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猫猫攻略支线》东圊女王

1、笼中鸟

　　布鲁斯在一片黑雾中行进着。
　　他的头脑很清醒，也清晰地记得几分钟前发生了什么。那场爆炸把一切都淹没殆尽，小丑，雨燕，还有他自己。
　　他被气浪推出大楼的时候，感觉灼热已经透过制服炙烤肌肤，炫目火光让视线范围内一切都看不清楚，爆裂的声音剥夺听觉，世界嗡嗡作响随即归于平静。
　　直到最后，他也没能挽救她。
　　如果真的有命运这样的说法，布鲁斯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要让他的女儿经历这一切，又或者说，他更擅长痛责自己的无能为力。
　　世界上没有如果，却到处都是懊悔的人。
　　现在他在做什么？布鲁斯不知道，他依然保持清醒，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好像灵魂出窍一般，这种感觉令他很不舒服。他试图夺回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却在下一刻停滞下来，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挪动步子分毫。
　　那层怎么也看不透的黑雾终于散开一些，布鲁斯依稀看到了不远处的画面，他看到精钢锻造的牢笼，看到笼子里的女孩，一瞬间知觉回到身体。
　　如坠冰窟，还是气血上涌？
　　恐慌，还是愤怒？
　　布鲁斯的理智告诉他事情有点不对劲，但他无法克制自己靠近那里的冲动，光是瞥见那一抹金棕发色，他就做不到。
　　他用最快的速度上前，蹲下身去查看少女的情况。她非常虚弱消瘦，完全是依靠镣铐的支撑跪坐在笼中。这狡猾的笼子让人无法坐直也不能躺平，只好卑微地蜷缩着。但她好像没有知觉，脸上看不到痛苦和恐惧，只是麻木地紧闭双眼。
　　布鲁斯打开了笼门上的锁，他的动静惊动了少女，但她连睁开眼睛的动作都懒得做，只是抽搐了一下唇角，露出一点讥讽的笑来。
　　接下来是那些该死的镣铐，最后布鲁斯把她整个抱了出来，她轻得不可思议，好像在抱一只猫。
　　这个举动终于让女孩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蝙蝠。
　　布鲁斯被她绝望的眼神狠狠捏了一下心脏。
　　露比再次闭上眼睛，自嘲地笑了一下。
　　又是幻觉。

　　“露比，露比。”
　　布鲁斯沉声呼唤道，并且腾出一只手轻轻摇晃她，干扰她的自我意识，期望她能再睁开眼好好看看。
　　“露比，是我。”布鲁斯说，“我来救你了。我带你回家。再坚持一下，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你说过很多次了，哪一次是真的？”
　　露比回答道，但她还是挣扎着抬起头，在笼罩着自己的黑暗中，迟钝的大脑无法运转，她只是没有焦距地看向声源，没有任何活跃的反应。
　　一定是小丑的致幻药用太多了，才会让她产生如此真实的幻觉。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布鲁斯制服胸口处的蝙蝠。
　　“这次绝不骗你。”
　　布鲁斯握住了那只手，帮助她贴近在蝙蝠标志上，然后用披风紧紧把她裹起来。
　　露比没有动静，布鲁斯感觉她的体温很低，好像随时都会停止呼吸。虽说记忆中这时候的露比体内的虫族让她不会死亡，但他在冥冥中仍然有这样的感觉，怎么也摆脱不掉。
　　布鲁斯不是不知道这一切只是欺骗他深陷的幻象，但假如这能弥补内心的遗憾，他还是会选择完成它。何况如果他不去行动和思考，又怎么能找到回归现实的方法。
　　他抱着露比站直身体，回头看向了房间里唯一的那扇门，现在那是唯一的出口，他拧断了门锁走出去。
　　出乎意料，数米长的走廊外，就是一片光明。这一切简单得像是一场玩笑，没有幕后黑手，没有无尽长廊和疯狂小丑，更没有到处都是的血字。
　　布鲁斯带着露比走出去，只听“哗啦”一声，他身后的镜像空间破碎了。

　　露比失联的消息是提姆通知大家的。
　　在他们到处寻找的时候，布鲁斯已经带着露比回到了韦恩庄园，留守在蝙蝠洞的阿福看到被裹在披风里的少女，眼眶一红赶紧让蝙蝠侠把孩子放到医疗床上。
　　布鲁斯亲自检查她的身体情况，阿格勒斯保证了她的生命，现在除了非常虚弱以外生理上没有什么问题。关键还是在于她的精神状态，布鲁斯回想起露比苏醒以后满世界只知道“小丑”、“小丑”的样子，这才是最危险的。
　　“我们得给她做脱敏治疗。”
　　布鲁斯说道，他知道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但如果不经历这些，她就永远无法走出阴影。他不会再不知所措了，这一次，他一定能拯救她。
　　和记忆中一样，露比苏醒以后只想着小丑，布鲁斯还是阻止了她，并且把小丑在阿卡姆的证据放在她面前。
　　她会相信的，就和以往一样。她原本最信任的人就是他。
　　但露比只是怀疑地看着一切，几乎没有任何回应。
　　这很反常。布鲁斯心里开始不安，立刻分析眼前的情况，一定是他的出现改变了露比对镜像内发生的事情的看法。她企图逃离那里，但现在她应该还没有开始付诸行动，所以眼前发生的事对她来说仍然是不真实的。
　　也许她产生过无数这样的幻觉，在生起希望之后又发现自己还是被关在笼中等待下一次折磨，如此周而复始，让她丧失了再去期待的勇气。
　　“露比，说些什么吧。”
　　布鲁斯在床边坐下来，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她薄薄的手掌上，她的温度很低，相比之下他的掌心滚烫。
　　露比感觉到温度，手指颤抖了一下，转头看向他。
　　“我待够了，你什么时候消失？”她冷冷地说。
　　布鲁斯已经不意外她会这么想了，解释道：“我不是你的幻觉，没有幻想会为小丑开脱。在你的印象里一直都是小丑在伤害你，你绝对不会认为蝙蝠侠会证明小丑无罪。”
　　露比想要张口反驳，但又觉得布鲁斯说得很对。
　　“可是如果不是小丑，那是谁在伤害我？”
　　“暂时还不知道。”
　　“我会找到它的。”
　　“我们可以一起找。”
　　布鲁斯轻抚着露比脑后的发丝，俯身抱了抱她。
　　“再相信我一次。”

　　为什么是“再”？
　　露比不知道，但是她被奔涌鲜活的生命力包裹着，总算感觉到了和以往幻觉都不一样的温暖。她试探性伸出手，然后努力回抱了自己的父亲，心中生起一点小小的微光。

　　“为什么一定要忘记这些呢？谁都无法强迫自己忘记痛苦，正因为它们刻骨铭心，人才学会如果避免危险。”
　　“越想遗忘它，就越是恐惧它。”
　　“我想要战胜恐惧，和它共处，让它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幸福和苦难造就了完整的我，它们都是我。B说我可以做个好孩子，现在的我依然可以吗？我会不会让他失望？”
　　“好吧，我承认我有点儿害怕，但我想试试看。”
　　“我相信他们，也应该相信我能做到。打起精神来，胆小鬼，Magic Girl可是无所不能的。”
　　露比开始写日记，如果她不能敞开心扉，那么就把想法和暗示写下来。她尽可能想要乐观一点，于是写了很多诸如此类的文字。
　　脱敏治疗是很艰难漫长的过程，给露比带来痛苦和阴影的东西太多太多，让她无法正常地生活下去。但是她一直坚持着，不想让那些希望她好起来的人们失望。

　　“布鲁斯，你应该给我戴上抑制器。”露比担忧地看着布鲁斯说，他身上添了一道新伤，那是她失控后造成的。
　　“没关系，我应该更小心一点。”
　　布鲁斯摇头，反过来安抚露比道：“不要用抑制器，如果你习惯了它，你就会依赖它。而且，我不希望我们在抑制器上产生误会。”
　　露比疑惑地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不解：“为什么会有误会？抑制器能保护你我，保证我的魔法不伤害人，我们应该用锁链把怪物锁起来。”
　　“但我不想用它来控制你。露比，你不是什么怪物，你一直以魔法为傲不是因为你能用它帮助自己和其他人，而是你能驾驭它。这就是为什么你很特别。现在你要重新学会自己控制它，而不是依赖外物。”
　　露比见布鲁斯坚持，就不再说话了，低下头去研究自己造成的那道伤口。
　　纤细的手指颤抖着，尝试着凝聚魔力。
　　紫黑色能量粒子缠绕在指尖，覆盖在伤口上。
　　露比抬眼看看布鲁斯，眼睛里充满紧张，她不知道这么久过去自己是否还能控制好身体里的这股力量。
　　布鲁斯什么也没说，感觉到魔力渗透撕裂的肌肉，依然保持着让人敬佩的镇定。这种镇定传递到露比身上，让她有足够的勇气全神贯注地补救自己失控带来的伤害。治愈术需要时间、专注、技巧和稳定的内心，和破坏性的魔法相比，它的难度非常高。就算布鲁斯愿意用整个夜晚来配合，她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做到。
　　但是，她不想辜负布鲁斯的用心和信任，更不想一直做一个连自己的力量都无法控制的废物。
　　伤口慢慢愈合了。
　　露比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塌下肩膀，瘫坐在椅子上。
　　“做得好。”
　　布鲁斯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露比眯起眼睛也跟着笑起来，魔力在她手心凝聚、跳跃，没有任何攻击性和不稳定性，仿若新生。
　　“是我的错觉吗，蝙蝠？我总觉得你好像变得……呃，温柔了，我是说，你花费了太多精力在我身上，感觉好像是害怕什么事情发生。”
　　露比忽然问道，上扬的嘴角落了下去，吐字有点艰难。
　　“我不知道，我让你害怕了吗？其实你可以对我再放心点，我能做到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布鲁斯说，“我并没有在害怕。但是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你有任何问题，告诉我们，好吗？”
　　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擅自行动，不要……死。
　　露比不疑有他，点点头答应下来。她看上去变乖了很多，但是根据经验，布鲁斯还是不太放心她。而且前车之鉴都太可怕了，他承受不起任何一次疏漏，这次绝对不能再出任何问题，他一定要看好她。

　　“Batman is watching you.”
　　布鲁斯柔和地说，在女儿懵懂的眼神下吻了吻她的额头，许下这个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