墙上了。”
　　“不像。”

　　程晗问他：“那像什么呢？”
　　漾生如实答道：“像打人打的。”

　　被漾生一语道破，程晗有些心虚，用长长的袖子遮住，敷衍道：“没啦，一会就消退了。”

　　漾生也不再说什么，低头开始看书。

　　高三有做不完的题目、改不完的错题、考不完的试卷。
　　大部分的高三生似乎都很忙碌，可是不爱学习的席寅每天上课除了发呆睡觉、下课打篮球，仿佛没什么事情可做。

　　普通班的施余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来上课了，后来听说，老师亲自打电话给他家长，说道：“如果再不来上课，学校就做退学处理。”

　　施余再父母的威逼利诱之下，只好回到学校。
　　他回学校的第一件事不是找席寅叙旧，而是去找季锦。

　　在开学前一天，席寅在酒馆给季锦表白，季锦当时就答应了。
　　那天晚上他很开心，仿佛全世界的幸福都汇集在他一个人身上。

　　可是，第二天下午，他刚睡醒，拿起手机就看见季锦给他发送了一条信息，上面说：就当昨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我只是不想让你尴尬。从此不要再联系了，就算见面也当我不存在。

　　当他立即发送消息过去时，微信显示对方已经把他删掉了。
　　不止微信，所有的联系方式删的一干二净，一点情面也没留。

　　巨大的落差，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季锦的声音、笑容、背影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想忘，想当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可是真的好难。
　　他忘不掉。

　　一个星期以来，他没有一天是清醒的，每天都醉醺醺的，不是在酒吧就是在网吧。

　　今天，他洗了个澡，刮掉了嘴边的胡渣，穿上了干净的被阳光晒过的校服来到学校。

　　他一下课就冲去季锦的教室门口，当时季锦正准备去吃饭，陪同她的女生看见施余，便松开她的手，说道：“我先走了。”

　　女生走后，季锦看了施余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施余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说道：“季锦，我们谈谈。”

　　季锦甩开他的手，走得更快了。
　　可是施余不死心，他又抓住季锦的手臂，恳求道：“只是谈谈，季锦，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季锦很倔，不仅不看他，更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
　　可是施余真的很想明白，为什么。

　　他抓住季锦，几乎是崩溃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为什么啊小锦，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放手。”季锦冷眼看着施余。
　　施余卑微到尘埃里，祈求的望着她，说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不喜欢！”

　　季锦说的很干脆。

　　施余松开了季锦的手，垂头看她：“我哪里做的不好，我改不行吗……”

　　“可惜我喜欢的根本就不是你这样不学无术的人啊！”
　　“那我可以学啊！”

　　眼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季锦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原以为那天我在短信上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仅不喜欢你，我已经开始讨厌你了。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将我的事情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来，没有询问过我，愿不愿意被你当众表白。这一切，你都在自我感动，都在为难别人。”

　　“你不喜欢你可以告诉我呀，你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答应我呢？”
　　“可那天晚上我只是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你难堪，所以才答应你啊！”

　　施余的双手握成拳垂在身体两侧，他的自尊被季锦扔了一地。

　　季锦说了最后一句话：“不要再纠缠我了，不要让我比现在更讨厌你。”

　　季锦转身，小跑着下楼。
　　施余站在原地，看着季锦匆匆下楼的背影，逐渐出神。

　　晚自习大课间，操场。
　　施余、席寅还有一些玩的好的朋友，几个高大的男生聚集在足球场的网门边，打打闹闹、有说有笑。

　　可施余和席寅却笑得很是苦涩，看起来并不是真正的开心。

　　席寅问施余：“那以后还要不要喜欢了？”
　　施余斜眼看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这哪是老子能控制得了的。”

　　“那人家都拒绝你了，”席寅双手环抱，靠在白色的网柱上，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咱们可以不要爱，但不能不要脸吧。”

　　“你小子——”
　　施余踢了席寅一脚，越想越气，骂骂咧咧了几句。

　　大家笑了几声，便沉默下来。
　　沉默之际，在网门不远处的跑道上，程晗和漾生正有说有笑的正在跑步。

　　在施余的视角，程晗被漾生挡住；在席寅的视角，程晗就算被漾生挡住了，他也能透过漾生看见程晗。

　　施余用手肘捅了捅席寅，用下颚轻蔑的指了指漾生，说道：“我听说这小子前几天骂你，说你没妈教？”
　　席寅早就不在意了，淡淡答道：“这小子不也没妈养。”

　　“他娘的，”施余突然暴躁起来，恶狠狠的说道，“老子正愁找不到撒气的，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真觉得我们对他只是小打小闹！”

　　“施余——”席寅赶忙拉住施余，说道，“别跟这小子一般见识。”
　　“别拦哥，哥给你报仇去。”
　　“算了。”

　　席寅安抚着施余暴躁的情绪，自己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施余看出席寅有些忧心忡忡，便追问：“咋啦？”
　　席寅随口搪塞：“想咂一口了。”
　　“走。”

　　几人的阵地从操场转移到厕所，几人围在厕所的最后一格，拿出一支烟，施余抽了一口，舒心似的吐出一圈烟雾，而后递给席寅，席寅抽了第二口之后，又递给别人。

　　席寅问施余：“这段时间你没回家，你爹没揍你吧？”
　　施余像看傻瓜一样看席寅，反问：“你暑假那会没回家，你爹没揍你？”
　　席寅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打了个哆嗦，说道：“我爹差点没把我打死，和那女的再生一个。”

　　施余开着玩笑，说道：“真生了，哥找人帮你弄死。”
　　席寅看着施余，咂咂舌，说道：“那我爹也得找人把咱俩弄死。”

　　两人对视，没忍住大笑起来，把旁边撒尿的人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