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将军也养鸟》城门失火

63、来日方长

　　“放开我，和大毛！”那人不断捶打大将军的背，“放我下来！”

　　大将军充耳不闻，任他在肩上又打又踢。

　　萧月白被颠得脸色充血，质问道：“说好了，你逛花楼我也逛花楼，你来听曲儿我也只是听曲儿，是不是玩儿不起？”

　　和颂扛着他如履平地，不屑地道：“我喝酒听曲儿就只喝酒听曲儿，我可没有像你一样笑得这么浪荡。”

　　屋外飘着雪，因为占春阁走水，楼里有慌乱的客人陆续涌了出来，和颂只好把人放了下来。

　　萧月白站在雪地里，气呼呼地瞪他：“你才浪荡，你哪只眼睛看见——”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和颂插着腰道，“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现在可是有夫君的人，眼睛别直勾勾挂在别人身上，也不许对别人浪笑，为夫不准！”

　　“我哪有……”萧月白小声嘀咕，剜和颂一眼，“你就是玩儿不起！”

　　“我就玩儿不起，怎么了。”和颂理直气壮道，“你十来岁就逛花楼了，我二十七了才来一回，还是被人硬拽来的，你就要报复我，你心眼儿比那针鼻儿还小。”

　　“还不是因为你瞎编排我。”萧月白脸色烧起来，做贼似的扫视一圈周围压低声道，“要不是洛洛拿着书来找我，我还不知道我一个大男人居然还要给你生孩子？还被印成话本儿大街小巷贩卖出去，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怀四个了！”

　　“不是我说的，是那个紫玉老东西为了销量胡编乱造的。再说，大家都知道这是话本儿，做不得真的。”

　　提起书局印书这事儿，和颂心虚得不行，因为齐洛给萧月白看的是删减后的清水版了。原始的版本极为露骨，这个天杀的紫玉男孩为了销量，简直丧尽天良，把良仁怀上四胞胎的具体过程描写得详尽细致，比给贵妃的那版更令人脸红心跳。

　　还好和颂发现及时，在新书发售的第二天就带人把书局砸了，把紫玉男孩打进了医馆，售出去的书大部分都追了回来，才有了后来删得连一滴肉渣都看不见的新版。

　　和颂擦了擦汗，这事儿一直瞒着萧月白呢，幸亏于六郎给齐洛买的是第二版，要不然这会儿自己指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跪搓衣板呢。

　　萧月白道：“那我得了绝症，堕崖失忆也是他编的？”

　　和颂：“……”

　　“八岁尿床的事，也是他编的？”

　　“哎呀，说好了不翻旧账的。别生气嘛，”和颂下意识道，“小心动了胎气。”

　　“你还说！！”萧月白在地上抓起一个雪球就朝他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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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内火已经灭了，街道两旁灯笼高悬，不知不觉街上热闹了起来，避难的宾客追逐打闹，其中一群身穿铠甲的男人在雪中追逐，一个雪球啪一下打和颂脑袋上。

　　高虎嘿嘿直乐：“将军打雪仗呢，属下也来参一个！”

　　和颂躲开了萧月白砸来的雪球没想到却被后面的人偷袭了，一个趔趄脑袋嗡嗡作响，甩了甩头就见李正两眼放光地盯着萧月白，激动地道：“你是神医先生？！”

　　“……”萧月白满脸问号，就感觉肩膀一沉，和颂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恶狠狠地舔了舔唇角：“什么先生，叫嫂子！”

　　“嫂……嫂子？！”

　　“嫂子！”

　　“嫂子好！”

　　“原来这就是嫂子，怪好看的。”

　　周围的人也围拢了过来，纷纷转头亲切地叫嫂子，萧月白臊得慌，抿着嘴点了点头，冲他们尴尬地笑了笑。

　　“没眼力见儿的东西。”和颂低低叨咕了一句，掸了掸脖子里的雪，沉声道，“下个月老子在成婚，都来喝酒。以后见了嫂子都规矩一点，把你们身上那些痞气都收一收，不要乱瞟，小心老子挖了他的眼珠子。”

　　“是是是……”李正被训得胆战心惊，刚喝下去的半斤烧酒一下就醒了。

　　刚耀武扬威的大将军，转眼就像只温驯的大狗靠在萧月白肩头，软声软气地道：“回家吧，我头好晕，咱们扯平了，这种地方，以后我们谁都不许再来了。”

　　萧月白顶着和颂那些属下炽热的目光，恨不得立马撒丫子跑路，转身边走边道：“大街上多好，回去能有什么好玩儿的。”

　　“玩儿你喜欢的那个。”和颂揽着他的腰，冲他挑眉道。

　　“明明是你更喜欢。”萧月白脸红红地道。

　　“哪有，小时候明明是你更喜欢堆雪人儿的。”

　　“雪人儿？”萧月白一愣。

　　“不然呢，你以为为夫在说什么？啊~你你你……该不会，大庭广众就馋本将军身——”

　　“闭嘴！”萧月白耳朵尖儿都红透了，不禁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才走出去没多远，那群将领还傻傻地站在原地目送，看见萧月白回头都纷纷殷切挥手：“嫂夫人慢走！”

　　“要是这个，那我确实喜欢，你不知道你那个时候，哭着叫我的名字……”和颂咬住他的耳朵说，“有多迷人~”

　　“和大毛，不准说！！”萧月白不知道和大毛怎么回事，明明以前装得那么正经，自从赐婚后就像变了个人，浪得没边了，又去地上抓雪砸他。

　　“我又没撒谎，你那个样子本来就好看嘛！”

　　和颂被砸得抱头乱窜，转眼两人就打闹着出了那条街，刚上了北街桥头，一辆马车就前方缓缓驶了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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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车上的帘子被撩开，露出一张清丽的脸来。

　　和颂定睛一看，敛了笑，道：“张姑娘。”

　　萧月白神色一僵，丢掉了手里的雪球。

　　张婉儿对上他点了点头，笑着道：“大将军好雅兴，大晚上的还在街上打雪仗。”

　　“张姑娘说笑了，”和颂拉过萧月白的手道，“只是饭后和夫人出来消消食儿。倒是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到这种地方来只怕多有不便。”

　　张婉儿有些不好意思：“自从表哥出城去剿匪，我姑母就担忧得日日茶饭不思。怎知我这个表哥一回城就去了占春阁，太不像话了，我这是来抓他回去的。”

　　和颂点点头：“占春阁外穿盔甲的皆是我的部下，如有需要你大可叫他们中的护送你回去，就说是我吩咐的。”

　　“多谢大将军。”张婉儿喜滋滋地说完就放下了帘子。

　　和颂对着出发的马车挥了挥手，回过头便看见萧月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舍不得？”萧月白道。

　　“没有啊。”和颂一头雾水。

　　“那你还盯着她看。”萧月白暗暗掐他的手心，“还让人送她回去，你那么放心不下她，怎么不亲自送她回去？”

　　和颂使劲捉住萧月白的手凑到嘴边狠狠亲了一口，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我就当人家是一小侄女，我跟王爷那么好的交情，总不能看她掉进狼窝里不管她。咱俩成婚以后，她得跟着叫你一声叔叔呢，你怎么还跟个小侄女一般见识。”

　　“嘁，谁家侄女惦记叔叔的。”萧月白嘟囔了一声说，“你明知她对你有意，还说要于你做妾呢。”

　　“那怎么办？”和颂犯难地皱了皱眉，勾唇道，“不若我去跟她说，此生我非你不可，离了你我活不了，叫她趁早死了心？”

　　“你去啊。”

　　萧月白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和颂真的二话不说就往前冲了大喊：“小侄女留步，我有话同你说！”

　　“和大毛，你回来，我跟你闹着玩儿的！”萧月白慌慌张张追了上去。

　　张婉儿的马车没走远，停了下来，看见萧月白要去捂和颂的嘴，探出头不解地问：“大将军可是还有什么事要交待的？”

　　和颂先是扭头看了萧月白一眼，发现对方噘着嘴瞪他，心道这人脸皮也忒薄了，他不过是开个玩笑，还真能在小姑娘面前炫耀不成？便说：“今日是我要在占春阁给他们接风洗尘的，你回去的时候替我向王妃道个歉，是我思虑不周，不怪赵川。”

　　“嗯。”

　　“另外若是见了周妈妈，跟她说叫她替我做个证，我去她那里两回，每回都是规规矩矩，别说跟她的乐人喝酒了，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我家郎君不信，整晚都给我甩脸子呢。”

　　“那您可着实冤枉，现在京城谁人不知大将军不喜女色，占春阁的娘子饶是再花容月貌也比不上您的夫君一根脚趾头。”张婉儿说着，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册话本儿拿在手中，面上掩饰不住的笑意，帕子掩了嘴角道，“再说，自从紫玉先生的新书出版后，我和小姐妹们人手一本，看一回哭一回，深知两位叔叔历经千难万险才在一起，属实不易。谁若敢不怀好意妄想破坏你们的情意，咱们非撕吧了她！”

　　平日里文弱的小女生，这时竟难得地流露出一丝凶恶的气味来，像只龇牙咧嘴的小兔子。她说完还安慰了萧月白两句，请他放宽心，有她们监督，大将军不敢乱来的。说完便叫车里伺候的小丫鬟把书收起来，叮嘱：“别弄丢了，这是未删减的原版，市面上有钱也买不到了，我还得跟小姐妹们传阅呢。”

　　和颂一听吓得一哆嗦，转头看萧月白的脸色。萧月白黑着脸，眼神放空。

　　纵使当日搜查得再干净，也总有漏网之鱼。和颂狠狠咽了口唾沫，挥手示意张婉儿赶紧走，待那小侄女的马车一走，和颂双腿发软就想给萧月白磕一个，什么四胞胎，七天七夜不下床……真的是那猥琐的老匹夫善做主张，与他无关啊！

　　“她叫我叔……叔叔？！”萧月白嘴角抽了抽一副欲笑不笑的表情，狐疑又悲愤交加地将目光移向和颂，指了指自己，一脸的不敢置信，“我……我有那么老么？”

　　和颂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暗暗长舒一口气：“人说的那是辈分呢。你想啊，我跟陛下是拜把子的兄弟，王爷跟他是同宗兄弟，这张家姑娘是王妃娘家的侄女，所以啊——”

　　“所以你让紫玉先生写书，是为了拒绝陛下给你推荐的亲事？跟世人说你不喜女子？”

　　“……”当初遇见那个来将军府偷窥的稗官纯属巧合，恰逢当日温榆跟尤子晋的事情惹了圣怒，他不过是想对贵妃投其所好，好让萧月白不受牵累，根本没想过这本书会被书局刊印，更没想到萧月白会这样理解，和颂怔了一下，索性点点头：“啊。”

　　“啵！”

　　和颂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脸上被亲了一口。

　　“我想你。”萧月白说。

　　“啊？”和颂有些发懵。

　　“你不是老问我分开后有没有想你么。”萧月白抿了抿嘴，攥着袖口道，“我想你。这是回京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想对你说的。”

　　“我好想你。”即使现在日日相对，和大毛精力旺盛索取无度到他想逃，他也依旧想他，即使就像现在这样看着他的脸，还是会忍不住想他。

　　仿佛怎么都看不够，温柔缱绻溢出眼尾，多情澄澈的狗狗眼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人，轻轻吻上去:“看着我做什么，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和颂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手搂上他的腰，仿佛要把人吞了，慢慢凑近道：“我想把你捆起来……嘶！！”小腿狠狠一痛，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硬生生咽了回去。

　　“色胚！”萧月白一脚踹他腿上，转身要走，被和颂拉了回来拽进怀里，“少爷，来日方长。”

　　像那日久别重逢，萧月白一见面就晕倒在他怀里，他做贼似的喊了声少爷，忍不住想要吻他，仓惶逃出了屋，背靠着门板望着京城的大雪说出那句“来日方长”。

　　而今夜这场大雪过后，就该开春了。

　　“往后，我慢慢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