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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作文(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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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的面积不小,有的房屋与房屋之间间距很近,只隔着一层楼梯;有的则间隔十分稀疏。四个人兵分两路,去尽可能多的在房屋中搜寻线索。
戴柯和顾随走到离镇中心稍远的地方,终于看见了小镇的居民,正在田里劳作。
镇子不比乡村,没有什么太大面积的农田,但因为瘟疫,蔬菜和肉禽供给都停摆了;加上有娜娜夫人的控制,他们的小镇几乎与世隔绝。为了生存,他们开垦了一些土地,在土地边改造房屋,养一些牛羊鸡鸭。
戴柯他们没有敢走得太近,只看到有一些人在弯腰劳作;还有一些人正在给动物喂食、清洗。
边上还有一间房子,房子里都是女人,正坐着,手中拿着针线,围着一张桌子缝缝补补。因为离得比较远,他们看不清居民们的表情,也听不见他们有说些什么,只能看到他们弯腰、走路、再弯腰,做着这些枯燥且重复的动作。
根据约翰的说法,娜娜夫人把他们当作奴隶,强迫他们干活。但是现在看起来,没有人监督他们,他们做的活,也是非常普通平常、赖以生存的活计,和他想象的相差甚远。
远处的房子渐渐稀少,戴柯看到有一口井在路的那头。边上木头做的横杆歪斜着,没有水桶挂在上面,倒是停了一只乌鸦,正歪着头往井里瞧。
“去看看。”顾随说。
他们走到井边,那乌鸦也不跑,瞪着眼睛看他们一会,终于一声大叫,振着翅膀飞走了。
井是非常普通的井,由石头垒成的,缝里填了石灰,确保不会漏水。井十分低矮,灰扑扑的,沿口一圈灰尘泥土,看起来许久没有人用了。
戴柯蹲下来,在井口听听动静;又拿出打火机,试探着照了一下里面。井内很深,黑洞洞的,他们什么都看不出来。
“得拿根绳子,栓子打火机进去照一下,”戴柯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土,“光这样什么都看不见。”
绳子并不是每家每户都有的东西,戴柯想到的是去没有人住的人家,用衣服或者窗帘系在一起。但是他们没有相应的工具,系住这么小的打火机,可能也比较难操作……
正想着,就感觉胳膊一紧,是顾随握住了他的手腕。他狐疑地抬起头,就看见远处几个黑色的人影,正一动不动地打量着他们。
那几个人十分瘦长,远远立在那头,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像几只细细的树菇。他们的本该裸露在外的手和脸和衣服一般漆黑,看不见五官。但那有如实质的目光,却直直地望过来。
“走。”顾随拉着戴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这些人情况不明,还是先避开再说。
那些人并没有跟上,仍旧远远站在原地。随着他们的位置变化,他们也微微转动身体。戴柯莫名想到以前在美术馆看到的画,遥远的山坡上,画家用纯黑的颜料,草草画出几个张望的人影。
娜娜夫人虽说要让他们复活女儿,却基本对他们是放养状态,不管不问,也没有什么限制。而且她面色平静,也不见什么急躁,看来对于他们能复活女儿这件事,也不怎么急切或热衷。
要不是戴柯看到了幻境中她的急切表情,他几乎要觉得娜娜夫人的愿望并不如此了。
第一天,大家的行动都比较保守,在晚饭前回到了城堡里。晚饭时,娜娜夫人没有出现,管家在提供了饭食之后也离开了,倒方便了他们相互沟通。
“这个镇子上人很少,小孩更少。”黄海亚说,“我们走街串巷,没看见一个小孩,婴儿更是没有。”
“会不会是娜娜夫人失去女儿,也不允许有新的孩子出出生,给他们下了禁令?”于蕾说。说完,自己也觉得十分奇怪,“但是再怎么管,也管不到人家床上吧?我也没见到有人管着他们。”
“这个村子好像很穷。”云苗苗说,又补充道,“我知道,镇子经历过瘟疫后,必然看起来破烂不堪、急需修复。但是再怎么样,也该留有一些积蓄吧?我们看了很多房子,女人的首饰盒都是空的,根本就没有几件值钱的东西。”
“会不会是瘟疫刚刚开始时,逃跑的人们将之前的东西带走了呢?”有人问道。
“这……”云苗苗不知道了。
当然,毕竟刚刚才过了一天,大家也只是就发现的细节讨论,希望能从细枝末节中,找到一些线索。所以大家七嘴八舌,得不到太多关键信息,倒也正常。
晚上,戴柯躺在床上,心中还在想着镇子上的疑点。他们刚刚拆了窗帘上的细珠帘下来,明天可以绑在打火机上伸入井中看看情况。
正想的有些睡意之时,听到头顶传来啪一声响。
半梦半醒之间,最容易被这些小动静吵醒。戴柯只觉得汗毛一竖,心脏都瞬间咚咚跳起来。但他躺在被子里,默不作声,只是提起精神,继续听那楼上的动静。
啪,啪。又是两声。这声音并不大声,有些像□□摔在地上的既清脆又沉闷的动静。但是在寂静的夜中,就显得格外明显刺耳。被窝里暖烘烘地,戴柯贴着顾随,在想要不要去看一眼。
头顶的声音逐渐变得凌乱起来,声音也开始变化,成了咚咚的撞击声。正犹豫间,不知道哪间房间开了门,顾随睁开了眼睛。
“睡觉。”顾随说。搭在戴柯身上的胳膊收拢了一些,将他揽了过去,“闭眼。”
“哦。”戴柯一听,本来想去看看情况的心思就淡了,顺从地跟着力道往顾随怀里拱拱,闭上眼睛继续睡。
第二天的早餐桌上,少了两个人。娜娜夫人照例出现了,笑眯眯地把装着婴儿头颅的罐子往桌子上一放。大家在诡异中吃完了早饭,等娜娜夫人和管家一走,就朝着楼上跑去。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来到楼上。
楼上环形的走廊上,到处都是脚印和手印,还有一些滑动的痕迹。戴柯低下头,凑近去比对了一下手印的大小,发现和成年人的手差不多大。但是从地上的滑动痕迹来看,他们是手脚并用在楼道里爬行?戴柯忍不住结合昨天晚上听到的动静,想象着画面:几个全|裸的成年人,弯曲四肢,在夜晚的楼上走廊,一个挨一个地爬来爬去……
噫!
“这边有人!”边上有一扇门虚掩着,齐少阳将门微微打开一点,在鲜红的毯子上,明显有着人形的起伏。
众人跑进去,打开门,拉开窗帘,终于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这里也是一间卧室,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床单,床头挂着一幅油画。上面是一个美艳的女人,右边脸媚眼如丝,棕色的大波浪卷在肩头;左边却是一半惨白骷髅,眼眶和鼻腔空洞。虽然长得不一样,但是戴柯还是马上想起了娜娜夫人。
那人躺在地上,早已经凉透。身上全是半个拳头大小的青紫痕迹,脖子上被啃了一大口,露出已经发干的身体组织。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手指歪的奇形怪状,看起来有骨折。
“这是……机械性紫斑?”戴柯说。
机械性紫斑,主要成因是皮下微血管在遇到强大吸力下的破裂出血。通俗一点说,就是一个个巨大的吻痕。
戴柯仔细看着那斑块,和受到击打而产生的淤青不同,这个样子,更像是拔罐后留下的痕迹。硬要说,就是边缘不太规则,还有些许破损破皮。
房间里铺着地毯,看不出有脚印和手印。但这个人,极像是被这些人啃死的。
“这里还有一个。”顾随说。他挑开床边垂下的床单,里面还蜷缩着一个人。这个人和外面的人死状相似,只不过眼睛和鼻子都被啃没了,残忍难视。
一个新人哆哆嗦嗦,又不敢离人群太远,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站在角落里。
“是昨天晚上开门上去查看的人吧。”戴柯说。
“嗯,”顾随回到,“但死亡应该不是夜里出门导致的,而是撞到了一些不该碰见的东西。”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管家出现在了门口。她细细的眉头皱起,“你们应该去帮夫人完成愿望,而不是在这里闲逛!”
她似乎看不见那两具尸体似的,开始拿着掸子打扫起来,请人离开的意思不言而喻。
众人只得沉默着走出房间。
戴柯回头看着那幅画,总觉得另有深意。但是白天有管家在,不能继续查看城堡的房间了。等晚上她入睡之后,或许可以试一试。
一出门,他们就直奔之前的那口井。将珠链栓在打火机上,慢慢朝下吊去。
打火机平稳着散发着光亮,在珠链快放完时,戴柯终于看到了在井底的东西。
井底是绵延起伏的一片,铺在井底的泥土上。落叶、泥土和石块压着它们,戴柯辨认了半天,只能看出它们反射的光线,似乎是某种金属。
“是首饰。”顾随说。他将打火机移动,“这应该是根珍珠项链。”
戴柯终于看清了。井底盖在落叶下的,竟然都是些珠宝首饰,即使时间流逝、表面被氧化,仍旧黄灿灿的。
“这好像……是个烛台?”戴柯指着一个方向道。他眯着眼睛,竭力想看清那井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三支蜡烛的烛台,底部镶嵌着红色宝石。看着很像娜娜夫人城堡里的东西!”
他们没有工具,没办法将东西拿出来确认。井口狭小,下去也不现实。但不管怎么说,井底都是些十分贵重的物品是无须质疑的。但为什么这些东西都会砸到井底呢?放在家里,哪怕看着,也是爽心悦目啊。
正往回走间,看见云苗苗和齐少阳飞奔而来。
“我们看见了坟地!”云苗苗说,“好大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