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考场》每一只磷虾都在努力活着

77、论述题（21）

　　何小婷回到家，总觉得心神不宁的。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吹了会电风扇，还是静不下心来。突然，她听到了刘姐声嘶力竭地尖叫，她的心脏顿时彭彭地跳了起来，更加地不舒服了。她给许州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回来。

　　“小婷，我实在是回不来，”许州在电话那头很为难，“我们部门刚刚开完会挨完批，我这就请假回家，不像的。而且我这个月是满勤，请假扣好几百的全勤奖呢。”

　　“我说了我不舒服不舒服！”何小婷大声起来，因为孕期情绪波动，她觉得浑身发冷，抖抖索索的，额头却在往外冒汗，“你那破工作能赚几个钱？你就说你老婆怀孕了不舒服要陪着，你上司能不同意？你把电话给我，我帮你说！”

　　“你不要不讲理，”许州有些头疼，“我现在是真的走不开，手头有项目呢，我下午打个招呼，早点回去行不行？”

　　“不行！”何小婷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一下的体位变动使她的头有点晕，她又坐了下来，“我现在很不舒服，我要去医院！”

　　“那这样吧，我给你叫个楼下的甜豆腐脑，你吃着先缓缓，”许州耐下心哄着，“或者我打电话给刘姐，让她来陪一下你。”

　　“喊刘姐有什么用！”何小婷说，“就是因为她那个破房子我才这么难受！”

　　“那我打电话给梅洁吧，行吗？”

　　“什么？”这下可真的捅了马蜂窝了，何小婷一下暴怒起来，“你哪来的那个狐狸精的电话？你们什么时候联系过的？你和梅洁还要不要脸了，竟然瞒着我有联系？”

　　“你是不是有病？”许州不耐烦起来，“那是上次刘姐改房租，才要了电话问她的，能要的人都要了，你不是知道的吗！”

　　“你现在凶我是吧？”何小婷呼吸急促起来，“你就说回不回来吧，你要是不回来就不用回来了，这孩子你也别要了！我现在就去医院做掉！”

　　许州骂了句脏话，“现在回来，我去请假！”

　　何小婷满意了，她哼了一声，把电话挂掉，又坐了一会儿。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刚才的不适并没有缓解。她站起身来，有些焦躁地在屋里踱步，胃里空空的，有些泛酸。

　　她走进厨房，准备给自己冲一杯豆浆。

　　之前在超市里买的牙膏的时候，送了很多玻璃的卡通罐子。何小婷把它们都洗干净了，装上奶粉、豆浆粉、糖果之类的东西。虽然不太密封，但是整齐又好看，里面的东西吃快点就行。她拿出装豆浆粉的罐子，将铁质的盖子打开，拿勺子去挖里面的豆浆粉。

　　这次的豆浆买的不太好，很便宜，没有什么味道，得放很多粉才行。何小婷勺了两大勺，感觉里面的粉有些结块了，挖不动。

　　“啧。”她嫌弃了一声，将盖子盖回去，拿着杯子去冲热水。

　　泡沫在被子里打着旋儿，何小婷喝了一口，有些甜，有点淡，还有种腥味。

　　“这破豆浆，果然便宜没有好货。”何小婷本就胃不舒服，这豆浆不好喝，她的胃更难受了。她又去厨房干呕，把豆浆倒进下水道里。白色的汁水淌走，水池底剩下一些不融化的小碎片。何小婷拿起一片端详了一下，很硬，掐不动，有些半透明，看起来像塑料片儿。

　　“什么东西！”何小婷生气了，这豆浆是许州买的，当时就说做活动，很便宜。现在更是又难喝又脏，里面不知道有什么脏东西。许州还没回来，何小婷又开始给许州打电话，“你买的什么豆浆，里面又腥又臭，还有塑料片！”

　　“怎么可能！”许州人已经在半路上了，他去请假，领导虽然批了，但是脸色不好，他自己的心情也不好，“这也是个大牌子，就是做活动才这么便宜的！”

　　何小婷把手机放在一边，把豆浆罐子拿过来，刷刷地将里面的粉倒出来。但是结块太大，倒不出来。何小婷心生不耐，拿出边上的水果刀就往里面扎，想把结块戳碎。

　　捅进去的一瞬间，何小婷似乎听见了一声婴儿的哭叫，她觉得怪异，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她手不停，又扎了两下豆浆块，却见白色的豆浆粉中，慢慢溢出来深红色的液体。

　　豆浆粉吸饱了水，变得浓稠腥臭，何小婷拿出水果刀，那刀片上沾着的，分明是暗红色的血迹。

　　她尖叫一声，刀和罐子齐齐脱手，在地上砸出巨大的声响。豆浆罐子碎了，里面的粉洒了一地，覆盖着白色粉末的东西滚了出来。何小婷哆哆嗦嗦地捡起地上的水果刀，将那东西一拨，它软趴趴地往前一滚。

　　它另一面的豆浆粉已经被血浸透，露出了原本的样子。它蜷缩成一团，小小的胳膊抱着腿，一副在母亲子宫内、没有发育成熟的婴儿模样。

　　何小婷崩溃了，她扔了刀，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一声一声地尖叫。她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慢慢往后挪着。蓦然间，她的肚子开始抽痛，她低下头，看见了自己肚子上的衣服渐渐被血染透了。

　　许州心烦气躁地回到家，还没踏进家门，就听见了何小婷恐惧到极点的尖叫。那尖叫里透着绝望，让他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就往里面冲。等他冲到厨房，就看见何小婷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额头全是冷汗，弓着腰捂着肚子。

　　“小婷！你怎么了！”许州吓了一跳，忙过去搀扶何小婷。

　　何小婷听到许州的声音，一下子哭了起来，边哭边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许州见地上一片狼藉，只猜测何小婷是摔了一跤失手跌碎了罐子。孕妇摔跤，后果可大可小，他心里紧张急了，还是一边搀扶一边安慰何小婷，“没事的，孩子没事的……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何小婷边哭边摇头，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将手里攥着的东西给许州看。

　　许州这才注意到何小婷手里拿着东西，他一时间没有分辨出那是什么，等低下头仔细去看时，就看到一只浑身是血的老鼠，睁着黑色的圆眼睛，正静静地躺在何小婷的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