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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漆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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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凭一己之力挡下了南下的寒流。
——《人民日报》
“你看，她总是那样，没心没肺的样子，真不知羞......”
路荏岬拉着好朋友鲁仁伊不满地嘟囔，深蓝的百褶裙随少女身体的摆动旋成一朵花儿，又被她白皙的手臂打下。
“别生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永远都是这个样子......虽然在校外被别人......不还是这样嘛......”
鲁仁伊看到教室里走出来的灰色身影，匆匆闭上嘴，拉着好友往外冲，“再不走就要下雨啦！”
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彤云密布。仲夏的雨呼之欲来，前奏已经闹得热烈，留有余热的空气躁动的气氛，遇上这个灰色外套的女孩子却蓦然寂静下来。
她的脸有些苍白的不像话，丰润的脸颊尖尖的下巴，美中不足的是脸上长着一些痘痘破坏了整体美感。云栖黑色的眼睛静默地看着路荏岬鲁仁伊吵吵闹闹地踏出校门，细瘦的手指紧握住书包带子，眼睛黑黝黝的。
她应该去道歉，但是“应该”不代表她愿意，路荏岬的嘴她太讨厌了，嘟嘟囔囔说出一大堆空洞的道理，她把热腾腾的牛奶放在她的桌子上时，云栖却只注意到路荏岬摇曳的深蓝色裙摆，至于路荏岬说什么，她全然没听，结果是被忽视的小姑娘涨红了白净的面皮，气冲冲地跑了。
可云栖的思绪还停留在那蓝色百褶裙上......她也喜欢穿裙子呀，小时候每天都会穿裙子，红黄蓝绿各种颜色，她长得美丽，穿上裙子别人都夸她。可是慢慢地，她不穿裙子了，因为那些恶意的眼，她失去了穿裙子的勇气，但是她觉得，她好像不止失去了勇气。
“有病啊你们这群人！小心我揍你们！”
旁边圆圆脸的同桌汤贞朝着路荏岬鲁仁伊离去的方向大嗓门咋咋呼呼，挥着拳头向她们比划。
“切，真是两朵俏生生的白莲花，圈圈，咱们不要理。”
汤贞拉着云栖的手摇晃，看见她含泪的眼睛时却慌了手脚。
“别哭啊圈圈......”
云栖擦了擦眼睛：“我没事，你快回家吧，马上下雨了。”
鼻音很重，汤贞死活不愿意放手，她觉得自己的小同桌最近状态很不好，但又不敢贸然询问怕触碰雷点，自己又是个嘴巴挺笨的人，只能用陪伴来冲淡云栖身上愈发厚重的无力感。
在云栖的再三保证下汤贞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云栖慢慢地晃，走得很慢。
她甚至有些呆愣愣的，她在想夜里偶然出现的敲门声，让她胆寒。
是不是那些人找到他们了？
雨猝不及防地砸了下来。
细雨浸湿额前薄薄的刘海，云栖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拿出妈妈给的雨伞，“彭”地一声撑开一朵彩色的花儿，于风里颤颤巍巍地开在灰色的世界里。
她左转走进岔路很多的小巷子，眼神不经意一瞥，顿时汗毛直竖。
拐角处有人撑着黑色的伞倚在墙上，一缕缕烟草气味透过雨帘钻进云栖的嗅觉器官。
云栖迅速走过那个拐角，却感觉烟草味如影随形地黏着她，她越走越快，忽然猛地转身拔腿就跑。
后面的人像鬼影一样疾步跟上。
手里花色的伞被她随手丢了，溅起的泥水打湿裤脚。
但是云栖终究不是一缕轻快的风，她很快被成年男子追上，凶神恶煞的胖子猛地一推，云栖噗通一声栽倒在肮脏的水坑里。
她想站起来，满脸横肉的胖子却再次把她摁倒，少女不敌成年人的力量，云栖的半边脸浸在泥水里，鼻腔口腔都进了不少脏水，湿发遮住杏眼，身上的衣服彻底湿透，混合着恐惧绝望黏在身上。
云栖被一只粗糙的手提起来，那人力气很大，云栖的衣领被猛地一提扼住呼吸，脸迅速涨红，她的脚尖堪堪触到地面几乎沾不到地。
胖子肮脏邪恶的脸在靠近。
“小崽子，跑什么跑？你爹呢？快还钱！”
令人作呕的气息扑面而来。
云栖挣扎，她的手划过胖子的脸，抓痛了胖子的头皮。
“妈的！”
胖子一巴掌拍在云栖脸上，云栖苍白的脸上迅速浮现一大片红肿，衬着黑洞洞的眼睛和青白的嘴唇，更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她像一朵跌入泥淖的云朵，太多的肮脏和不堪沾到身上，想回到天上都没有了那资格。
谁能救救她......
云栖脑海里闪现出许多人的脸，起早贪黑拼命赚钱的爸爸，从不埋怨会偷偷落泪的妈妈，年少无知的幼弟，看似天真的路荏岬......
她的泪掉了下来，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在脸上蔓延，她忽然怨恨起世界，没了挣扎的欲望和力气，世界暗淡下来，她不想去死，可是谁又能来救救她。
云栖漠然地看着眼前肥胖的一坨挥着把刀在她面前威胁，他厚厚的嘴唇上下掀动，说再不还钱就把你的脸划烂。
“你划吧。”
胖子愣了一下，被云栖无所谓的语气惹得勃然大怒，他大力捏着云栖瘦柴一样的胳膊，脸上的肥肉因愤怒颤巍巍地抖动着。手里的刀眼看着就要落下。
“我*你妈！”
一把伞忽然横亘过来。
“噗嗤！”
黑色的身影忽然从云栖侧面出现，带着势不可挡的风，圆滑的伞尖直直地插进胖子的肩膀里，殷红的血顿时流了下来浸湿他皱巴巴的衣服，胖子的肩膀被伞尖刺了个对穿，斑斓的雨伞在灰色的背景里冲击视觉神经。
胖子似乎没反应过来，慢半拍地转头看见半肩膀的血，才惨叫着松开云栖。
云栖瘦小的身体被一个干燥温暖的怀抱接住，又是“噗嗤”一声，伞尖从胖子肩膀里迅速拔出，带着一股血腥气，胖子捂住汩汩流血的伤口又是一声惨叫。
男人冷漠地伸出长腿一脚把胖子踢倒，与此同时，“蓬”地一声雨伞撑开，周围没有了落下的雨。
胖子从地上爬起来，头发上、衣服里全是肮脏的泥水，他的眯眯眼里迸出一股狠厉的光，看向云栖身后的人时又桀桀怪笑起来，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云栖脸上，像湿冷的毒蛇舔过，“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胖子的身影踉踉跄跄地消失在重重雨幕中，云栖眨眨眼睛，一滴挂在睫毛上的雨水坠落在撑伞的手臂上，摔成几片透明的花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