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考场》每一只磷虾都在努力活着

145、作文（3）

　　第二天早上，他们被客厅的钟声惊醒，简单的洗漱后，三三两两地走去餐厅。因为是第一晚，这一夜过的非常安全，但众人却并不轻松，自觉地坐到了桌前。

　　令他们惊讶的是，娜娜夫人今天也在。

　　娜娜夫人穿了条白色的丝绸长裙，更是衬得她的皮肤光滑无比。裁剪贴身的衣服勾勒出她傲人的曲线，她换了一顶更大的黑色纱帽，没有抽烟，手臂相合，正抱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用白色的小棉被包裹着，并看不真切是什么东西。只不过看样子，个头不小。娜娜夫人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嘴角勾起，轻轻拍着手里小棉被包裹的物品。

　　饭菜上齐，娜娜夫人将手中的小包裹交给管家，拿起刀叉吃了起来。她的吃相十分优雅，嘴唇上没有沾到一点汤汁，也没有发出餐具触碰的声响。

　　看起来从小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因为娜娜夫人的加入，整个餐桌上寂静无声。就连咀嚼声都放轻了，生怕有一丁点动静引起了娜娜夫人的注意，引火上身。

　　娜娜夫人吃完饭，十分优雅地拿餐巾按了按嘴角，喝了口茶后，示意管家，又将那小包裹接了过来。

　　她将小棉被解开，里面是一个装满了液体的玻璃罐子，罐子上塞着一个木头软塞。那玻璃罐的中间，漂浮着一个圆圆的东西。

　　娜娜夫人将罐子摆到餐桌中央，大家情不自禁的朝它看去，瞬间只觉饭也吃不下。

　　罐子中漂浮的，竟然是一颗婴儿的头颅。

　　那婴儿的脸在水和弧形的玻璃罐子中变形了，鼻子显得异常肿大，眼睛闭合着，整个呈现出一种泡久了的惨白。它的头顶盖着稀疏的棕色头发，和娜娜夫人的发色一样。脖颈的切口十分平直，没有多余的组织，黑洞洞的。

　　有几个人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发出干呕的声音。于蕾更是憋得眼中泪光闪闪。

　　戴柯虽然看了也觉得十分不适，但已经见了很多，还能够保持面无表情。

　　“这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女儿，”娜娜夫人温柔地说着，留着长尖指甲的手抚摸着罐子，就像抚摸着孩子的头，“我给她取名叫珍妮。”

　　她将罐子转过去，盯着那婴儿的脸，道，“我可爱的小珍妮。”

　　场景一时间诡异起来，这个场景让人汗毛直竖，大家都闭紧嘴巴盯着娜娜夫人，没有人说话，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这个神经病。

　　“冒昧地问一下，夫人，”顾随坐在一边，淡淡地开口了，“请问在珍妮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唐突地问，“珍妮为什么死了”或者“珍妮的死因是什么”，虽然他们的任务是复活珍妮，但看娜娜夫人的样子，随意提到珍妮的死亡可能会触到她的逆鳞。

　　众人一惊，有顾随开头，是件好事。他们静静坐着，等待娜娜夫人的回答。

　　“哦，我可怜的珍妮，”娜娜夫人说，“瘟疫夺走了她的生命。”

　　瘟疫？可是娜娜夫人应该有特效药啊，还因此拯救了一村人的性命。

　　“特效药没有用吗？”戴柯问道。

　　“我的珍妮才这么小，”娜娜夫人说，“怎么可能吃的了成人的药？我减小了剂量喂给她，还是无济于事。”

　　戴柯松一口气，起码娜娜夫人不排斥提及孩子的死亡。

　　“那么，娜娜夫人，”顾随看着她的眼睛，“我们会帮你复活你的女儿，但我们可以得到什么呢？据我所知，救了我们的是那些镇民。”

　　除去眼前这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娜娜夫人外，外面的居民也在虎视眈眈。他们极有可能动手脚、阻碍或者伤害他们。他也并不是夸下海口，而是考场规则限制了他们，复活珍妮这件事必须要做到。他需要一个承诺，或者问一问有没有承诺。

　　“你胆子倒是挺大，”娜娜夫人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动怒，而是笑了起来，将那个罐子重新包好，“我可以保证，如果你们真的复活了我的女儿、将不会有任何东西伤害到你们。但如果不能……”

　　她没有接下去说，而是抱着罐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了众人一眼，转身离去了。

　　她人一走，周围顿时嘈杂起来，讨论刚刚获得的信息。戴柯则是松劲在椅子上，瞪了顾随一眼。

　　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

　　但是成效非常不错，他们得到了非常有用的信息。

　　第一，珍妮是感染了瘟疫而死的，不是被居民谋杀的。但为什么在周围都是使用了特效药的人的情况下她还是得了瘟疫，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第二，如果他们能尽快得帮娜娜夫人复活珍妮，他们便可以早一些不用担惊受怕。因为娜娜夫人不会说谎，她说不会有东西能伤害到他们，那他们就必然性命无忧。

　　珍妮虽然看起来已经死得透透的，但不管怎么说，考场既然给他们认定了“复活珍妮”这个任务，那便有方法可循。

　　吃完早饭，管家就开始收拾卫生、整理城堡。他们没有太多机会翻动别的房间，便走去了镇上。

　　白天的镇子也十分冷清，有几户人家的窗户和门都破损未修，摇摇欲坠地挂在那儿，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人居住了。他们沿着道路走着，走进一家门开着的小屋中查看。

　　屋子里头蒙着厚厚的灰尘，地板有些破损了，走上前便发出吱嘎的声响。保存食物的橱柜中空空如也，还结着蜘蛛网。细细的蜘蛛丝早已断裂，随着他们的走动飞舞着，粘上一些灰色的粉尘。

　　餐桌斜到一边，椅子翻到，一副有人急急忙忙逃出去的样子。

　　他们走上二楼。

　　二楼是个斜顶的阁楼，上面有一张床、一个橱柜。但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到床是有一大片黑色痕迹，甚至漏到地板上、吸进地毯里。只不过经年累月，那些液体早就已经干涸，也闻不出什么味道。边上床的边上凌乱地堆放着一些褥子，衣柜被翻得乱糟糟的，抽屉敞开着。床头柜上放着空了的杯子和碗，地上还有一个水盆，干透了的水渍中，搭着一条灰黑色的毛巾。

　　“应该是有人感染了瘟疫，”顾随说，“躺在床上。他的家人没有办法，只能给他用毛巾降温，却丝毫没有效果。再后来，瘟疫大规模席卷而来，他们卷了细软逃跑，这个人就躺在这里，腐烂成一滩黑色的水。”

　　“尸体应该已经拿去烧了。”戴柯说。他们用了娜娜夫人的药物恢复健康，却人口锐减，没有太多的精力恢复镇子本来的面貌，只能勉强将会发出恶臭的尸体集中烧毁或者埋葬。

　　空着的屋子只能显示出当时瘟疫的惨烈，黑色的污垢中，甚至有已经风干压扁的苍蝇尸体。

　　他们走了许久，敲了许多紧闭的房门，才终于找到一户人家有人，并愿意应门的。

　　“你们是谁？”开门的是一个小女孩，看上去七、八岁的样子。面黄肌瘦，头发细软，衬得眼睛大得吓人，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你一个人在家吗？”云苗苗问，“你妈妈呢？”

　　“我妈妈出去干活了。”小女孩年纪很小，也许是这里很少有外人出现，她的警惕性并不高，轻易被云苗苗带偏了话题。

　　“你的朋友呢？没和你一起玩吗？”云苗苗继续问。

　　“我没有朋友，”小女孩说，“他们离我太远了，我白天不能出门。”

　　“那我们陪你玩好不好？”云苗苗说，“你让我们进去。”

　　小女孩犹豫起来，看来还是受到了不随便放陌生人进门的教育。

　　“这个给你，”齐少阳拿出早饭没有吃完的一块面包，“我们就是朋友了。”

　　小女孩见到面包，很明显地咽了一口唾沫。她看看齐少阳的手，又看看他的脸，终于是伸出手，把面包抓在手里，打开了门。

　　“妈妈不喜欢有人到家里来，”小女孩说，“你们不要弄乱东西。”

　　小女孩的家和这个镇上的其他人家大同小异，只不过桌椅摆放整齐，橱柜里有一些调味料。地上还放着一些瓦罐，里面是储存起来的雨水。

　　“这里和你年纪一样的孩子很少吗？”戴柯问，“你为什么不出去找他们玩？”

　　“镇长叔叔说，娜娜夫人很可怕，要是像我这样的小孩子出门被她发现了，就会被她抓走吃掉。”小女孩没有抬头，她抓着面包，小心翼翼地揪下一点，塞到嘴里。

　　“镇长叔叔是谁？”戴柯问。

　　“镇长叔叔就是镇长叔叔啊，”小女孩有些迷茫的说，拿出一根手指指指，“他住在那里。”

　　她指的是约翰家的方向。也是，作为带他们来的关键引路NPC，约翰是镇长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镇长叔叔为什么这么说？”顾随问，“你看见娜娜夫人吃小孩了吗？”

　　“没看见。”小女孩摇摇头，“简和梅也没看见过，但是我们还是很害怕娜娜夫人。”

　　与此同时，齐少阳和云苗苗悄悄溜去了二楼，翻找起来。二楼的东西实在是少，且因为缺少赶紧的水源，有一股淡淡的气味。他们搜寻无果，便又下来了。

　　“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戴柯问。

　　“她要回来给我送午饭，”小女孩说，“应该快回来啦。”

　　她话刚说完，门就被推开。迎面进来的是一个包着头巾的女人，看起来很年轻，却十分疲惫，整个人显现出一种沧桑感来。

　　“你们是谁？”女人看见了他们，马上提高声音喊道。

　　“妈妈！”小女孩看见妈妈，开心地扑了过来，“他们给了我面包！”

　　“我们没有恶意，”戴柯说，“我们刚刚搬到这里来，所以来聊一会天，了解一下情况。”

　　“了解什么情况？”女人用胳膊护着小女孩，大声道，“她已经这个年纪了！”

　　“妈妈？”小女孩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这么激动，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没事，没事，”女人安抚了一下小女孩，随机降低了声音，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你们走吧，我们要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