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苍蕴之谷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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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风沙过后，风明问独自站在天地之间，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荒芜，四处巡视也不见谢寻舟的身影，心中无端生出了些许落寞来。
“师兄，你也来了。”
明媚轻快的声调拍打着他的神经，风明问转过身，见到一位双眸弯成月牙，语笑嫣然的妙龄少女。
这张脸风明问没有记忆，可目光触及之时心中尽是无声的叹息，所有话语只化为一句：“灵珊。”
“这是我从家乡带回来的酒，可千万别让新月和鹤吟知道了，不然就没得喝了。”女子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坛，疑惑的看着没有动作的风明问，“师兄？接着呀？”
风明问定定地盯着女子，对方没有因为这种炽热的眼神而害羞退却，见风明问没有接自己的酒，她就打开自己喝。
“师兄，我这次回去发现一切变了好多，父母死了，亲人没了，就连从小生活的地方也消失了，我真是不孝啊！”她举起酒坛，豪饮了一大口烈酒，不再是乖巧可爱的形象。“师兄你呢？你的父母还好吗？”
风明问淡淡地看着她，对这个问题置若罔闻。
女子怅然一笑：“师兄你说，若是我回去早些，他们会不会就能活得久一点？”
笑如银铃的女子突然悲伤起来，言语中尽是哀泣，风明问静静地观赏没有打扰，仿佛在看一出戏剧。
“师兄，我不想死。”
“我真的不想死。”
女子悲愤的声音转为痛苦，一字一句萦绕在风明问耳旁，泪水从她明亮的眼眸中滑落，却不是清澈的泪水，而是殷红的血泪。
风明问注视良久，恍然道：“恨我吗？”
女子仿佛被戳中了什么，猛然抬头，那双眼诡异而又空洞，如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
“你觉得呢？”
风明问微微失神，心中无来由的发闷，移开停驻在女子身上的视线，“那便恨吧。”
女子手中的酒坛应声而碎，酒水洒落一地从脚下蔓延至看不见的尽头，本应透明的液体逐渐殷深，蜿蜒成一道血色长河。
那是他洗不清的罪孽。
风明问顺着这条溪流缓步而行，每走几步路上都会出现似曾相识的故人，明明不记得，却觉得相识过，身前的景象从沙漠转眼化为千座崇山，巍峨的殿宇之间白雾缭绕，开阔的剑场之上，站着一位慈眉善目的鹤发老者。
老人：“这是你长大的地方。”
熟稔的感觉涌上心头，与梦境中重叠。
老人：“明问，你可做好准备了？”
脑中“轰”的一声，风明问声音嘶哑，犹疑不定：“你是……”
老者慈眉善目笑容可掬：“开阵之日在即，你向来是弟子之中最聪慧稳重的，为师有事要交代于你。”
老者：“我知你心中不忍，为了大局为师相信你能做到。”
看着眼前的老者，风明问低声呢喃着:“是从记忆中提取的吗？我可不知你交代过什么。”他低声感叹着。
还未等风明问将眼前老者的面貌刻进脑中，眼前的场景又是一换。
一座用风沙瓦砾构建而成的宫殿中，雍容华贵的妇人愁眉紧锁，床上躺着一位白衣女子，女子阖着双眼处于睡眠之中，妇人握着女子的手，眼中一片哀戚。
看到这一幕，风明问心头一跳。
“属下已经尽力了，但少君恐怕……恐怕撑不过月底！”
“救她！”
“少君体质本就受诸夭之野影响，这么多年是靠君上的法力维持，如今……”
“如今什么？我要她活！”
“君后，请您冷静。”
妇人凌厉的眼中含着泪光，怀中突然一阵异动，她擦了擦眼泪，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
“问儿。”
“母亲，你怎么了？”
风明问确切地看见，铜镜之中是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面容。
“无碍，与你父亲吵了一架，好久没见你了，问儿越发英俊，越来越像你父亲了。”
“父亲可安好？”
“很好，近来事务繁多，这几日正巧他不在，无法让他见你了。”
医官打断二人的对话：“少君，若您再解不开诸夭之野的封印，您就再也见不到您的妹妹了！”
镜后之人一震：“……她还有多少时日？”
医官道:“怕是不足月余。”
妇人颤抖地开口，生怕爱子强迫自己做出格之事:“问儿，你若有难处便先照顾好自己，我族已被困万年，不差这一时半刻，凡事要量力而为。”
镜后那边默然良久，再度开口时声音低沉喑哑:“母亲，我会想办法尽快救大家出来，我不会让千岚死在那里。”
风明问心中忽地涌上一股酸涩之痛，脖颈上的玉坠蓦地一凉，似在提醒他不要沉浸在幻境之中。
他又来到一处山峰，漫山白梅形似飞雪，白衣男子从梅林中走出，冷峻的面容犹如天上最高不可攀的神祇。
这梅花……若是红色该有多好。
就不会显得人这般难以接近。
白衣男子递给他一个手掌大小的海螺，“此去南海，不知你喜欢什么，此物便算是你的生辰礼。”
风明问出神地看着对方，白衣男子见风明问没有接过，微蹙了眉头：“不喜欢吗？”
风明问没有说话，视线从男子的脸上移到手上，接过那只纯白色的海螺，放在右耳，耳畔是来自大海的声音，海浪潮起潮落，夕阳落进水域，明月从海上升起，眼前人孤高绝尘，不可沾染，风明问看着眼前人，眼前人也看着他。
风明问轻轻眨了下眼睫，柔和了笑意。
右耳倾听着遥远的海浪，左耳则是来自地狱的魔音。
一刹那间天地失色，风起云涌，地上破裂一个大洞，飓风在呼啸，打破了一切的平静，骤然开启的深渊吸引着周围的一切。“谢寻舟”向他伸出手，风明问握了上去，二人携手走进深渊，手中的海螺变成了霁隐。
“再像，也是假的。”
风明问握紧霁隐，一剑刺入对方胸膛。
男子嘴角流出一抹鲜血：“我是假的，你做过的事却是真的。”
男子与深渊一同消散，连带着风明问手中的剑，眼前是一株直上云霄的参天大树，根部及脉络蔓延千里，成千上百枝干形成一座绿意盎然的小森林，呼吸之间皆是汹涌澎湃的灵气。
放纵心神，任由心魔滋生泛滥，就会被带到灵脉深处，这是谢寻舟告知他的，若有意外他们便到此地会和。
如愿到达此地，风明问却并不安心，他没有看到谢寻舟的身影，心中没来由的慌张，身上莫名窜上一股冷意，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风明问低垂眼睑，眸中是少见的倦色：“我在恐惧什么呢……”
“你恐惧自己将死在此处。”
在浩瀚的灵脉深处，出现了另一道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苍蕴之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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