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臣》悟见空

5、喋血旅团家居记事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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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情愿回到当初在杰拉德家族与他们对峙的时刻。然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有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游戏机，零食袋，随意丢弃的缺了一角的点心，乱七八糟的沙发——总之，入眼便是一片狼藉的客厅，若不是众人神态自若，打电玩的打电玩，吵架的吵架，看书的看书，我简直会以为这房子遭了强盗打劫（……）。而事实上，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所看见的——这座位于郊野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小别墅，的的确确，就是这群云集怪物们的老窝……

　　我努力想要回复前世那种处世不变的风度，然而或许是四年来优越的生活也消磨了那些非人生活的记忆，我始终不能如愿以偿，忍不住一阵抽搐。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哟。

　　唉，该是时候重新锻炼一下自己了，否则………

　　默默地，在心里有了个数，抬眼，却感觉到库洛洛停留在我脸上的视线。
　　或许是觉察到了我那一瞬间闪过的纠结，库洛洛微笑着开口说道：“因为只是临时基地，所以，习惯了就好。”
　　………感情这房子还是一次性的，用过就扔，所以就无需打扫了？

　　在我一阵面无表情的腹诽之时，突然，正在和信长吵架的窝金把矛头转向了我。

　　“哎，那小子，你不是一直都闭着眼吗，怎么会看得见东西啊？”

　　说实话，我并不想回答这只野人的问题。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连刚刚还一脸激进的飞坦也放下了游戏机。无奈，我把头转向了库洛洛，而他却也搁下了书，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唉。

　　在心底短短叹了一口气，我用最平静的声音说道：“闭着眼也不一定就看不见东西。”

　　“诶，什么！”窝金用与他的外形完全相称的大嗓门吼道，“难道……”

　　“不，不可能。”一直手晃荡着手机的侠客打断了窝金的话，“不可能是念力，我在他身上没有发现任何‘气’的存在。”

　　“嗯。”像是应证侠客的话般，我补充道，“从出生起就是这样子了，应该没有一开始就觉醒这种所谓‘念’的力量的先例吧？”

　　众人沉默了。因为事实也正是如此，若真的有人在甫一出生就觉醒了念力，那百分之百会因为生命力的快速流失而夭折。

　　“好了，这确实不是念力。各团员不必在意。”直到此时，旁观的库洛洛才像是看够了戏似得，开口道。

　　“……艾尔。”待众人开始各忙各的，库洛洛又朝我笑道，“因为事前没有准备，所以很抱歉，临时整理不出你的房间，还要委屈你一下了。”

　　“与我共用一个房间，我想，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你都用陈述句了，我还能拒绝么。

　　与此，我默许地一言不发，径直走向唯一一张还看的过去的椅子，顺手拣了一本书坐下。然而，几乎已成为本能的警觉让我始终无法忽视背后那道似乎不怀好意的视线。

　　顺着感觉慢慢回过头，不出意外地找到了那股恶意的源头——这个女人，好像是四号，叫什么……卓语来着？

　　之前库洛洛便介绍过团员，作为唯三的女性成员（注①：小滴还未加入），我多少也有些印象，但自从得知我与库洛洛的关系后，她身上便无时不显示出针对我的第一。啊，就像现在，即使是被发现了，无非也是变本加厉地释放恶念——抑或，她根本就不想掩饰。

　　莫名其妙。

　　看样子也是那库洛洛的桃花债，但就目前看来并没有实质性的威胁。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品格，我回过头，投入了书的世界，同时，也就忽略了充当背景的实话的团员，包括一系列诡异事件，逼入掉在地上的侠客的手机，撕啦一声在玛琪手中壮烈阵亡的衣料。

　　以及，库洛洛眼中一闪而过的深意………

　　～～～～～～～～～～～～代表夜幕降临的分割线～～～～～～～～～～～～～～～

　　“……库洛洛。”艾尔面无表情地站在这个不小房间里唯一一张床前发问，“怎么办？”

　　“嗯？哦，没关系，你睡吧，我看书。”库洛洛似乎早料到了这一点，一脸温和地拉开了书桌前的椅子，大有挑灯夜读的架势。

　　原来，黑眼圈就是这么来的。

　　暗自惊叹于黑眼圈背后的渊源之余，艾尔毫不犹豫地占了这唯一的床。只不过合被许久，却仍然甩不掉与他人共处一室的怪异感，始终不能入眠。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啊啊，为什么越来越清醒了！！

　　艾尔躺在床上眼神隐秘地四处飘飞，打量起这个似乎会伴他很久（宾果！）的房间。

　　………啊，虽然挺大，但修饰不多，整个空间被书堆得满满当当，除了这张床和书桌，左边是书架，右边是书架，门边……也是书架。当着没想到，一个强盗头子这么爱书。高智商犯罪？

　　正在乱七八糟想着些有这没这的，思绪突然被一句话打断了。

　　“有灯光睡不着吗？”库洛洛正合上一本书，转向艾尔问道。沉默了几秒，艾尔启唇低缓地说道：“没关系。”

　　“……”没再说什么，库洛洛就维持一个姿势看着艾尔的脸，灯光下闪烁不定的黑瞳折射出莫名的光亮，似乎想要透过艾尔轻合的眼帘直达其深处。在两人交织的轻缓呼吸声中，时间的运作也仿佛变得迟缓。

　　突然地，库洛洛收回了视线，径自起身离开。不久，正当艾尔疑惑时，库洛洛又折身返回，却只换了件睡袍。他俯身关掉了电灯，房间登时一片黑暗。

　　艾尔静静地躺着，并未因突然的黑暗而陷入不安。只是当感觉身侧微微有点下陷，另一个温暖的物体躺下时，小小的身躯才因不适而有了些许的僵硬。

　　这真是……两世都没有过的新奇体验。

　　“库洛洛。”此时更是毫无睡意的艾尔迟疑着说道。

　　“什么？”

　　“这样………不觉得很奇怪么？”艾尔斟酌着开口。在他的认知里，像他们这种悬在风头浪尖上过活的人，睡眠时是绝对不允许有其他心跳存在的，即使是最亲近的人。虽然现在自己的身份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爷，勉强再算上是库洛洛的儿子，但就之前的表现来说，库洛洛也是绝无理由对他不设防备的。

　　这样做，到底说他是自信好呢，还是任性啊………

　　然而，库洛洛听到艾尔的问话后并没有回答，似乎正在沉思中。倏尔，黑暗中传来几声轻笑，带着难掩的愉悦与三分戏谑。

　　什么？

　　突然，艾尔腰间传来了一股大力，将他拉向某处。惊异之余，艾尔本能地挥下手刀，却在半途意识到了什么，硬生生地止住攻势。几乎就在同时，艾尔撞入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顿时，他本就紧绷的肢体更是犹如化石。

　　夜幕的遮掩下，四岁孩童娇小的身躯完全被男人的手臂包围，巴掌大的脸紧靠着胸膛，合上的睫毛轻颤，似乎喻示着他内心的困惑与烦扰。

　　这就是，人的温度么…………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黑暗带来的不只有安静，在安静的背后，还隐藏着别的什么东西，只不过无人去追究这到底是什么。不同于对峙时沉默背后的剑拔弩张，此时，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而艾尔，早在库洛洛伸出手的一刹那，便陷入了漩涡般的迷惑。

　　最后，到底还是库洛洛打破了无声的空间。

　　沉思中的艾尔只觉得头顶先是传来几声闷笑，而后，便发现了一件令他解脱出疑惑却更加郁闷不已的事情。

　　“你难道不觉得，久别相逢的父子更应该亲密地伴夜相叙么？”

　　库洛洛的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无疑是极有魅力的。然而听到这句话的艾尔，却不由黑线——这种理由，亏他还说得理直气壮………

　　“……你想知道什么？”转念间收拾好了情绪，艾尔埋在库洛洛的怀里闷声说道。

　　“只是想知道……”库洛洛没有马上说完，只是在黑暗中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艾尔没等到下文，直觉地提高了警惕。

　　“……只是想知道，你到底从哪儿来。”

　　猝然一惊！

　　闻言，艾尔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挣脱库洛洛的怀抱，然而库洛洛的禁锢却有如钢铁，牢牢地限制了艾尔的行动。

　　两人无言的交锋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艾尔气息不稳地重新又伏在了库洛洛的怀里。库洛洛并未马上有所动作，只是等到艾尔的气息回复平稳后，才稍稍把嘴唇靠近艾尔的发旋，轻声重复道：

　　艾尔，你从哪儿来。

　　～～～～～～～～～～～～～～～～～～～～～～～～～～～～～～～～～～～～

　　艾尔确信，库洛洛昨晚的决定绝对是个错误。且不论信任与否，光是两人的习惯问题，就足够令人头疼了————

　　片段一：………“唰”两人惊醒，本能向身边的热源攻击，在半途才生生止住去势。动作定格，库洛洛的手离艾尔的脖子堪堪厘米远，而艾尔的攻击距艾尔的心口也仅有一指。

　　库洛洛：“……怎么了？”

　　艾尔：“……只是想翻个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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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段二：………两人忽的醒来，周身杀气在突然高涨后转眼间又被抑制下去。相对无言，只听得黑暗中搏动的心跳。良久。

　　艾尔：“……你的呼吸频率怎么变了？”

　　库洛洛：“……做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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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复以上情景Ｎ遍）

　　诸如此类，只因旁人极其细微的改变而进入警备阶段，长时间积累下来的习惯让身体在大脑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已作出攻击，好在两人清醒及时，才未酿成惨案…………也正是因为如此，折腾到黎明时分，艾尔才终于捱不住生理与心里上的疲劳，昏昏睡过。

　　真是太大意了，耐力竟然下降到如此地步，至少库洛洛看起来还是精神满满，虽然不排除以往熬夜看书的功力深厚原因。

　　暗自反省中，艾尔跟在库洛洛身后慢吞吞地走下楼，同时，也就毫无知觉地忽视了众人投射在他脸上的诡异视线——那张白皙的小脸上赫然是两只大大的黑眼圈，而它们的主人正一脸倦怠地无声打着呵欠。
　　于是，库洛洛也被这种诡异视线光顾了。

　　团长，昨晚你们到底干了什么！！————Ｂｙ众团员心声。

　　“嗯？怎么了？”顺着视线看向众人，团长微微一笑道。立马，团员们便觉得毛骨悚然。

　　寒风瑟瑟。

　　“啊，对了，飞坦，今天又轮到你做饭了！”对此仍属神经大条的窝金突然一嗓子喊了出来，诡谲的气氛消弭无踪，气温好歹回升了几度。

　　干得好，窝金！

　　“哼。”一大早就捧着游戏机的飞坦连个眼神都吝于施舍，头也不回地冷声答道：“还没轮完。今天应该是新加的那小子。”

　　于是乎，众人的视线又随之聚回到了艾尔身上……

　　“什么？”艾尔刚放下捂着嘴的手，尾音微微上扬。

　　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