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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故事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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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这就没啦?”
“不然呢?”
“小将军既然心喜状元郎,难道就没有什么,什么什么,小将军冲冠一怒为状元郎,利用权势压下他二人婚事之类的事情吗?”
“你脑子成天想些什么,看话本子看多了?”胡娘一巴掌招呼在水盈风后脑勺,笑骂:“人小将军是坦荡之人,为何要做这些不上台面的事。要我说啊,苏状元还不定配得上小将军,毕竟选试未开始,如果他选试没中,顶多做个九品芝麻官,比起那些世家子弟的郎君,可差得远了。不说别的,之前被小将军退婚那位可是繁昌王嫡次子,长得俊,又有真才实学,哪点不比苏郎君差?”
水盈风撇撇嘴,心说在你眼里孙催棠哪里都好,只差不去造反当女帝了,谁来都配不上,合该用三宫六院养面首最合适。
当然,这话她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暗自吐槽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说:“我去街上溜达溜达,您不用等我回来吃饭了。”说完一溜烟跑没了影。
待水盈风溜达回来,皓月悬空,亥时打更声响起。胡娘难得没睡,点了盏灯坐在院子里等她。
水盈风奇道:“月亮打水里出来啦?您竟然也有留灯给我的一天?”
胡娘若有所思,难得没反讽,招呼她道:“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水盈风见胡娘这严肃的劲儿,不敢含糊,乖乖过去坐在她对面,等她开口。
胡娘紧绷着脸沉默一会儿,才说到:“你还记得白日里我给你说的那个故事吗?”
水盈风点头,嗯了一声。
“就在刚刚,曾夫人,也就是白日故事里状元郎的妻子,派人上门,说要请你描灵。”
水盈风小嘴一张,惊讶道:“描灵?”
不怪水盈风惊讶。
当今圣上不喜神鬼一说,弄得长安也对此道多有避讳,她善通灵不假,却接的大多是寻常百姓的单子,世家子为避嫌,很少找上门,更不用说朝廷命妇,数年难得一单。
更何况她早晨才听完这人的八卦,晚上就有当事人的生意送上门来,实在是巧。
“是。”胡娘犹豫了一瞬,低声道,“你白日问我,这故事可曾有后续,我当时没回你。”
“事实上是有的,我捡重点跟你说。”
商市一别,小将军本来歇了对状元郎的心思。怪只怪天意,让几月后的秋猎里小将军被状元郎所救,于是小将军又陷了进去。
不过小将军依然没做什么,只是托交好的世家子在朝堂上多多关照苏状元,算是还了恩情。
苏状元当时过了选试,皇上给他封了个朝请大夫。想他一介布衣出身,上来就得个从五品的官做,已是及其稀罕的事情了,再得这些官家子弟照顾,人人都说他前途无量。
第二年,南都闹水灾,需要朝廷派遣官员前往赈灾。
这差事说大不小,十分棘手,只因南都为淮南王封地,地方势力盘根错节,赈灾时势必要与这群人起冲突。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又是天高皇帝远的,派去的官员大概动不了地头蛇,不说赈灾,没准还要给人背锅下菜。
毕竟有淮南王坐镇,却解决不了水患问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故百官即使知道这差事如果解决,定能获得皇上青睐,十有八九从此平步青云,也不敢贸然出头,怕的就是差事没办好,反倒丢了性命。
皇上气结,却又无可奈何,正焦头烂额之际,苏大夫自请南下,为君解忧。皇帝开始没答应,下朝后单独留下苏大夫商议此事,不知说了什么,第二日上朝后,改口封他作疏南使,特赐免请令南下赈灾。有此令在,三品以下官员可先斩后奏。最后命他即日出发,前往南都赈灾。
当晚,一辆低调的马车跟随疏南使离开长安。第二日,穿月君告假,缺席朝堂数月有余。
朝堂之人不乏有对此事唱衰者,更有老臣下朝后连连叹气,道皇上将赈灾看做儿戏,竟派这么个人去那虎狼之地,有免请令又有什么用?照样是有职无权,到头来受苦的还是百姓。
不想半年后苏大夫回京述职,竟将这差事漂漂亮亮地办完了!
这下,不用别人帮忙,苏大夫直接升任太府寺少卿,那些背地里嘲讽他靠女人的同僚也不再嚼舌根了。
“……所以呢?”水盈风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
诚然,八卦她还是爱听的。可她原本以为胡娘是要跟她解释今晚送上门来的这桩差事,没想到胡娘絮絮叨叨这一阵,还没说到重点。
她实在憋不住好奇,只能自个儿问了。
胡娘嗔她一眼:“急什么,我说的这些都不是废话,你且仔细听,描灵时候遇到什么都别大惊小怪才好。”
……
第二日,当晨鼓落尽,永宁坊敞开的大门那头咕噜噜驶过来一架马车。
这时候天还没亮干净,守门郎稀里糊涂抬手就拦:“什么人?”
话音刚落,马车里响起塌板子声,帘子一掀,从里头探出个芙蓉柳面小女郎,笑着举起一只令牌:“太府寺少卿办事,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那守门郎一个激灵,瞌睡尽数除去,忙大声道:“放行!”
得了通行令后,马车一刻都不耽搁地往南边行去,直到一条小巷子前才停下来。
停车后,车内有女声响起,轻柔嘱咐:“去吧连雨,切记不可失礼。”先前那芙蓉柳面小女郎就下了车,径直往巷子深处去,走到一家不起眼的木门前,敲了敲,等里头问:“谁呀?”方提声应道:“姑姑好,我是曾夫人那边的!”
听到这话,门内人马上拿来门闩,原来在门后的是胡娘,见到连雨就笑:“连娘子,你来啦,快进来。”
连雨笑着说:“不了姑姑,今日我特地驾马车来接水娘子,外头马车还在等呢,不知水娘子准备好了没?”
“一大早就起来,应该是好了。连娘子稍等,我去催催。”
“那便麻烦姑姑了。”
胡娘转身离去,身后的院子一下子暴露在连雨眼前。
她心下好奇,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庭院:如今,大荣扼制异术,大多数奇人都低调得很。如果不是夫人歪打正着打听到,他们也没机会接触这等人物。
这次与夫人前来,本以为能看到如同画本子里写的,奇怪的物品堆里住着奇怪的人。没想到这间院子很是干净,布置也清爽。
想着想着,就见胡娘领着一位女郎匆匆返回来,那女郎生得清秀:眼儿弯弯,梳着双髻,嘴角含笑,看起来不过二八的年纪,自如清风拂面,春芽摇曳。
连雨想:原来水女郎是这般年轻模样,倒与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二人三两步走到连雨面前,前面的胡娘笑着给二人介绍:
“盈风,这位是苏少卿府上的女郎,连雨。”
“连娘子,这位是水盈风水娘子,此次绘灵即由她来做。”
水盈风连忙见礼,行过遇礼后抬起头,未语三分笑,让人看了十分欢喜。
连雨含笑道:“麻烦姑姑了。水娘子,府上马车就在外面,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水盈风点点头,与胡娘道别后,跟随连雨上了车。
目送马车消失在拐角后,胡娘转身,准备回去做午饭,旋转间,裙摆带倒墙角放着的一只破旧小碗,小碗倒地,发出一声脆响,引得胡娘朝地上看去。
她瞧着这碗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想扶起碗,又见那碗上早已积攒厚厚一层黑垢,只能作罢。
水盈风以为只有连雨一人来接送,上了马车才发现还有一女子端坐其中。
她看着这女子头上的纯色嵌绿簪,心下了然,面上却不显,故作惊讶道:“这位是?”
女子笑了:“水娘子,久仰大名,我是苏的妻子,我叫曾阿帘。”
“原来是曾夫人。”水盈风面上不安,“本来贵府派马车来接我就已经很费心了,夫人如何亲自来了?”
“可别这么说。”曾阿帘笑道,“小时候我住的地方临山,家在山脚的村子里,时常会听到上山砍柴拾果归来的乡亲传许多和山有关的神鬼之说,便自小存了敬畏之心。这次和连雨一起来,也是迫不及待想涨见识了,娘子可别笑话我。”
“原来是这样。”水盈风恍然大悟,“其实也没传说中的那么玄乎,夫人看我,像那些高人打扮吗?”说完展开手臂给曾阿帘和连雨展示。
连雨忍俊不禁,朝曾阿帘道:“夫人,水娘子可真有趣。”
一路谈话间,马车停了下来。连雨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