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竟是幽冥使者》页禾君

3、爸爸

　　周雨端着一碗海鲜粥出来，疑惑地问，“晓晓，那人呢？”

　　“我已经打发走了。” 她接过周雨手上的粥，“这好东西，他不配！”

　　“好了晓晓，别生气了。”周雨安慰着元晓，她也知道她生平最恨碰瓷的人。

　　元晓冷哼一声，“你看看他那手上的大金戒指，简直就是个土大款，年纪轻轻出来讹人？”

　　三两下解决完香喷喷的粥，元晓趁着周雨去忙的空当，起身自己走了。

　　夏天的风很是清爽，但元晓心里却被刚刚的土大款惹得发慌。依旧是这条小巷，走到李伯伯门前，她停了下来，端详着门上的囍字。

　　忽然门被打开了，李伯伯迈着蹒跚的步伐走了出来。仅仅过了几天，李伯伯看起来已经苍老了许多，眼窝子也深陷了进去。

　　“李伯伯，您也别太难过了。”元晓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安慰。

　　老人无助地抹着眼泪，在这漫长的黑夜里哭得像个小孩子。

　　“我这半身入土的人，还不如是我替她去了。”

　　她又一次看到，失去至亲的茫然无助。

　　——

　　东倒西歪了一个月后，高考放榜。

　　元晓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儿查起了成绩，脸上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按着鼠标的食指却抖个不停。

　　654。

　　元晓的眉拧成一团。

　　怀英大学的分数是655。

　　一分之差，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留在离家很近的省城上大学了，只是虽说这A大也不差，但肯定是不如怀英的。

　　“你啊你，我让你带孔庙祈福的笔你又不带，这下好了吧。”元丽在一旁看着查成绩的女儿，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

　　她呆呆地听着，心想：幸好没告诉她妈妈那天考试自己忘带笔的事，否则她妈妈能把这天说塌了。

　　元晓又不耐烦地笑了笑，站起身双手搭在元丽肩上，“好了妈，怀英也行的。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嘛。”

　　“可你爸……”，话到嘴边，成丽立马合上了嘴。

　　成丽意识到她不应该提起这个人，于是四下望了望，寻着做饭的理由走开了。
　　从小到大，只要不小心提到这两个字，都会触碰到元晓深埋心底的禁忌。

　　元晓盯着电脑这三位数的成绩，出了神。
　　嘴上绷着不说，喉咙里却像是哽了根鱼刺一样难受。

　　她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无所顾忌地回想起11岁的那个下午——

　　这天是元晓生日。

　　“元晓，你等着爸爸回来，给你买个生日蛋糕！”元鸿宇笑得眼角的皱纹拧成了一团，宠溺地点了点元晓的鼻子。

　　元晓开心得蹦蹦跳跳起来，“爸爸！我要吃叮当猫蛋糕！”

　　“好嘞！”

　　11岁的元晓，一整天都在家里期待着爸爸拎着她的叮当猫的蛋糕向她走来。
　　……

　　一阵电话铃震响，震碎了她的期待，元晓手中的杯子吓得掉到了地上。

　　“是元鸿宇的家属吗？他出车祸了，请您尽快赶到现场。”

　　成丽手中电话掉落，元晓被匆忙拉着出门了。

　　元晓永远也不会忘记，在成丽泣不成声之下，父亲被长长的白布牢牢盖住的身旁，除了斑驳血迹以外，还躺着一个破碎不堪的叮当猫蛋糕。

　　那抹蓝色和红色在她的眼里缠绕交织，显得格外刺眼。

　　后来，警方宣布车祸原因：有位半身不遂的老人恶意碰瓷，致使元鸿宇紧急掉转车头，撞到了树上。

　　弱者挥刀，令人唾弃。强者救人，无法渡己。

　　……

　　于是叮当猫和生日，成了元晓永远的症结，甚至于一切关于叮当猫的物品，她都病态到无法接受存在她的视野。

　　可是，元鸿宇跟她说过，怀大是个好学校，那里很美。

　　“爸，说得你跟在那读过书一样。”元晓嘲笑着元鸿宇。

　　元鸿宇敲了一下元晓的脑袋，“你别整天给我吊儿郎当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后来，元晓也知道，元鸿宇满怀对这个学校的向往，只是因为年少轻狂的遗留了几分遗憾。

　　回过神来，记忆里的声音与画面总是让人难以忘怀，元晓忍住眼泪，她必须依旧保持着这份对生活的热情，才能让她妈妈有继续好好生活的盼头。

　　闻到了饭菜的香气，元晓清了清嗓子，“好香啊。妈！可以吃饭了吗？”
　　“好啦，你看看你，整天就知道吃吃吃！”

　　“好了妈，不在怀英，省城里的大学那么近，我没事还可以回来陪你呀。”

　　元晓拿起手机，弹出了一条信息，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周雨。
　　—怎么样？
　　—A大做兄弟。

　　—不是吧，你爸爸不是叫你考怀英？
　　这条消息很快就撤回了，不过元晓还是看到了。

　　—不是吧，以后我得一直看见你？啥专业？
　　—临床医学。
　　—啧啧啧！果然医学世家。

　　这个暑假，元晓东倒西歪又过去了，终于盼着盼来了开学。

　　而对于这个省城里的大学，毕竟本来就不是心仪的学校，便也甚少有所期待。

　　在9月的夏日余韵中，迎来了开学报道这一天，收拾好宿舍，由于医学院特殊，所以安排了单人间。

　　元晓目不斜视，慵懒地走在校道上，斜挎着那个用了很多年的旧书包。

　　天色逐渐阴沉，元晓开始感觉头上被水滴砸得嘣嘣响。

　　她看了一眼周围毫无遮挡的校道，心情顿时直落三千尺。她无奈地架起那褪色的斜挎包，挡在头顶飞速地跑去课室。

　　果不其然，是最晚的一个。

　　拖着湿淋淋地全身走进了班里，一眼望去，有四分之三都是戴着眼镜的男生，看起来都异常地雀跃，有两三个人向她的方向投来了目光。

　　元晓马上锁定了课室最后靠墙的一个空位，径直走了过去，“嘿同学，我能坐这里吗？”

　　不回答。

　　元晓歪下头看着他的正脸，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里边的座位，强调了一遍，“我，能坐这里吗？”

　　男生双手环胸，戴着黑框眼镜，十分帅气，但是不说话就很呆滞，傻愣傻愣的。

　　元晓尴尬地僵硬了一会儿，转头搜索了另外一个座位。

　　来到座位旁，同桌是一位女生，趴在桌子上似乎在睡觉。元晓小心翼翼拉开桌椅，懒散地坐下。

　　“你好啊！我是何曼仪。”女生突然从桌子上醒了，拍了下元晓的肩。

　　元晓吓得一激灵，“你好，元晓。”

　　元晓看清了她的模样，耳朵上戴着长长的耳钉、手指上戴了骷髅戒指，手臂上还有纹身、头□□染几丝蓝色。

　　元晓在心里嘀咕：这看来是高中压抑很久，大学了想过过瘾吧。怪不得，她旁边这位置会留到现在。

　　何曼仪从口袋中抽出一根草莓口味棒棒糖，径自开始吃了起来。她不自在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元晓，再拿出一根，“喏。君子不吃独食。”

　　“谢谢！”元晓给了个客气的微笑，接过手，利落地拆开来糖纸就吃。

　　在班主任动员新学期结束后，元晓飞快地拿起书包里就跑。

　　“同学同学！”在楼道上，有人叫住了元晓。

　　元晓一脸疑惑，“怎么？”

　　“刚刚自我介绍时我认出你了，你是华才高中的元晓？”

　　“是。”省城里的大学就是这样，到处能遇见熟人。

　　“我叫江文疏，也是华高的，以前经常在光荣榜看见你的名字，你可一直是校前三呢，我很荣幸能和你同班。”女生挤眉弄眼，绘声绘色，说着便挽上了元晓的手。

　　元晓遇到这种夸赞向来都是有些不自在，客气地点了点头，“幸会幸会。有什么事吗？”
　　江文疏非常自来熟，“我看见你刚刚是和何曼仪挨着坐了，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这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不过是凑巧罢了。

　　元晓知道这人接下来肯定有话说，于是也只能勉强顺着她的话茬有一搭没一搭，“她怎么了？”

　　“何曼仪，在咱们隔壁没什么名气的高中可是出了名的女混混。也不知她是不是踩了什么狗屎运还是走了后门，怎么的就能考上了怀英。你没看大家都不想理她吗？”

　　元晓配合着附和她，稍稍脚步加快了一些，“原来如此。”

　　“你刚刚有注意到宣羽吗？”何曼仪又提起另外一个人。

　　“没有。”自我介绍时她根本也就没看，匆匆忙忙上了讲台就坐在位子发呆了。

　　“宣羽你都不知道，他可厉害了。不过他本来是得考怀英的，但是不知道怎么也来了咱们A大，不过也好，以后大家可以一起学习了。”

　　江文疏讲得好像是看到了一件漂亮心仪的裙子，双眼都在放光。

　　元晓听不下去一路走来她的各种艳羡的口吻，想找了个借口开溜，她看到前面的分岔路，指了指和她相反的方向。

　　“抱歉，我得回去了。我妈妈还等着我吃饭呢。”

　　学校离家里很近，刚好报道这天是周五，可以溜回家看看。

　　“那周一见啦！”江文疏露出招牌笑容，向她挥着手，热情似火。

　　“周一见。”

　　如释重负！元晓踩着地上的水，蹦蹦跳跳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