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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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北纬40°有个县城名为溪川——临溪而居，百川延绵。
溪川建立在群山环绕中，随处可见山峰和溪流，面积不大，经济也不算发达勉强自给自足，安居乐业。
迈入二零一零年，陆续传出分区域拆迁，全面建设新面貌引进新技术的消息。那时开始溪川的房地产行业迎来春天，网络渐渐在这个小小的城市里普及。
陈曦出生在这座城市，生长在这座城市，即使长大后她陆陆续续辗转于许多城市，但这座小城始终牵扯她的心，这里埋藏着她无忧无虑的童年和敏感的少女心事，以及最后没能说出口的一句话。
陈曦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女孩，没有惊艳的容貌，没有突出的成绩，也没有显赫的家世，她只是万千女孩中的普通一员，藏着属于自己少女时代的秘密。
二零一零年的八月清晨，河面上泛着白蒙蒙的水汽，树枝、草叶上挂着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夺目的光。
山城的夏天是炽热的，早餐摊前的客人一波又一波，油锅上面可以看见清晰的热浪，油条在锅里翻滚，保温箱里的豆浆一杯接着一杯离开，山城的早晨就这样被唤起。
陈曦背着包走出家门回头望了一眼老旧的小楼，墙皮有几处已经大块剥落，木质窗柩上面的油漆经过多年风吹雨打开始皱裂，微细的密纹向四周散开。
这是一座三层小楼，每栋六户人家，其中陈曦家就住在二楼。曾听父亲提起，小区里面的小楼是驻扎部队留下来的，后来部队撤走人们才陆续住进来。
看着眼前的景象陈曦心里有些担忧，不知道这座楼还能坚持几年，
小区里并不是只有她家这样的旧楼，临近小区门口有几栋大院，大院的陈设很新，其中一栋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窗，透过可以看见两把红木椅和一个小巧精致的圆形茶桌。
每次路过，陈曦都不免打量一眼，心想冬天的午后坐在这样的椅子上看书一定会犯困。
陈曦走出小区坐上公交车，那个年代的公交车没有流水线，都是定时定点发车，每天算下来下一共八趟。早上最早的一班六点半，晚上五点结束。
陈曦每次都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上，上车第一件事打开车窗等待发车。行驶途中任凭灌进车厢的风吹过脸庞，马尾被吹出高高低低的弧度，路边的熟悉的景象迅速后退。
悲音山上坐落着山城里著名的寺庙，每天早上可以看见来来往往锻炼身体或者信奉供养的居民。
陈曦并不信佛，前几年外婆突然发病让她彻底心慌，母亲陪床许久，每次看见外婆苍白的面庞日渐消瘦的身体陈曦倍感无力，后来她开始学习抄写佛经，每次将抄写好的佛经收好交给寺里的静海大师算是为外婆祈福。
刚开始父母知道她抄写佛经并没有反对，反而觉得这样可以改掉她身上的燥气，渐渐地反而成为了一种习惯，随着时间推移陈曦的心也越发的静。
来到山脚下陈曦买了一瓶矿泉水开始登山，石阶有高有低、有急有缓，山上松树居多幸运的话可以看见觅食的灰色小松鼠，林间静谧，偶有几声鸟鸣清脆悦耳。
爬到山顶至少需要半个小时，每次抵达山顶陈曦都需要靠在栏杆上缓一会儿。
进入大殿，陈曦照旧行跪拜礼，行礼结束后陈曦会瞻望佛像几分钟再离开。
静海师傅曾经问过她“求什么。”
陈曦浅笑着轻声回答“平常心。”
听完陈曦的回答，静海师傅也只是浅浅一笑接过陈曦手里的佛经便离开。
今日陈曦与往常一样来到后殿进行叩拜，视线却被眼前的身影扣住。
眼前的男孩双膝跪在蒲团上肩背挺拔双手合十，两手拇指微微弯于掌中手心处呈空心状，在静海师傅的指导下完成跪拜礼，行礼结束，男孩站起来跟随静海师傅离开，从陈曦身边路过时，虽然男孩戴着一副金色边框眼镜，但她还是注意到男孩泛红的眼眶。
也是苦命人，陈曦心想。
陈曦来到净室抄写佛经，找到空位置坐下后开始抄写。
陈曦只有在放假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室内多数都是上年纪的人，一开始陈曦显得格格不入，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没过多久，那个男孩也出现在净室，他安安静静跟在静海师傅的身后来到一处空位置，男孩坐下后摊开师傅递过的经书，铺好纸张开始提笔。
陈曦环视一圈，整个室内只有他们年纪相仿，正好偷懒一下，她开始观察起男孩的侧颜。
男孩皮肤很白，即使身处光弱处依然白皙透亮，因为伏案额前几缕碎发挡在眼前，神情晦暗难明，鼻梁高挺、唇色微红。
身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衫，浅蓝色的牛仔裤，脚上的鞋子是某运动品牌的新款，爬山时难免会沾染一些泥土，可是他的鞋边干干净净。
握笔姿势娴熟，下笔松弛有度一看就是练家子，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气场，而他身上的疏离与矜贵相融得洽，多一分高傲，少一分虚假。书中所说翩翩君子、朗朗少年大抵如此。
许是陈曦的眼光过于明显，男孩猝不及防转头看过来，把偷看的陈曦抓个正着，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空中交汇。
这时陈曦看清男孩的面貌，那双藏在镜片后面勾人潋滟的桃花眼，琥珀色的瞳仁，左侧眼角下有一颗小巧的泪痣，唇红俊美，轮廓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微蹙的眉头显示着他对偷看这件事的不满。
陈曦迅速收回视线，偷看被抓包实在太丢人了。
不过他可真好看呀。
男孩抄写完便起身利落地离开。
清冷，疏淡，不知姓名，陈曦对男孩的第一印象。
陈曦告别静海师傅便准备下山回家，中途接到死党简雪凝的电话，要陈曦陪她吃饭。
一零年的溪川网络不算发达，智能手机还没有普及到家家户户。男孩打游戏需要去网吧，女孩看小说追剧需要去学校旁边的商店买资源。手机还是小灵通或者翻盖的款式，五块钱的流量一个月就足够用。
来到约定好的地点，陈曦总是喜欢先去路边的报刊亭逛一圈，这里是最受学生喜欢的地点，男孩喜欢篮球军事杂志，女生爱好韩流还有连载的青春疼痛文学。
大概一年前‘花美男’这个词开始出现在女孩的口中，简雪凝无疑是首当其冲的一员。
陈曦喜欢看小说，简雪凝喜欢追星，她俩在初中时期因为一本漫画风波建立友情。其实只有她们自己知道，最大的原因是不务正业，拿来被比较的时候有充分的借口。
那个年代的学生一起吃麻辣烫或者米线算得上是最大的奢侈开销。陈曦和简雪凝的友谊在一顿一顿中逐渐深厚。
陈曦发现一本新出的青春杂志小说，封面上大大的暗恋二字吸引住她的视线。
不知何时起青春期突然来临，初中时期的男孩女孩开始懵懂，女孩们不知不觉开始注重外貌穿着，男孩们开始抽条疯长，伴随着生长痛同时出现的还有颗蠢蠢欲动的心。
暗恋二字陈曦并不陌生，她身边就有例子，她听过班级里的流言蜚语，也有女孩和她诉说衷肠，那些原本只在书中的字里行间得以窥见的情感渐渐在身边真实上演。
那些女孩时而开心时而难过，心情完全因另一个人牵动。
那种情感陈曦无法感同身受，根据身边的例子总结感情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女孩们哭的次数远远超过笑的次数。
“嘿！”简雪凝突然拍了一下陈曦的肩膀，陈曦被吓一跳。
“你有事吗。”陈曦白了她一眼虽然语气不满但并无责怪。
简雪凝赔着笑脸语气轻快“走，姐请你喝奶茶。”
那时的奶茶还没有各种各样令人眼花缭乱的名字，草莓味、柠檬味选择单一，简单易懂。
“你发财了？”陈曦捧着柠檬味的奶茶嘬了一口。
“是呀，我妈说我这次中考成绩不错超过她的预期奖励我二百块。”简雪凝笑吟吟回答。
简雪凝特别瘦，瘦到令人发指，巴掌大的小脸，眼型狭长眼尾上翘，陈曦在书中看过对狐狸眼的描写，后来陈曦仔细观察一阵子发现简雪凝着实与一只小狐狸无异。
吃饭的过程中，陈曦向简雪凝提到今天早上在寺庙里遇见的那个男孩。
不说还好一说简雪凝马上八卦狗仔上身追问了一堆问题，陈曦无奈扶额“姐，我就见了一面而已，我怎么知道他的信息。”
简雪凝咽下口中的食物“不对呀，按照你的形容咱们年级要是有这样一个帅哥我不可能不知道呀。”
陈曦在心里默默吐槽：你还好意思说。
两个人陆续聊着不知谁先提起高中要开学了，陈曦突然觉得手里的奶茶不好喝了。简雪凝顿时也泄气嘴里嘟囔着“高中听说好严的，不让带手机，一堆破规矩。”
溪川一中，这座县城里的唯一一个重点高中，以严格风靡整个学生圈，教学质量优渥，听说每年考上一本的学生就有几百人，在这样一个小地方能有这样的成绩已是罕见。
小地方想出去唯一的出路就是读书，从陈曦记事开始这句话就在母亲王兰的嘴里出现无数次。陈曦虽然喜欢看小说但是也深知某些东西不能触碰，成绩是她唯一可以和父母交易的筹码。
很快，溪川一中报道的日子来临，陈曦穿上黑白色调为主的校服，正式成为一名高中生。
高考制度分文理，陈曦文科成绩远远超过理科成绩，在分文理这件事上第一次和父母产生最大的分歧。陈曦想选文科，她认为这是她的强项，而一向态度谦和的父亲陈俊说什么也要陈曦学理，因为学理报考学校多，选择多，好就业。
后来一次次的冲突中陈曦妥协了，同样陈曦也暗中明确了自己的立场，从今以后所有的决定都不会听从他们，她一定要走出去，走出去就自由了。
因为这件事陈曦的班主任特意将她叫到办公室谈话。
可惜改变不了已定的事实，陈曦注定学理。
走出办公室正好赶上课间操，陈曦慢吞吞随着人流移动，陈曦突然在涌动的人潮里捕捉到一个身影。
是他，那个寺庙里的男孩。
陈曦为了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她加快脚步希望追上那个身影，可是人太多陈曦被挡在后面。终于走出教学楼人群总算散开一点，陈曦环视一圈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陈曦抬眼望着阴沉沉的天空，许是认错人了，那个男孩的穿着气质一看就非池鱼之辈，怎么可能在这座小城生活，估计只是来旅游吧。
中间放过一次寒假，陈曦和往常一样到寺里祈福，可她再也没有遇见那个男孩。
陈曦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或许他的出现让她更加笃定，这座山城之外有更大的世界。
高一下半学期文理分班，陈曦不愿意在人堆里面挤，简雪凝看完分班表挤出层层人群，一边挤一边嘴里还念着“先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简雪凝挤出来时额头已经浮上一层薄汗喘着气“你在高一九班，我在高一六班，咱俩不在一个楼层但是你在我楼上。”
陈曦挽住简雪凝轻声道“辛苦啦。”
陈曦来到高一九班，同样选择靠窗边倒数第二排的位置，迅速收拾好东西的陈曦就开始拄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
枝条开始抽芽冒出鹅黄色的嫩芽，飘在空中的朵朵白云走走停停好不惬意，偶有几只小鸟闯进眼帘，陈曦羡慕它们可以飞行，可以自由。
“姜翊，我们坐最后一排。”男孩的喊声响彻整个班级，陈曦被拉回思绪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刚好看见踏门而入的男孩。
陈曦顿时心里一惊——是他。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