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云州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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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露重，早些休息。”谢寻舟没有回头，低沉的嗓音交代着。
风明问叹了口气，幽幽道：“你倒是洗得干净，我这一身泥泞可是睡不着。”
“嗯。”谢寻舟低低应了一声，风明问摸不准对方的心思，不过应当不是拒绝的意思。
谢寻舟阖着目靠着岩壁，一只手搭在岸上，他听见风明问走近，衣物缓缓落在地上，一具身体进入温泉中，在他身旁坐下。
风明问这阵子泡久了冷水，冷不丁接触温泉尚有些不习惯，炙热的温度烫得他眉头皱起，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
温泉虽泛着热气水质却清澈见底，谢寻舟卸下那身端庄的衣物，赤身裸体坐在水里，四肢修长肌肉匀称，风明问第一次直面对方赤/裸的样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看。
谢寻舟被那炽热目光盯得皱起眉头，呼吸渐有不稳，心头忽地升起一股烦躁，“为何一直招惹我？”
“招惹？你不喜欢我招惹你么？”
谢寻舟仍阖着眼：“不论你忆起或是未忆起，我都希望你不要会错意。”
“哦？”风明问挑了挑眉，不禁一笑，“我会错什么意了？”
他贴身凑近，泉水随着动作在胸口处浮动，滚烫的水流一波又一波亲吻肌肤，风明问慵懒着声音，与人愈来愈近：“怎地不说话？”
他抬起手划过谢寻舟放在沿上的手臂，捻弄对方皮肤上的水珠，随着手指的动作身体也一寸一寸移动，缓慢的接近对方，感受着波动的水流，谢寻舟屏住了呼吸，微蹙的眉间尽是阴郁之色。
肌肤乍然相贴，谢寻舟身体紧绷却没有拒绝，就如晚上那个吻一样，明明意识那般抗拒，却不曾推开，风明问低下头摩挲对方胸前那道疤痕，然后轻轻吻了下去。
“疼吗？”
他探出舌尖轻轻舔舐着。
谢寻舟赫然睁眼，眼中的赤红已经褪尽，神思从未像此刻一般清明，一把将身前的人推开，转身便要上岸，却被一条火热的手臂圈住了腰，风明问下颌抵在谢寻舟的肩颈处，火热的气息喷洒在对方耳廓。
“在想什么？”
谢寻舟僵着身体，掰开禁锢在腰间的温热手臂，声音微不可查地颤了颤：“早些休息。”
他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泉中，下一瞬站在岸边，一身新衣完好的穿在身上，唯有湿润的发丝能看出沐浴过的痕迹，临走前拿出一套玄色衣物放在泉边。
夜色如墨，月光皎洁，经过的风似乎在笑他自不量力，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风明问倏地笑了出来。
翌日，风明问病倒了。
淋了一晚上的雨然后泡最热的温泉，这些放在平日倒没什么，放在如今身体却是吃不消。
他晕乎乎地躺在床上，谢寻舟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话中带着斥责：“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身体受得住折腾？”
风明问却是笑了，他经常笑，却很少见现在这般发自内心的笑，见他这般谢寻舟紧蹙了眉头，觉得此人着实不可理喻。
风明问靠在谢寻舟怀里，低头闷闷喝着药，浑身上下没什么力气，只能就着对方的手喝，他动作极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吞咽，似乎享受这样漫长的时光，不过药倒是没之前口苦了。
一碗药汁饮进，饴糖贴着嘴角进入口中，风明问一愣，一瞬间甜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谢寻舟缓下声音:“睡吧，晚上便好了。”
风明问忍下上升到嘴角的笑意，微眯着眼睛，低低应了一声。
用过药后风明问很快便睡着了，谢寻舟看着沉睡的人，轻轻叹了口气，风明问虚弱时带着一副病容，整个人恹恹的，就像重伤的那段时日一样，只能躺在床上，这副模样再无往日的神采，虚弱得像极了需要被贴身保护的小妖，但谢寻舟知道这个人并不需要，他不杀别人已是幸事，谢寻舟呆坐良久，伸出手轻柔地拂开对方汗湿的鬓发，手指小心地抚过风明问俊美的面庞，
过去的那些年间他很少见到这人虚弱的样子，最近这样的机会却是越来越多，在时间的磨蚀之中他有些忘了，第一次见到这人虚弱的样子是怎样一番场景，又是怎样一番心情，会与如今有所不同吗？
风明问的梦中一片虚无，泛起一阵浓密的白雾，他拨开这片雾，后面是一座虚无缥缈的湖泊，里面似水又不是水，浓雾遮挡所有景物，让人看不真切。
“燕殊。”
“燕殊。”
远处空灵的声音响起，风明问寻着声音过去，湖边站着一位端庄的白衣女子，白雾遮挡了她的面容，却不减出尘的气质。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在何处？”
“回应我。”
风明问犹疑了一瞬:“你是……？”熟悉的感觉让他心神不定。
“你究竟怎么了？你在何处？快回答我，此术无法坚持太长时间。”
女子平缓的声音之中带着焦急，风明问却是不敢轻易交出自己的位置。
风明问突然感觉身后有另一道视线盯着自己，转身一看，那是一抹淡然冷肃的白，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睛却让人心神不宁，空气瞬间凝固，风明问心中一紧，奔向谢寻舟的方向。
只来得及触摸到一片虚无。
“燕殊？”
女子的声音尾随身后，他无暇顾及，追随着那抹身影闯出梦境。
醒来时，谢寻舟还坐在床侧，就那样静静地瞧着自己，风明问久违地感觉到说不清的心虚。
“你入了我的梦？”
“有人以灵玉为媒介入梦，我……随便看看。”
谢寻舟不自在地说着，担心二字愣是说不出口，别开头不去看风明问的眼睛，这点情绪自然映入对方眼帘。
风明问微眯着双眼：“既然看了我的梦，总要支付些报酬。”拍了拍床侧，“上来陪我。”
谢寻舟不为所动:“她在找你。”
风明问不以为意：“那是她的事，现在是我找你。”
不由分说地拉过谢寻舟的手，感受对方轻微的挣扎，随之握得更紧了些，风明问精神好了许多，面上却仍是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憔悴得没有任何血色，态度却强硬得很，拉着人上床，一副不容拒绝的架势，然后谢寻舟鬼使神差地躺了上去。
二人面对着面躺在一张床上，风明问直接揽过人的腰，拨弄着谢寻舟散在腰间的头发。
“我不会去找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大病初愈后的沙哑。
谢寻舟面上淡淡，看不出喜怒，只轻轻眨了下眼。
他们没有说太多的话，知道的越多风明问的心中就越恐惧，他想与这人这样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只能用最简单的言语去表达，说得多了总是会节外生枝。
他闭上眼埋在谢寻舟胸口佯装入睡，须臾，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背上，风明问弯了弯唇角，继续埋在谢寻舟怀里。
二人就这样待了一个晚上。
早上醒来时，风明问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在谢寻舟脸颊上打着圈圈，脸上的肉被带得皱了起来，在这张冷俊的脸上显得分外可爱，谢寻舟被风明问的动作吵醒，眸中还是懵懵的，待看清那双碧色眼眸，眼中的朦胧又迅速散去。
谢寻舟低下头，自己散乱着衣襟，与人身躯相贴，手臂还搭在对方的腰上，惊吓般地收了回来，猛地从床榻上坐起，与风明问保持距离。
他想自己真是疯了。
风明问心中黯然长叹，他不主动对方不会靠近，他若太过主动又会把人吓跑，真是难啊。
复又微微抬起嘴角，不过至少还是有作用的。
“今天去何处？”风明问忽地问道。
谢寻舟背对着风明问，静默了一瞬：“出去巡视。”
此处虽远离繁华的市集，却仍属于云州境内，二人并未在这处宅院多待，谢寻舟留下一笔银子当做借宿费用，便带着风明问离开了。
他们巡视周围群山，观察这里有无未解决的凶兽，一不留神天渐渐黑了。
虽寸步不离，却一日无话。
风明问起了话头：“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你如此担心？”
谢寻舟沉吟良久：“它们……从诸夭之野而来。”
风明问心中长叹，他本不想听关于诸夭之野的一切，这会将自己和谢寻舟的伤口在一次撕裂，却按捺不住好奇心。
“它喜食人？”
“对凶兽来说妖为上品，人为下品，此地是人族居所，它自会以人为食。”
“没有针对它们的措施吗？”
“一部分被人妖二族合力圈在西岭。”
谢寻舟平静地回答着风明问的问题，他曾以为自己会怒不可遏，会厉声质问，会冷嘲热讽，如今却是什么情绪都没有，他看着这个人，竟生不出一丝的责备之心。
“那昨日那只是？”
“剩下一些躲藏于山野之中，它们若不主动露面修士难以发现踪迹。”
风明问不想谈起过去，身边却皆是过去的痕迹，由不得他不看不听不想。
他避之不及的是自己曾经亲手造成的，抬手捏了捏眉心试图把那些东西从脑中抛出。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云州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