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考场》每一只磷虾都在努力活着

139、辨析题（10）

　　戴柯有些疑惑，却没有在纠结。到达的车站很小，光源只有头顶一盏白灯，出口处值班的亭子里空无一人。

　　他走过去，往亭子里张望了一下。值班亭里面有一张椅子，一张桌子上散乱着纸张和笔，笔旁还有一杯浓厚的茶叶泡水，在杯口留下水雾，似乎有人刚刚还在这里。

　　列车驶离后，轨道就变成了黑洞洞的一条。戴柯自然不会傻到要跳下去，沿着轨道行走。只是除了这处轨道，就只有唯一一条出口，通向外面了。

　　车站在地底下，戴柯沿着台阶而上，脚步声回荡在空荡的车站里。戴柯没有着急出去，而是站在那里，屏气凝神想了一会儿地图，并拉扯出自己的衣摆，将确定的线路画在衣服上，以防自己被吓蒙后忘记。

　　从安全出口出来往左，就会朝着入口而去，也就是刚刚铁道的方向；往右之后再往右，然后往左，就会回到正路上，找到通关的路。

　　戴柯拍拍脸，踏出了楼梯。

　　外面天黑着，黑硬的泥土地被压得平平整整，周边十分空旷，没有什么高楼大厦。戴柯朝左望望，入目是一片闪着微弱灯光的小镇；他又朝右望望，那边一盏闪烁着要坏不坏的路灯下，安安静静地矗立着一座烂尾楼。

　　戴柯：……就不肯给个阳间点的路吗。

　　虽然他心里对烂尾楼十分抵触，但也知道那里才是正确的路。他稳下心神，表情复杂地朝烂尾楼走去。

　　身后车站的灯光越来越淡薄了，戴柯忍不住回头，小小的车站口露在地面上，大张着门，看起来像一个怪兽张大的嘴。戴柯猛地不安起来，回过头，快速地朝烂尾楼边的路灯跑去。

　　烂尾楼被一圈破烂的墨绿色铁丝网拦着，大门口是一堆垃圾，铁丝网破破烂烂，稍微挤一挤，就可以随意钻进钻出。戴柯看到一块碎石旁，有一个黄色的手电筒，便弯腰把它拿起来查看。

　　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的黄色手电筒，整体比较细巧，看上去有点像戴柯小时候躲在被窝里看小说用的手电筒。能放两节电池，用电很快，也不是很亮。

　　戴柯甩了甩它上面的灰尘，试着按了开关，还能用。其实戴柯有核能打火机可以照明，但是打火机光源太近，不像手电筒那般可以照到远处。他想了想，将手电筒拿在手里，以防万一。

　　他退后几步，观察一下铁丝网，轻易找到一处缝隙后，便弯身钻了进去。

　　烂尾楼杂草丛生，墙体上还带有裂缝，风一吹，带起来一股灰尘的味道。戴柯捂着鼻子，将手电筒打开照了一下前面，并没有发现什么活物，也不是非常复杂的走势。

　　按照道理，他要先走一段直线，再下一个转弯的路口右转，然后再下一个岔口左转。他将手电筒收起来准备平时拿着打火机照明，要确认总体状态时用手电筒，交替使用可以节省手电筒的电。戴柯点起打火机，试探着向前走去。

　　烂尾楼里到处是石块和杂草，墙体皲裂倾斜，是危楼的模样。戴柯小心避开障碍物，他走了一段，除了感觉冷风阵阵、分外阴冷黑暗之外倒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他小心翼翼地将头绕过一截突出墙体的钢筋，跨了过去。

　　衣领突然被人拉住。

　　戴柯浑身炸毛，尝试蹲下降低重心往前冲却没有成功。他将打火机咬在口中，决定先发制人，拿出撬棍，猛地回头抽去。

　　邦——

　　手指粗细的钢筋不断抖动，喉咙被自己刚刚猛烈的挣脱扯得生疼。他压着声音咳了几声，后面空空荡荡，自己的衣领似乎是被钢筋勾住的。

　　戴柯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奇怪，当时自己应该已经避开了这段钢筋才对，为什么还会挂住自己的衣服。

　　他有些许疑惑，但还是想确认一下，便伸手去试着拔这根钢筋。

　　拔不动。

　　戴柯心道果然不能自己骗自己，刚转身想走时，那根钢筋却突然松脱，像被人扔出来似的掉了出来。

　　他蹲下身，这是跟非常普通的钢筋，灰黑色。因为掉在了地上，所以沾到了一些尘土。戴柯观察着钢筋的末端，发现他光秃秃的，并没有带下来水泥之类的固定物。

　　为什么会突然掉出来？难道本来就不牢固了？

　　戴柯重新抬起头，烂尾楼应该是块没有完工的大型工程，比如一片商城、或者一座医院。它似乎是没有建好就被放弃了的，里面没有装修或者上色的痕迹，甚至还残留一些没有拆除的脚手架，楼顶还有竖着的钢筋林立。但是再怎么样，这种钢筋应该都不会干干净净地突然掉出来。

　　墙边有块比较大的石头，戴柯换出手电筒，站在上面用力抬着头，朝着那窗口里看。

　　“什么都没有啊……”

　　透过窗口，大楼空空如也。手电筒的灯光比较暗，但胜在照射范围广。在大厅中大致照射一圈，只能看到地上厚厚的、凌乱的灰尘，还有一处堆成小丘的建筑材料。

　　戴柯尽量伸长脖子，却看之前那钢筋在的地方。那边是一个非常完整的石壁，并没有想象中的钢筋痕迹。

　　一无所获，戴柯不知道该是松口气还是更不放心。正准备离开时，却发现眼前的窗沿上，满满的都是凌乱的手印。

　　他有些手忙脚乱地拿出打火机，微微闪烁的火光下，窗台岩壁积累的厚厚的灰尘，是被无数人，抓挠了无数遍的模样。而打火机的金属外壳上，映照出来的赫然是一排白色的脑袋，正盯着空洞洞的窗口望着。

　　戴柯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地从石头上爬了下来。那窗户没有安玻璃，所以是黑洞洞的大口子。他后退两步，都没有传来声响或者动静。

　　那刚刚为什么要用钢筋勾住自己呢。

　　沙沙，沙沙。头顶传来石块摩擦的声响，戴柯将打火机举高，视野有限，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眼珠带来的安全时效应该快消失了，他将打火机收起来，拿出手电筒四处探路。这一照不要紧，高处的墙壁上到处都是黑色的、顶着人头的乌鸦。

　　乌鸦体型硕大，但脖子上一个人头还是显得勉强又诡异。那些人头有些已经开始泛黑、有的长满了大片斑点，竟是已经开始腐烂的人头。

　　它们瞪着几乎脱眶的眼睛，站在窗沿上、房顶上，形成了一副非常宏大且令人无骨悚然的画面。乌鸦爪子来回挪动，发出沙沙声响。

　　戴柯转头就开始跑路。

　　手电筒的灯光不断上下晃动，光线渐渐暗淡下来。但是戴柯不敢换成打火机，他害怕可视距离太短，会碰到不好的东西。

　　“前面，右拐。”他不断往前跑，终于看到一个岔路口。他身体一转，便朝着右边跑去。但他跑了两步，就发现墙上有零星的血迹。那些血迹很奇怪，看起来像是从一个方向溅上去的，因为血量不少，所以非常明显。

　　戴柯停下来拿出打火机，快速地照着墙壁。

　　血迹从自己面前的一小段起，飞溅在周围的墙壁上。可以看出是从一个点溅出来的，呈喷射状，染红了一大片墙。

　　戴柯模拟了一下，发现喷出血迹的地方，应该是差不多自己头部的地方。

　　戴柯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试探着往前扔去。石头飞到前方，突然像击中了一堵不存在的墙。刹那间，石头的尖端四分五裂，石头星子炸开来，嗖的一声飞过戴柯脸边，用力砸到地上。

　　他好像知道这血迹是哪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