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青]终雪》【信仰

7、心魔.(二)

　　醒来时，天已大亮。
　　玄霄睁开眼，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
　　云天青就躺在玄霄面前的草地上，口里衔着根草，双手抱头望着那片青空。不同与以往的不羁和自在，云天青的眼神迷离地飘向碧空深处，树影在他的脸上留下大小不一的影子。

　　“师兄”云天青转头看着他。玄霄抬眼示意他说下去。
　　“我做梦了，梦到了大师兄，还有其他人......”墨蓝色的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残破。玄霄看了有些不舒服，走到云天青身边蹲下，将他拉起。
　　“你不会有事的......”玄霄低声说，像是对云天青说，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并不是怕死啊......”云天青淡淡地笑起来。不知为何，有种越来越不安的感觉。
　　玄霄看着云天青，洒脱不羁如云天青，面对同伴的消逝，也是放不开的......不过，又有谁能真的不在意呢？

　　踏上那片充满纷争的土地，看到的只是残破，阳光下，战斗所带来的罪恶暴露无疑。
　　放眼而去，尽是杀红了眼的同门。云天青深深地感到无能为力，他抬头看向远处的玄霄，那人与夙玉努力网缚着妖界。他不知道还可以怎样做，只是转身背向那里。

　　还未回过神，却撇见一个弟子举剑砍向一个年幼的梦貘。
　　云天青自然知道，那是妖物，但身体却早一步做出了反应。他一把扑过去，抱起那梦貘就地一滚，身边，锋利的剑气生生钉入了土地，墨蓝色的长发也被削下了几缕，擦到地上的脸火辣辣地痛着。
　　来不及多想，云天青从地上弹起，闪过刺来的利刃。

　　“不要包庇妖物！天青师兄！”持剑的人对他大吼。
　　云天青看着对方扭曲的面孔，眉头愈加紧锁。若不是他闪的快，那一剑几乎可以要了他的命......

　　“若是你抢得过，就来吧！”云天青自腰间抽出长剑不驯地笑起来。
　　“你！”握紧了剑准备与云天青开打时，对方却突然使出一个仙风云体快速地消失在了原地。

　　瞥见似有一抹青色划过天空，玄霄抬头看向天边，天青？
　　但是，一碧如洗的天空下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云天青找了个隐秘之地，抱着那梦貘跃入树丛之中藏好。
　　在树枝上坐好，云天青顺好气，从衣服中摸出一块翡翠系在了小貘的颈上：“小家伙，这帝女翡翠可是好东西哦，如今就送与你了......等天黑了，我找个时间悄悄带你出去，给你找个修行的好地方。”他抚摸着小貘光滑的皮毛，貌似困扰的喃喃“也不知你听不听的懂......”

　　那貘点点头，竟乖乖地窝在云天青怀中，化成了一个女童的模样。

　　“唉？”云天青看着她，头一歪“我想到了更好的去处。”

　　夜色降临。
　　云天青抱着女童立在树枝上。远山如墨，层层叠叠，冰冷的月光下依稀有人来往。
　　云天青拍拍变回梦貘的女童，将她藏入布包内准备下山。

　　闪到山门时，意外的发现没有守卫的弟子。
　　原以为有大麻烦要应付的云天青倒也乐得清闲，大摇大摆地从正门穿出。
　　隐隐看见火光在远处闪烁着，心下更疑惑起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心里不安，想着要快去快回。但御剑过于明显，只好先步行一段。
　　一路上，不断地遇到琼华弟子，都是一副急火火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在找什么。

　　连夜将化成人型的小貘送到寿阳的旧友家，云天青返回了昆仑上。
　　天已大亮，他在雪地中快速地奔跑着，双颊冻得生疼。偌大的雪原，只有他一人。安静得太过寂寞。

　　忽然，强大的气息卷着风雪而来，云天青猛然收住脚步。玄霄在他的身后站定，棕红色的长发飞扬，眉眼间是暴怒。而那柄赤色的羲和在云天青转回身的瞬间，直指他的咽喉。
　　“夙玉，在哪里？”玄霄抬起下颌，眯起眼眸，冷冷地看着云天青。昨日夙玉叛逃，而一同不见的是云天青！
　　云天青有些茫然地抬头，夙玉不见了，他怎么会知道在哪里呢。他看着玄霄，叹气：“我不知道。”
　　玄霄的剑却又近了一分。
　　云天青的话语哽在喉间，他一直以为他可以不在意的，未想，当他真正看到玄霄因夙玉如此焦躁时，却是无法释然的。他看着玄霄，指尖轻微地发颤。

　　他不开口。玄霄也没有再开口，只是眸子中的戾气加重了一分。

　　雪，安静地落下。两人伫立在一片苍茫的大地上多少显得有些寂寞。云天青看着眼前的人。那个他最眷恋的，最不想放开的人，如今变得如此陌生疏离，而那双无数个日日月月与他对视的眸子，如今却是用带着恨意的眼神看着他......
　　他看着那些洁白的雪落在玄霄的长发上，肩上，抿紧了嘴唇。
　　“云天青，我再问一便，夙玉在哪里？”玄霄握紧了手中的羲和，鲜红的血珠便从云天青的颈上渗出，缓缓滑落。
　　“我怎么会知道呢......”云天青笑起来，依旧是眉眼微弯“夙玉师妹不见了，师兄问我要，我又上哪里去找？”仍旧用得是调笑的语气，仿佛指着他咽喉的剑不存在一般。
　　“夙玉叛逃，而和她一起不见的人，是你，云天青！”玄霄咬着牙，恨不得将云天青撕碎。
　　“！”云天青一惊，夙玉，到底还是出逃了，昨夜的弟子原来是在寻找夙玉。

　　他是知道的，夙玉也反对继续战下去，并且也因为这件事与玄霄有过几次争执。只是没想到，夙玉真的会叛逃。他闭上眼，倒入刺骨寒冷的雪地之中，毫不担心玄霄的长剑会刺穿他的咽喉。

　　“我的确不知道师妹在什么地方，也没有和她一起下山。”良久，他睁眼，看着依旧冷冷地盯着他的玄霄“若是你不信，那么你就刺穿我的喉咙吧。”云天青勾起唇角，自嘲地笑起来。
　　“云天青，这是你说的！”玄霄怒极反笑，剑眉一挑，提起羲和就刺了下来。

　　“锵”利器在空中相撞，云天青惊愕地看着从不远处飞来的望舒和慢慢从树丛中走出的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