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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47章 ...

  •   随着天气转暖,到处都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

      城堡的大厨房里,负责今天三餐餐点的古餐厨师长正热火朝天的吆喝着,使唤得一群在他手下帮厨的女佣和小工们团团转,不停地穿梭于不同的灶台之间,为俞小姐晚上的餐点做准备。

      看着隔壁这番热火朝天的景象,在大厨房另一侧坐冷板凳的西餐厨师长麦克多少有些吃味。

      毕竟自从喜爱西餐的闻先生出公差离开城堡后,他这一侧的灶台就彻底失了宠,到现在甚至已经有三天没开过火了。

      接过徒弟孝敬的瓜子,麦克脸色幽怨地抽掉腰间的围裙,一屁|股坐在料理台前,一边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一边操着一口流利的关东腔,酸溜溜地冲着徒弟抱怨道。

      “妮们说,俞小姐为什么对海外的食物一点兴趣都木有。要知道俺当初负责各种大大小小的宴会茶会的餐点时,唯一能空盘滴,就只有那些个用新奇材料做出来的海外菜肴。那个时候,也没见那些事多的大家小姐对海外的食物有这些子个意见。”

      是的,麦克虽然有个洋名字,但他确实是个地地道道地古国人。只不过当初学成归来,为了搭配自己的职业,也为了求职的时候不露怯。他刻意给自己取了个洋名字。

      毕竟,李铁锤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西餐主厨该叫的名字。

      围坐在麦克旁边的两个学徒,听到师傅老调重弹的嘟囔抱怨声,一个木讷地直接低下头装作没听见,另一个看起来机灵一点儿的,则是伸长脖子警觉地打量了一圈厨房里其他正在偷懒聊天的杂工。

      再三确认周围没人注意到自己师徒三个这边的闲谈,机灵点的那个才收回视线,舔着笑脸冲麦克主厨打起了哈哈。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人家俞小姐也不挑嘴,就是吃不惯咱们这新鲜的菜式。师傅也别老想不开,有这时间不如琢磨琢磨新菜。”,边说着,他手上也开始动作,不断地往麦克主厨嘴里孝敬吃食。

      被徒弟突如其来的热情堵住嘴,麦克主厨挑着眉头没有拒绝。

      他心里门清,这两个小崽子是怕自己又多嘴,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就犯了忌讳,再被抓到辞退。

      毕竟自己凭借一身过硬的本事却还在古国上层几番辗转,始终定不下来,都归因于这张不知礼数,不懂分寸的大嘴巴。而两个徒弟也都受自己连累,一直饱受颠沛流离之苦。

      但大概是太担心再次被赶走,就连木讷本分的那个都擦了擦手,一同加入进了“孝敬”的队伍。可麦克主厨就一张嘴,哪怕他再体谅徒弟们的心情,也不想以自己被噎死在灶台前这副无语的模样作为这辈子人生的终点。

      险些在徒弟们又一轮的孝敬下被动去世,麦克主厨在一通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后,没好气地推开正陪着笑脸,帮自己顺气的两个徒弟,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走到水管前,迅速地用刚洗干净的瓷碗接了一大碗水,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直到两大碗水咚咚下肚,麦克主厨这才顺顺胸脯,彻底咽下了所有积压在喉腔的食物。

      他缓过来后,第一时间就要扭头斥责两个徒弟,居然为了那点显而易见的小心思,差点害得自己被活活噎死。

      可斥责声还没出口,麦克主厨就被徒弟们身后窗户外,一个匆匆经过的倩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欸?

      忘了刚才上头的火气,麦克主厨快步走到窗户前,伸出头冲着女子离开的方向张望。

      “师傅?怎么了?”

      机灵的那个看出不对,也赶紧转过身,走到麦克主厨身旁,冲着麦克主厨张望的方向看去。可此刻走廊上已空无一人,他也只能扭头好奇地向麦克主厨询问。

      “我刚才好像看到阿兰姑娘提着一个餐篮从外面经过。”,麦克主厨扭头看向两个徒弟迟疑地确认道,“可俞小姐今天中午的餐点不是才刚让一个叫雅素的丫头取走,怎么这么快阿兰姑娘就又下来了。”

      机灵的那个收回身子,摇头晃脑地回忆道,“是吧,好像还说是阿兰姑娘有事要忙,才让她来的。”

      “对呀。”,我也是这么记得的。

      麦克主厨又探出头冲着阿兰离开的方向看了看,然后纳闷地摘下厨师帽,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怀疑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机灵的那个插科打诨,解释着也许俞小姐只是突然想吃什么,才单独让阿兰姑娘来取。

      但麦克主厨却越想越觉得有问题,但是他又说不上来,问题在哪里。

      就在麦克主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清朗的男声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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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拿到了?”,俞之炣看阿兰提着一个大厨房送餐的篮子推门进屋,淡淡地问道。

      听到俞之炣的问话,阿兰先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随后机敏地侧身进屋,反手锁上房门。

      她提着篮子快步走到桌旁,先是撇了一眼,确认桌上的吃食似乎都没被动过,又抬起头仔细观察了片刻俞之炣的脸色。

      直到得到小姐含笑示意的眼神后,阿兰才松下紧绷的肩膀,垂眸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桌子,并将自己带来的篮子放到桌子上被腾出的空间处。

      从篮子中端出了两盘用作掩护的甜点放到俞之炣身前,阿兰看着小姐伸出手,从盘中取出一块甜点开始进食后,才收回视线,把注意力又重新转回了餐篮。

      只见她把手伸进筐篮底部一阵摸索。几秒后,篮子底部传来咔的一声,一个方正的纸质托底被阿兰从篮子底部直接取出。

      “这就是密信?”,一边吃着糕点,俞之炣一边纳闷这跟自己以往看到的密信可不太相似呀。

      “是,也不是。”

      卖了个关子,阿兰双手拿着那块其貌不扬,极易被忽略的纸质拖板径直走向了一旁装满水的睡莲盆景。

      侧头疑惑地看着阿兰小心翼翼地将纸托板对折,随后一点一点完全浸入水中,俞之炣眉头一挑,饶有兴趣地直接起身,提着裙摆缓缓走到盆栽另一边站定。

      两人立在盆栽旁,默默地看着纸托板吸饱水后完全沉入盆底。俞之炣张口欲问,却见阿兰直接从袖口的暗袋里取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透明胶囊。

      阿兰轻轻捏破胶囊,将其中的透明粉末直接撒入盆栽。

      随着漂浮在水面的粉末逐渐溶于水中,盆底被泡的粗糙软烂的纸板像是接触到什么腐蚀性物质一般,竟然开始逐渐分解。先是从整块纸板被分解为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纸浆似的絮状物,而后又逐渐化为一丝一缕的纸屑纤维。

      在纸托板逐渐消融的过程中,俞之炣敏锐地发现,一层薄如蝉翼的透明薄膜正从被泡的软烂,繁杂无序的纸屑中逐渐显现。而薄膜上似乎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整面如蚂蚁般大小,陌生而奇异的方块图形。

      是从没见过的符号呢。俞之炣好奇地瞪着眼,看着阿兰伸手,小心翼翼地将薄膜在水面调整平整。

      大概半分钟后,在胶囊粉末的作用下,整张纸托板在不破坏盆栽中其他物件的前提下,彻底消失在睡莲盆栽之中。而阿兰也转身回到桌旁取来纸笔,似乎打算赶紧把薄膜上的符号记录下来。

      术业有专攻,俞之炣见状也不打算打扰阿兰工作。她转身回到桌旁坐下,把阿兰带来的甜点拉到身前,打算趁着这个空隙,继续填饱自己的肚子。

      可还没吃几口,房间的大门突然又被敲响,并且很是急促。

      “俞小姐,您还好吗!”,门外传来管家有些焦急的声音,同时大门的把手也传出被扭动的声响。

      但由于阿兰之前谨慎起见,提前关门上锁,外面的人也没办法立刻打开大门进入房间。

      听着外面各色嘈杂的惊呼声中夹杂着管家呵斥下人的声音,俞之炣和刚刚处理好薄膜的阿兰对视一眼,有些头疼地挥挥手,让阿兰在闹得更不可收拾之前,赶紧去开门。

      “管家先生,请问您有什么要事吗?我家小姐马上就要休息了 。”

      打开门锁,阿兰拉开半扇门,整个人立在缝隙处冲着外面满脸焦急的俊秀男子轻声问道。

      管家上前一步,先是透过阿兰与门之间的缝隙,确认屋内的俞之炣安全无恙,随后才后退一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扬起歉意的微笑,打算为自己唐突的行为说明缘由。

      可还不等管家开口,眼尖的他就看到屋内的俞小姐正举起一块糕点准备放入嘴中。

      大概是从来没有这么惊慌失措过,一向端肃有礼的管家竟然直接失礼地推开阿兰,径直冲入屋内。

      他原本只是想打掉俞小姐手中的糕点,但是被推开后迅速反应过来的阿兰却以为管家有不轨之心。

      她一个转身加速蹬跳,加上单臂格挡推拉,迅速把管家从桌旁隔离到桌前两步远的位置。

      见阿兰姑娘明显误会了自己的举动,管家当机立断,在侧身格挡避开最初的快攻后,立刻后退到门口,并同时冲着俞之炣的方向急声喝止道。

      “俞小姐不要吃,那糕点有毒!”

      听到管家的急呼,俞之炣愣了一下。

      她虽然知道自己手中的糕点其实没毒,但顶着管家焦急的目光,俞之炣还是选择了配合。

      此时,房内房外一片寂静。

      跟着管家而来的一帮下人们,被阿兰和管家刚才的一轮交手吓得缩在门外不敢出声。而屋内的阿兰也意识到自己恐怕误会了什么,收回手,也不解释,直接默默地走到俞之炣身后冷脸站定。

      见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俞之炣顺势把手中的糕点放回盘子,随即一边抽出手绢,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一边抬眼望向管家,幽幽地问道,“你说这糕点有毒是怎么回事?”

      管家垂头立在门口,听到问话,立刻上前一小步,小声解释道,“刚才厨房一条看门的大狗,因贪食,背着人偷吃了您午餐剩下来的配食,结果却被发现暴毙在灶台旁。而后,我们又经核实,西套房这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叫雅素的女侍。所以,”

      “所以今天那个给我送餐的叫雅素的小姑娘,既不在厨房任职,也不在西套间服侍?那,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说着说着,态度一直有些散漫的俞之炣眼神突然犀利起来,就连语气也瞬间失了温度。

      面对俞小姐的兴师问罪,管家明显卡了一下,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毕竟他一发现餐食有毒,就立刻派人去请医生,同时自己带人赶往西套间,完全没有时间去查这个雅素到底真正姓甚名谁,又是如何神奇地骗过大厨房同西套间总共二十几号人,然后把这份下了毒的午餐经过层层筛选送进俞小姐的房中。

      见管家如同意料之中一般没法立刻给出答案,俞之炣嗤笑一声,也不意外。她直接拎着裙衬起身,慢慢走到管家身前,仰头睥睨着那张充满懊悔的俊脸,缓缓开口,带着冰冷的笑意嘲弄道。

      “因贪吃暴毙而亡?这听起来可真吓人呀。如果不是我为了等阿兰回来,耽误了些时间,恐怕我今日就要同厨房那条看门的大狗一同作伴了。你们闻家还真是庙小事多。我虽然自小生活在尔虞我诈的大宅子里,但是没想到却在你们闻家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命悬一线。”

      没法狡辩,也无从解释,管家羞愧之下竟直接噗通一声,半跪在地上请起罪来。

      见管家如此干脆,头都差点直接埋到地上,门外的下人们也稀稀拉拉地跪倒一片,俞之炣撇撇嘴,突然觉得怪没意思的。

      她转身随手把手绢往桌子上一抛,随后回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管家淡淡地说道。

      “起来吧,有空在这里当哑巴,不如现在先去查查那个叫雅素的小姑娘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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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门外的女仆和下人一个个战战兢兢地起身,然后在管家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端走桌上所有的饭菜,俞之炣恹恹地直接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冷着脸看着一群人在自己面前收拾残局。

      不是俞之炣打算如此轻易的放过管家,放过闻家,也不是她不生气自己被下毒,被谋害。但说实话,与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愤怒相比,她此刻的心情可以说很是平静。

      毕竟自从踏入修炼一途,凡人之间的杀招大多已经对她不再有用,她自然也就感受不到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危机感与后怕。

      当然,俞之炣在喝完第一口汤,嘴巴被麻得说不出话时,也还是非常的震惊以及愤怒。

        毕竟能让她痛到口腔麻痹,就说明单单是这一盆汤里的毒药剂量和毒性就不容小觑。而放任这样的致命杀器流入庄园,作为整个庄园的管理者,管家显然责无旁贷。

      而且俞之炣在缓过来后,又逐一尝试了其它的几道菜。果不其然,竟无一例外都被下了极重的药量。

      大概估算了一下这一顿总共花费的毒药克重,在得到结果的那一瞬间,俞之炣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是得多想让我死呀。这个份量的毒药,换成食盐,都能把人活活齁死。

      看着管家带着一身歉意,恭恭敬敬地关上房间大门,俞之炣心不在焉地想到。

      就是不知道这回又是哪路神仙在作妖,竟然都闹到闻家庄园里来了。

      “小姐。”

      身后阿兰的呼唤打断了俞之炣的思绪。

      “小姐觉得这次下毒和上次别院刺杀有关联吗?会不会是一伙人所为。”

      单手托腮,俞之炣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虽然这次的手段过于粗暴,甚至有些幼稚,但并不排除对方是打算借刀杀人或者买凶杀人。”,说到这,俞之炣没忍住笑了一声。

      她扭过头,眉眼带笑地看向身后的阿兰,若无其事地取笑着下毒者的手法,仿佛刚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人不是她一般。

      “真是第一次见人下毒跟撒盐一样。”

      见小姐言笑晏晏,已然恢复如常,甚至还能置身事外,冷静地同自己分析幕后黑手,阿兰背在身后的双拳紧握,想要强行遏制住自己由于后知后觉的惊惧引起的微颤。

      “确实,如小姐所说,把毒药大剂量的下在饭菜中的确是最外道的做法。先不说不是所有的毒药都无色无味且溶于水。就是一些高等级的毒药,过多的加诸于饭菜之中也会更容易被人察觉。”

      听到阿兰带着些嘶哑的回答声,俞之炣先是冲阿兰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随即看向窗外。她心不在焉地拨弄着袖口的流苏,嘴角露出一抹饶有意味的弧度,然后几近无声地喃喃道。

      “谁说不是呢,可不就还是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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