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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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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视几秒,赵言殊先移开眼:“走吧,顾老师。”说罢转身往学校停车场走。
顾蓦回头和几位调皮学生挥挥手,快步跟上她。
“赵老师好身手。”雪球扔得很快很准。
其实赵言殊扔出去那一刻就有些后悔,感觉那个扔雪球的人不像是自己。
她从来没有对人做过这种举动,从小到大父母教给她的都是温良恭让,像那样的“报复性行为”于她而言还是第一次。
既然顾蓦刚刚评价了她,那她理应夸赞回去:“相比较顾老师来说,还是逊色了些。”
十分谦虚,十分诚恳,十分......可爱。
这话不知是动了顾蓦哪点笑穴,他笑出声来,惹得赵言殊看向他,眸中满是不解。
她不是在夸他吗?无论是几年前的雪球,还是刚刚的那个,他才明明是扔得又快又准的那个啊!
顾蓦没多做解释,两人刚好走到车的右侧,顾蓦顺手拉开副驾:“好了不笑了,上车了。”
“谢谢顾老师。”
车门没有被立刻关上,顾蓦俯身的动作把赵言殊吓了一跳,他却只是按下车窗开关键,把车窗放了下来,把车门合上,手撑在车框上,从窗外和她说话:“赵老师非要这么客气?”
赵言殊答得一板一眼:“不是客气,这是礼貌问题。”
认真的神情真是不能再可爱,顾蓦认输地笑出来:“好了,走了。”
他绕到驾驶位置开门坐进来,用手帕擦了擦刚才摸到的雪,马上打开暖风,他把空调板拨到赵言殊那边:“吹吹手。”
刚才她也摸雪了,这会儿手不知道冰不冰。
“好,谢——”
“不用跟我那么,”顾蓦稍停顿了下:“不用跟我那么讲礼貌。”
赵言殊十指尖尖,伸到空调扇前,空调呼出的暖气熏得她的手暖洋洋的,她轻轻说了声:“要的。”
说完眼睛一瞟顾蓦那边,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
车子驶出学校。
车内,空调温度适中,是顾蓦调整过的。
车内女声粤语歌抒情舒缓,赵言殊看着窗外,顾蓦莫名很享受这一刻。
窗外人来人往,下班时刻,路上行人的步调、骑车的力道都要比晨间缓些。但也有着急的,抱着篮球的,背着书包的,提着菜篮子的......
顾蓦跟着音乐开始哼歌。
只是声音很小,赵言殊听得不清晰。
'行人路里穿梭'
'在旁为你哼歌'
'你永远并非一个'
......
往日坐公交车,窗户虽大,车却颠簸。
顾蓦开车很稳,她看得也更舒心。
虽是冬日,可古都绿植做得很好,仍能在路旁见冬日里倔强着的生气。
“拴马桩?”等红灯间隙,赵言殊忽见路旁立着几根拴马桩,惊讶道。
顾蓦转头看去,赵言殊洁白的颈项因侧头暴露在他视线里,她神情专注地看着窗外。
“嗯,拴马桩。对了,看看这拴马桩桩顶什么样式?”
赵言殊仔细看了看:“两只猴儿。”
“知不知道这个典故?”
她不假思索:“代代封侯?”
“猴”是“侯爵”的“侯”的谐音,古代放在家门口的拴马桩上刻猴子就是希望家里有人封侯,俩猴子就是说代代封侯。
“没错,但还有呢?”顾蓦问她。
还有?赵言殊手指点点自己下巴,没想到。
“友情提示,《西游记》。”
要说《西游记》里与“猴子”相关的......最直接的是孙悟空。拴马桩是拴马拴家畜的,而孙悟空与马——
“希望身为弼马温的猴子能看住自己家的马?”
“很聪明啊赵老师。”
绿灯亮起,车子驶出白线。赵言殊回忆着刚才看到的拴马桩,有些后悔没拍下来。开始用智能手机不算太久,还没养成看到什么都拍下来的习惯。
气氛被偶然经过的拴马桩带起来,顾蓦没打算让气氛沉下去:“晚上打算吃点什么?”
“想吃点热热的、软软的东西,可能鸡蛋醪糟汤圆吧。”她喜欢吃甜食,更喜欢软软糯糯的食物。今天又是个雪天,想吃点热乎的。满足以上条件且自己能吃完的,在她脑海里差不多也就只有汤圆了。
“什么馅?”
赵言殊回忆了下自家冰箱里的食物,速冻汤圆袋子上印着的,是一个不知被咬了一口正淌着黑芝麻馅的汤圆:“大概是黑芝麻的。”
“口味没变。”
......
这是顾蓦第一次当着她的面说曾经。
见赵言殊没对他提起过去有什么反感的反应,交通灯变红后顾蓦在线后停好车,接着说:“欧老师已经退休了,时间过得真快。”
“嗯,”提到欧老师,赵言殊稍微放松了些:“欧老师教会我很多。”无论是学术上的,还是人生上的。欧老师也是她的远房叔叔。
她也又突然想起刚添加顾蓦时他发来的第一条消息说他师从欧立老师,以及他撤回的那一条消息。
原来,他早就在告诉自己?
一向一根筋的她,在最近一些时刻倒是敏锐了起来。
“你怎么想到要来古都的?”顾蓦看赵言殊正开小差,突然把这个话题跳跃到另一个话题上。
“机缘巧合,也是因为喜欢。”
“喜欢古都的什么?”话赶话,顾蓦看似随意地问了出来,实则握方向盘的力度重了些。
赵言殊侧头看向窗外的城墙:“文化和历史气息。”
“那——”顾蓦停顿了下,还是问出口:“古都的人呢?”
比如......他呢?
赵言殊口快:“喜——”虚吐出个字后脑子反应过来后刹住,又说:“一般般喜欢。”
他的胸口无端酸涩:“一般般喜欢?”
对他,也是一般般喜欢吗。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赵言殊马上改口:“古都人都很好。”虽然自己真正认识的只有他和谷冬,但无论是路人还是商贩,人都不错的。
赵言殊才要点头,却觉得顾蓦这句话似乎有歧义。他说的是古都人,还是某个古都人?
出于个人习惯,也是职业病,她严谨地回答道:“古都人给我的印象普遍不错,但难免有个例。我的‘喜欢’是对于很多古都人的喜欢,我的‘一般般’是针对少数古都人的一般般。”
......
怎么越说越乱了。
从她张口回答这个问题开始,她就已经在回答“对于某个古都人的印象”这个问题了。而这个“某个古都人”,就是顾蓦。
顾蓦是她认识的第一个古都人,也是唯二真正算认识的古都人。
顾蓦边开车边听,听得云里雾里。又快速捋了捋思绪,忽然明白了她的纠结。
“别紧张,赵老师,别把我的话当回事儿。”
“我......”
算了,越说越乱。
绿灯亮起后,车子缓缓前行。赵言殊忽觉自己感官失灵,似乎觉得车子行驶得比在等红灯前慢了许多。她问:“顾老师一会儿不是还有事要办?”
“嗯,”顾蓦应了声,想了想,补充道:“但是时间不长,一会儿就能办完。"
“哦。”赵言殊了然:“那适当提点速。”
......
放在别人那,只会分辨不清她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而欲擒故纵,而顾蓦却知道,她是真的听不懂,一根筋轴到底。
顾蓦不难为她,只道:“附近有没有什么餐馆?”
餐馆?
赵言殊不爱在外边吃饭,对这边的餐馆不熟悉。但她在回忆,回忆往日回来哪家店的顾客更多一点。
路边摊这人该是不会去吃的,她记得他有些洁癖;
水饺的话,是带馅儿的,他好像也不太爱吃;
喝粥?不知道这边的粥做得好不好吃......
“言殊?”
顾蓦一句“言殊”让赵言殊迅速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这声“言殊”仿佛把她拉回了刚刚那一刻,拉回到几年前,拉回到见他的第一面,拉回到某个、某些他一直这样叫她的时刻。
“嗯,我有在想,”赵言殊点点头:“可是我对这附近的饭馆不太熟悉,顾老师想吃什么?”
“想吃点热乎的,软软的东西。”
送她一趟,被她无意间的话语伤得心肝脾肺肾都挺疼。
“那......”赵言殊快速瞥了眼窗外,景物不断倒退,她心中的退堂鼓震耳。可他既然送自己回家了,不意思意思好像不合适。
于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摁住了在退堂鼓鼓面上跳跃的鼓槌:“要不顾老师来我家吃汤圆?”
热乎的,软软的,还很干净。
赵言殊在心里为自己的这一行为找理由,几秒后,她找到了最恰当的。
就当是......为和新同事搞好关系好了。
她话音落下,半晌没听到他声音。
那首歌不知何时被设置成了循环播放,现在又在放。
女声温柔,将车内气氛哄到柔情。
路上车灯点点,在路上汇聚。街灯映过赵言殊侧脸,忽明忽暗。
'无人时别理亲疏'
'二人暂借星火'
'这分钟仿似伴侣至少并非孤独过'
......
作者有话要说: 登门入室~~~~~~
文里的歌是《孤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