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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一丛花令 ...

  •   柳溪桥靠在软枕上,楚听弦坐在他旁边,红烛滴泪点点,茶花香悠悠地传进屋内。楚听弦先开了口:“既然不是伤口疼,那睡不着想必是因为想事情了,在想什么?”

      柳溪桥被他说中心事,只是他脑内混乱,一会想的是赵林之事,一会想的是苍舒与归雁。

      想着想着脑海里还会出现一个人的脸和声音。

      现在那个人就在他身侧。

      柳溪桥定了定神,觉得如今情况,还轮不到他雪月风花:“没想什么。”

      “若是想那个叫赵林的人,大可不必。白首相知犹按剑的道理你也不是不懂。”楚听弦语气平淡道,“更何况不是有个韩旗对你好么?”

      柳溪桥笑道:“想不到劳烦你救我,还要劳烦你开解我。”

      “如果你觉得我去救你是劳烦我了,那我告诉你一件事。”楚听弦看着他,“第一,我很少有能放在心上的人,如今有了一个,不想失去。我去救你,理所应当。”

      这话说的太过直白,又因太过直白而显得暧昧。把柳溪桥一肚子话全按了回去,他徒劳想开口,却有心里没底。

      楚听弦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有些隐秘而暗自涌动的情绪?

      楚听弦停了停又道:“第二,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只可惜是用你受伤换来的,得不偿失。”

      柳溪桥:“嗯?”

      楚听弦转头看向他,一向的冷漠神情,只是眼神颇为复杂:“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楚听弦和楚问箫虽有父母,却没受过一天爹娘养育。

      他娘是苍舒教的魔女,妖娆狠毒,他爹是一位颇有些名气的正道少侠——当年是二十来岁的少侠,现在已经是明日黄花不知道在哪了。

      本就是妖女和为色相所迷的伪君子的露水情缘,结果没想到珠胎暗结,剩下个楚听弦,当时苍舒教主是听烟雨的师父,见楚听弦根骨好,就留了下来。彼时听烟雨和花移影也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小孩子对婴儿都天生好奇,两个孩子就经常跑去看婴儿。

      孩子亲妈是不管的,教主也是觉得这孩子适合练武,长大后可能会是一名好杀手罢了,也没打算怎么养,所以还在襁褓中的楚听弦是听烟雨和花移影小心翼翼喂羊奶洗尿布带大的。那时候花移影翻着书给小娃娃起名字,连表字都事先想好了。听烟雨愁眉苦脸道:“姓什么啊?”

      花移影把诗书放到楚听弦面前,楚听弦懵懵懂懂翻开,手按上去,花移影看到他按在一句“暮霭沉沉楚天阔”上。

      那边姓楚吧。

      教主虽然没心思管孩子,但是很器重自己的大徒弟,听烟雨就跑去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他师父找了个奶娘帮忙带孩子。

      他师父没办法,终于找个温厚的女子带楚听弦一阵,后来楚听弦会走了,就摇摇摆摆跟着听烟雨和花移影,他们二人习武练剑,楚听弦就趴在一旁看着,看累了就睡,晚上回去花移影会抱着他送回自己的小摇篮里。

      一开始是当弟弟养,后来听烟雨二人十六岁时,可以出师了。而楚听弦还是个小童子,听烟雨戳了戳花移影:“我觉得不像是弟弟,像是咱俩儿子。”

      花移影是苍舒教第一神医的单传弟子,虽然比不得少主听烟雨,但是地位也不低,他琢磨了下,第一次觉得发小说的有道理,两人一商量,跑去跟教主说,要收他做徒弟。

      教主看一圈发现孩子里面还真就楚听弦根骨最好,当了自己徒孙反而是他们师门一脉占便宜。

      只不过有个问题,楚听弦收了,他弟弟怎么办?

      说起这个弟弟就更曲折。

      他娘听说他爹有个什么秘籍,就想想办法偷过来,于是俩人各怀鬼胎又联络上,他二人也是厉害,这次厮混完,居然又生了个孩子。

      他爹得知自己有俩儿子了,都在魔教,吓得跑得远远地,坚决不承认认识他娘。他娘也不在意,反正本来也不是真爱。第一个孩子有人管,第二个孩子一起扔过去不就完了。

      于是刚会爬的楚听弦多了个哇哇大哭的小他一岁亲弟弟。

      教主有些头大,但是听烟雨说了:“一两个都是养,师父,咱们苍舒教不缺这一口饭吃。”

      苍舒教主:“好好好是是是,小祖宗你去把让他们嘴给我闭上别哭了!”

      第二个孩子的名字还是花移影给起的,叫问箫。问箫先天不足,身子虚弱,好几次在襁褓中差点夭折,都是花移影拖着他师父给救回来的。根骨更是和他哥天壤之别,一个是天才,一个还不如普通人。不过楚问箫从小就听话乖巧,花移影和听烟雨每次看他傻乎乎坐那笑都觉得心里难受。

      这么好的两个孩子,爹妈都不要,没人疼没人管。

      但是魔教之中,除了同样是孩子的他们俩,谁不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呢?他们二人的师父若不是把他二人当儿子,也根本不会管这种闲事。

      十七岁的少年郎,看着一个八岁一个十岁的俩孩子,心里想:那我也可以收他们俩做徒弟,当儿子养。

      苍舒一脉,一代只可收两个徒弟。老教主听说听烟雨要把楚问箫也收作弟子直接炸毛了,听烟雨吊儿郎当道:“师父,学您收两个厉害的,最后为了争教主之位反目成仇好玩呗?你看着我和师弟天天掐来打去的你不闹心啊?”

      楚问箫很想习武,但是他无论多努力,都比不上他哥。而且如果一旦在外面待久了,他就会生病。

      花移影照顾他的时候问他:“我和你师父还有你哥会保护你一辈子,你为何还要这么拼命?”

      楚问箫虚弱地回答:“我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

      苍舒教这代出了花移影和听烟雨两个怪胎,带着他们下一辈兄友弟恭,朋友和睦。但是除了这群年轻人和小孩子外,苍舒教处处是妖人。

      有人单纯缺德,也有人嫉妒楚问箫这么个废物居然成了教主一脉传人。楚听弦没人敢惹,就都到楚问箫身边挑拨离间。

      楚问箫无论听到多少恶毒的言语都巍然不动,按照听烟雨话说:“问箫虽然身体不行,但是心智坚强啊,八风不动有时候跟石头成精了一样。”

      他就是安安静静跟在兄长身后,和听花移影的话老老实实喝药,同听烟雨开玩笑打趣。

      有这三个人一直护着他,他的童年一直很安稳。

      楚听弦从小就不爱说话,但是无论小问箫出什么问题,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明明已经学会了这套剑法,但是弟弟没学会,他就一遍遍陪着练习。

      过了些年,楚听弦十八,楚问箫十六,都长成翩翩少年。楚问箫身体依旧不好,就跟花移影给他捣药。花移影为了让他有一定自保能力,就研制了一种能使人武功尽失的药。

      少年给那种毒药起名叫做一丛花令。

      听烟雨快接任教主了,楚听弦也马上就是少主,许多事情要忙,但他仍每天都来药庐陪一个时辰弟弟。

      他不爱说话,也经常冷着脸,他弟弟知道自己哥哥的德行,都是笑眯眯跟他说昨天读书,花先生又夸我啦。

      他没放弃练武,那天楚听弦问他:“我和师父先生会护着你一辈子,你完全可以当个纨绔。为什么还要继续练武?”

      楚问箫道:“我想能帮助兄长和师父们,我也想和你们站在一起。”

      楚听弦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只好拍了拍他的肩。

      他们俩的亲爹娘没看过他们一眼,世界上只有他们彼此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听烟雨曾说过等他正式继任,会开设医堂,让花移影当医堂堂主,专门给二徒弟调理身体,让他有朝一日能像正常人一样在江湖遨游。

      楚听弦听了听,终于露出悲色:“但是问箫没等到。”

      柳溪桥手指微动,最后下定什么决心般轻轻握住楚听弦的指尖:“他怎么?”

      苍舒教当年发生过一场内乱,因为平息的快,外人并不知情。

      二十五岁的听烟雨要继任教主的前一晚,他那一直默默无名的师弟带着手下反了。

      “是为了夺门主之位?”

      “准确来说。”楚听弦道,“他是求不得。”

      听烟雨的师弟,容颜昳丽,性格阴沉,是个蛇蝎美人,和听烟雨花移影都是同样年纪,当年一同被教主和长老选做徒弟入了苍舒。自他十九岁那年听烟雨救过他一次后,就开始喜欢听烟雨。

      结果听烟雨救他纯粹是那天心情好,心情好的原因是花移影终于承认喜欢他,亲了他一下。

      他美的跟失心疯了一样。

      他动心比他师弟早,他十八那年坐在楼上往下看,看见花移影坐在一片茶花中弹琴,忽然就不知道怎么怦然心动。

      都是发小,以前玩得好也是当兄弟,少年郎开窍后,就怎么看怎么觉得花移影该是他媳妇。

      必须是他媳妇,是个狗屁兄弟。

      本来琢磨着加冠那年生日当天正式表白,但是听烟雨错估了自己的耐心,他动心后就开始勾勾搭搭拉着花移影风花雪月。

      花移影这一吻将他的计划提前一年,听烟雨喜滋滋地满街晃悠,正好看见那个倒霉催的师弟因为嘴欠惹事了还平不了。

      有了媳妇的听烟雨自持身份,觉得自己有了家室,得开始积德行善了,就顺便帮了他师弟一把。

      要是知道就这么一次帮忙得了这个后果,听烟雨那天一定会拿把刀先一刀捅死师弟。

      他不喜欢他师弟,阴狠毒辣,他认为自己虽然是魔教少主,但是不是那种随处可见的妖艳贱货,他是个知书达理样貌英俊性格开朗的魔教少主,所以基本和他师弟这种典型的魔教妖人也没什么交集。

      他师弟憋了六年,得知教主之位不是他的,听烟雨也不是他的之后终于疯了。

      你我同样年纪,同样身份,明明我们师兄弟才应该是最亲密的,花移影算什么?不是教主一脉,不过是个大夫。若论容貌不如我,若论手段也不如我。天天看书抚琴,永远波澜不惊,一副世外高人的清高样子,实着令人恶心,都是魔教中人,你凭什么跟朵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

      之前不争因为知道争不过,打不过听烟雨,拿什么争?

      现在争是因为这是最后的机会,退无可退了。

      于是他在听烟雨继承教主之位的前一夜带人杀向所有支持听烟雨的人。

      他要废了听烟雨的武功,自己做教主,把听烟雨囚禁在自己的房内。杀了花移影,也杀了那两个喊他师叔的小兔崽子。

      从此这苍舒和师兄,就都是他的。

      “只是他想得美,不过痴心妄想。”楚听弦冷冷道。

      他作为听烟雨大弟子,理所应当跟着师父厮杀,他十八岁时已是高手,花移影倒是不担心他,但怕楚问箫有危险,便派人专门保护楚问箫,让他躲在自己屋子里别出来。

      “结果当时有两个老教主的属下,一个叫吴博之,一个叫凌楠。他二人谁都不想跟,只想浑水摸鱼。”

      吴博之胆小,凌楠阴暗,他二人觉得苍舒无论谁当教主,都没有他俩的一席之地,因为他二人武功非一流,虽说不算很差,但终究就是一条教主的狗。

      凌楠煽动吴博之和他去偷苍舒教主的私藏,一本心法秘籍。

      若是能拿到秘籍,他二人便逃离苍舒,自立门户。但是眼下外面虽然混战,药庐也定然有人把守,需要抓一个人质。

      他们去捉楚问箫时,被楚问箫下了毒,那种毒只有明烛天南可以解,初期不会有什么症状,随着时间毒性会慢慢增强,最后十年之内必死。

      楚问箫最开始下的毒是一丛花令,被会武功的二人躲了过去,等他二人近身后,他成功将那第二种毒扬在他二人脸上。

      楚问箫被带走时,保护他的人都死了。主战场脱身的花移影回来接楚问箫时发现一地尸体,暗道不好,就追了出去。

      吴博之武功稍强,一直制着楚问箫。凌楠匆匆忙忙拿了秘药,两人走到山下时被人发觉,吴博之本就胆小,被人追杀时心里紧张,一不小心捅了楚问箫一刀。

      楚问箫趔趔趄趄退了几步,凌楠道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补了一刀,这第二刀才是致命伤,他杀了楚问箫,又从楚问箫身上搜走所剩的一丛花令。

      花移影赶到时,只看见他二人仓皇而逃的背影,他跪在楚问箫的身侧,少年努力睁开眼,对他笑了笑,说了最后一句话:“先生,别哭。”

      “我之前和你说我要寻的仇人,一人杀人,一人夺物,便是说他们。”楚听弦闭上眼睛,“问箫所带的一丛花令是最初的版本,只有他有,用过之后需要服用三天解药。后来先生改进了,药力更强,服用解药需要七天方可化解药性。。”

      他睁开眼睛看向柳溪桥:“最初的一丛花令只有吴博之二人有。”

      柳溪桥轻声道:“就是我中的这种。”

      楚听弦道:“不错。赵林说是吴博之给他的。”

      柳溪桥轻叹道:“令弟大仇终于有望。”

      “只是他二人似乎分道扬镳,不知道凌楠在何处,也不知秘籍在谁身上。”楚听弦道,“不过不重要,反正他们都得死。”

      他们中的毒已经到了必须用明烛天南来解的地步,明烛天南有剧毒,就算拿到也不能吃,残花酒就不同了。

      他们终于出现了。

      柳溪桥看着灯下的楚听弦,手指微微缩紧,又忽然松开。他做贼一般收回了手,在背后暗暗捏成了拳。

      世人大多说情字伤人伤己,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便是往事都能感同身受,都觉得心痛。

      风月无边,总有些爱恨纠缠,仿佛若没那些苦痛过往,就不算一个成熟的人。

      楚听弦现在处变不惊,当时呢,结束了厮杀后一转身,看见唯一的血亲闭着眼睛,再也不能动了。

      那是什么心情?

      柳溪桥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你既然和我说这些往事,我总得投桃报李,也给你讲讲我的身世。”

      他想:说些别的总是好点,把话题引走,就能让楚听弦少难过几分。

      “你之前问我是不是慕家人,我当时含糊其辞。”柳溪桥用一贯温柔的语气讲到,“其实你没猜错。”

      “我是慕家二公子,上面有位大哥,现在在朝中任职,下面还有个小我两岁的妹妹。”

      “我祖母是太子太傅之女,却不是大家所想的普通的大家闺秀,她自小就和一位将军习武,若不是天下太平,想必会披挂上阵,成为一位女将军。”

      “我祖父娶了我祖母后,我祖母原本要教我爹习武,说让他文武双全,结果我爹被她拎出去舞了几天剑,哭着抓着我祖父衣服不放,说一定能给我祖父考回来个状元,只要别让他练武了。”

      “然后他考了个榜眼,我祖母还颇为遗憾,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跟着她继续练武了,吓得我爹转身就跑,说要去洛阳玩几天,庆祝下自己高中。”

      “结果一日他刚出驿馆,走到一处小桥边,看见桥对面一位姑娘身手利落收拾了一堆流氓。姑娘回头一看,我爹就怔住了。”

      楚听弦轻笑一声:“那是你娘?”

      柳溪桥笑道:“正是,于是我爹步我祖父后尘,也娶了个武艺高强的妻子回来。我娘你应该知道是谁?”

      “同尘剑派掌门之女。”楚听弦道,“同尘剑派掌门曲踏岳是你外祖父。”

      “不错,我娘当年也有女侠之名,嫁给我爹后也时不时行侠仗义。”柳溪桥道,“后来我七岁那年,我祖父得罪佞臣,怕牵连我们兄妹三人,便将我们三人送去了外祖父家中,江湖门派,朝廷轻易不插手。一年后后佞臣获罪,祖父接我们回来时,我却不愿意回来了。”

      “我想习武闯荡江湖,我娘笑着说我随她和祖母。我爹没什么意见,我祖父倒是有些不愿意,因为我那时已经开蒙,读书还不错,我祖父和先生都笃定我能给考个状元回来。”

      “他说他说探花,我爹是榜眼,是倒着来的,到了我怎么也是状元。结果被我祖母反驳回来,一锤定音叫我随自己喜欢。”

      “我祖父琢磨了下,对我说,当大侠可以,但是必须继续读书。他哄我说当大侠必须文武双全,君子六艺琴棋书画都不能落下,不如就不能做大侠。我外祖父也跟着他哄骗我,我被他们唬住,便哭着答应。当时我祖父说我根骨不错,但是不适合同尘剑派的心法。他与我师父是忘年交,便将我送去归雁楼,成了我师父的关门弟子。祖父又送了好几个先生到归雁楼教我读书习礼,我童年可谓苦不堪言。每天练完武要去读书,读完书要练书画。只不过长大后才知道我祖父的用心良苦。”

      “我当初觉得闯荡江湖难免有仇家,便商量着对外改个名字,我爹说当初我出生前就想叫我溪桥,因为他和我娘便是溪桥边上相遇的,奈何家中排行不是水字辈,只好放弃了。若我怕连累家人,就叫这个旧名字。当时说姓什么时,我祖母道不如随她姓柳,其一长安柳姓极多,不怕有人找上门,再者柳溪桥暗含候馆梅残,溪桥柳细之句,听起来还文雅。”

      柳溪桥停了停,对认真看他的楚听弦道:“不过我觉得我娘和我祖母都挺希望有仇家找上门,能让她们俩松松筋骨的。”

      楚听弦见他长发有些凌乱,便抬手将那一缕帮他拂到背后:“那你本名叫什么。”

      柳溪桥道:“慕雨。春雨的雨。”

      楚听弦轻声道:“慕雨,字云重。”

      果然好名字。

      柳溪桥与他又说了些闲话,楚听弦虽知只用短句应着,听得却很认真。直到他肩膀一沉,发现柳溪桥已靠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楚听弦垂着眸子,轻柔地将柳溪桥放平,小心地没有碰到伤口。

      他看着柳溪桥的睡颜,眼神慢慢幽暗晦涩,那眼神中有缠绵的情意,也有偏执的疯狂。

      但他只是那么看着,并没有动。

      最后他吹灭蜡烛,低头轻轻吻上柳溪桥的长发。

      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何处平芜,何处春山?

      楚听弦想:若我怀中之人所在之处便是春山,那行人便是归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一丛花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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