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5章 ...
-
“姐姐。”沈澈一直等到太后和皇帝都离去了，才偷偷从隔壁屋跑过来。他迈着小步子，一步一步走到了沈瑜的面前，稍有些费劲地脱去了鞋子，爬上了床在她一边坐下。
两人的角色似乎有些对调，沈澈双眼红肿，却还一脸严肃地坐在她面前，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她，生怕她又突然晕倒似的。
被他这么盯着，沈瑜突然起了玩心，故意闭眼往床上一栽，眯着眼偷偷观察沈澈的表现。然而，过了半晌都没听到他的动静，她觉得无趣才坐起了身。
“不是吧，你别哭啊。”结果就瞧见这小子正委屈地默默流泪，沈瑜开始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随手用衣袖给他擦眼泪，“我错了，你可别哭了。”
他这眼泪却像是关不住闸似的，往外喷涌了。沈瑜灵机一动，学着像父亲对母亲那样，一把搂过了沈澈，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道：“乖乖，不哭不哭。”
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消停了下来，沈瑜的腰却被一双小手搂得愈发的紧了。
他的小脑袋枕在沈瑜的肩上，软乎乎的小奶音就传入了耳中，“姐姐，不怕。”
听得沈瑜心软了一片，脸上藏不住的高兴，忍不住抱着他亲了一口。
沈澈心满意足地窝在她怀里，沉浸在这一片温暖中，耳边突然幽幽地传来哀怨的声音，“可惜了我的辣锅子。”
他顿时便僵住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况且他也未曾食过辣锅子，不知其究竟为何物。小小的孩儿心中又多了一个疑问，有些苦恼姐姐为何这么馋？
“唉，想吃，难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身子不舒服了，这碎碎念中满满的悲伤。
空气中正飘着的熏香，似乎都染上了一股哀怨口，左一下，右一下，飘忽不定。
这原是凝神静气的东西，随着突然来的一阵微风也躁动了起来，恨不得此刻就变成辣子的味道讨人欢心。
“郡主，吴淑妃派人给您送来了一枚平安锁。”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素心捧着一个黄色的锦盒走了进来，“说是给您压压惊。”
沈瑜松开了抱着沈澈的手，两人并坐在床上，等着素心将锦盒放到眼前来，“拿来我瞧瞧。”
素心将锦盒放打开，小心地摆放在了床边，里面躺着一枚小巧精致的平安锁，白玉质地透亮不含一丝杂质，上边绕着一根细细的红丝线。
好东西沈瑜见多了，这一枚平安锁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只不过吴淑妃这送的却是个好时机。
“不错，素心姐姐替我谢过吴娘娘。”沈瑜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直接将那枚平安锁拿了起来，放在了沈澈胸前比了一下，就满意地将它戴在了他的脖子上，“好看。”
沈澈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胸前的玉佩，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她，这不是吴淑妃给她送来的吗？
“弟弟要平平安安。”沈瑜又伸手摸出了衣领里的挂坠，竟是一枚一模一样的白玉锁。
引得沈澈的双眸一亮，满心欢喜地举起了胸前的白玉锁，“姐姐，一样。”
素心见状不由得感到吃惊，“真是巧了，郡主竟也有一枚。”
虽说长得一样的白玉锁指不定满京城都是，却见沈瑜举起了白玉锁对着亮光处，小小一颗朱砂色的点正在锁心。
沈澈学着姐姐的样子，小手举着平安锁与她放到了一起，竟然连这颗小红点也不差分毫。
两个孩子开心的不得了，不甚在意地继续玩着。
素心呈完东西便立刻去回禀太后。
“阿瑜可喜欢？”太后翻着佛经没抬眼，随口一问。
“回主子，两位郡主和世子都很欢喜，只不过……”素心欲言又止，不确定该不该说。
太后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佛经，抬眼望向她，“不过什么？”
“这吴淑妃送来的平安锁和郡主身上的那枚竟是一模一样，连红点都不差毫厘，奴婢瞧着像是来自一处的。”
“哦？是吗？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太后顿时生疑了。沈瑜那枚平安锁是她满月的时候，皇帝亲自给她戴上的。当时也没说是一对平安锁，怎么如今吴淑妃手里还有一枚？真是有些奇怪。
太后没再说话，只是拿起佛经继续念了起来，只是心中的疑虑并未散去。
到了晚间，帝后二人带着太子一道来了慈宁宫用晚膳。
六人围坐在一桌，面前摆着冒着热气的锅子，桌上摆着各类新鲜时蔬，以及片好的牛羊肉。
沈瑜瞧着这寡淡的清汤锅底，忍不住就要叹气，也不知道她这小小年纪哪来这么重的口味。
在宫人的伺候下，汆烫得刚刚好的羊肉，就着碗里的麻酱吃起来甚是香甜，太子吃得那叫一个欢实，眼前的调料碗换了一次又一次。
和愁云惨淡的另一边形成鲜明的对比，沈瑜装装样子吃了几口，便开始在餐桌上摸鱼，碗里的那片青菜叶子是闻了三四回都没进肚子。
她悄悄扭头瞧见一旁的沈澈在宫人的伺候下，倒是在慢条斯理地细细品尝着鲜嫩的牛肉片。只不过他那像小猫似的嘴巴，吃不了几口也就放下了筷子。
两人一起默契地看向了太子，他那饮啖兼人的样子，看得沈瑜忍不住想笑，吃得可真香啊。
不知不觉中，太后皇帝皇后都放下了筷子，桌上唯有一人还在大快朵颐。
“阿厌今日可是课业繁重？”太后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满眼慈爱地看向太子。
太子赶紧咽下嘴里的肉，顺了顺嗓子，有些憨憨地开口：“回皇祖母的话，孙儿今日跟着师傅在演武场饿得都要前胸贴后背了。”说完他面色微红，瞄了一眼沈瑜。
“呵呵，那是辛苦，在皇祖母这儿一定要吃得饱饱的。”太后说着就让人给太子布菜，又瞧见桌上那俩小东西正转溜着大眼珠子望着太子，也不动筷子了，“阿瑜你们怎么就不吃啦？可吃饱了？”
“皇祖母，阿瑜吃饱了。”生怕她不相信，沈瑜还故意摸了摸小肚子，表示真得很饱了。沈澈倒是不声不响，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你这小鬼头，定是留着肚子吃零嘴吧？”皇帝一点也不给面子地戳穿了沈瑜心中的小九九，搞得她好不尴尬呀。
“哎呀，舅舅！我是那样的人吗？”沈瑜想不明白，为何舅舅要这般？俗话说给人留余地，他日好相见啊……
皇后看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出了一丝委屈，忍不住帮腔，“咱们阿瑜可不是那样的人。”
“舅母此话甚是有理，真不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沈瑜抬手捋了一捋那不存在的胡须，故意沉着嗓子，像书院里的老先生一般点起了头来。
“哈哈哈哈哈哈——”沈瑜逗得一屋人捧腹大笑，只有沈澈一人眼神晶晶亮地注视着她，藏不住的喜爱和崇拜。
这边一片欢乐祥和，承乾宫里魏贵妃又换了一批瓷器。
用完膳后，待太子领着沈瑜姐弟两人一边玩去了，太后才对皇帝提起那平安锁的事。
“皇儿，阿瑜满月时的那枚平安锁你可还记得？”
“这朕当然记得，还是朕亲手给她戴上的。母后，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
“适才吴淑妃给阿瑜送来了一枚平安锁，竟与当年的那枚别无二致。”
沈瑜那枚原是净慈寺了凡大师相赠，皇帝却未曾听说这大师的平安锁是批量生产的。
此时，坐在一旁的皇后也觉得甚是奇怪，总觉得似乎有些地方不太对。她摸着手腕上的珠串，细细思索了起来，沉默了半晌，手上突然一顿，“已故的景宁侯夫妇当年得子后，了凡大师也曾赠与那孩子一枚平安锁，只是臣妾记得大师说过此世上仅有两枚……”
那吴淑妃这一枚又是从何而来的？
观星台，太子牵着沈瑜和沈澈，三人坐在了露台边，面上拂过习习凉风，头顶着满天繁星，望着那一轮皎洁的明月，耳边传来秋蝉断断续续的鸣叫。
每日课业繁重的太子此刻也松快惬意，伸手搭在了沈瑜的肩上，下意识地说：“真希望日日如此，阿瑜要是能留在宫里就好了。”
沈瑜被他这话吓了一跳，不由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说道：“我才不，宫外好玩儿着呢。”听她这样说，沈澈也一脸赞同地狂点头，他才不要姐姐留在这高高的红墙内。
“得，当我没说，你就知道玩儿。”太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当沈瑜年纪尚小不知事。他又将视线放到了沈澈身上，瞧见他那走哪都要挂在沈瑜身上的样子，“孤瞧着表弟比你稳重些，也该入学了吧？”
“爹爹和娘亲允了阿澈与我一道在家读书。”
“孤倒觉得不如到尚书房来启蒙更好，表弟来了孤也可……”
一听就知道他又在忽悠人进宫，尚书房里那群老家伙比家里的先生还难缠，早课又要天未亮就起，吃不好也睡不好，她才不乐意弟弟进宫上学呢。
“不可！”沈瑜立刻出声打断了他，抱着沈澈就往旁边挪了一寸，像老母鸡护犊子一般将弟弟挡在身后，“我的弟弟自是与我在一道，你有那么多弟弟，可不准和我抢。”
太子瞬间一头雾水，他才不缺弟弟，这小丫头怎么反应这么大，“那你便与表弟一道留在宫里读书。”
“太子哥哥！”沈瑜气鼓鼓地瞪着眼，牵着沈澈就起身要走，丝毫不想和这个憨直的太子继续闲扯了，“你可别害我了。”
说完就带着沈澈跑下了观星台，被撇下的太子倒也不生气，只是有些落寞，一人独自立于高台之上，黑夜之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沈瑜牵着沈澈的手，一边走回慈宁宫，一边叮嘱道：“你可别被太子哥哥忽悠了，在宫里读书可辛苦了。”
“嗯。”他侧目望着她，眼神清清亮亮，心里印着都是她关切的模样，“跟着姐姐。”
“真是孺子可教也。”沈瑜满意地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