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臣》悟见空

35、神樣 Ⅱ

　　接下来的事情，就似乎顺理成章了。
　　楚御楼重生为艾尔，虽然身份出了点小毛病，但总归来说还是比较自由的。尽管本人好像稍微有点嫌麻烦。
　　率情任性，胡作非为，有库洛洛这么个榜样老爸还是挺合他胃口的。
　　不过等到艾尔闯进被灭的窟卢塔族神坛的那个密室后，他以为一辈子就会这么活下去的念头又被打破了。

　　他又见到当初和他签订契约的家伙。

　　空长身玉立，黑色的紧身袍服帖地裹在身上，面容一如既往地模糊不清，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
　　他冲脸色有点凝重的艾尔招招手，笑地很欢乐：
　　“哟，小朋友~玩得开心么？”
　　“有事么？”
　　艾尔懒得理他，冷冷说道。
　　“契约有变？”
　　“没有没有，只是突然想来看看你~”
　　空像是要摆脱什么似的，向身后挥了挥手，然后露出个半真半假的笑容。
　　“呲。”艾尔嘲讽般假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空也不在意，打了个响指，一张单人沙发出现在艾尔身后。看着小孩毫不客气地坐下之后，他才慢悠悠地开口：
　　“这么说也没错，的确是想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不过现在看来，你过得还是蛮滋润的嘛，要是以前，你可不会直接坐上去。”
　　“你还是直说吧。”艾尔紧紧盯着空，不为所动。
　　“嘛，不过直奔主题这点倒是没变呢，”空抚了抚下巴，“我想跟你交换名字。”

　　名字，不仅仅只是一个代号，更是一种象征。空这么对艾尔说。

　　然后他接着道，虽然现在楚御楼的名字不再被提起，但没有经过真正的轮回，刻在他灵魂上的印记依然是“楚御楼”而非“艾尔”。
　　“所以，交换名字吧。你不再是楚御楼，而是真正的艾尔。”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和我换名字？”
　　空神秘地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胸口。
　　一个金色的图腾逐渐显露，是艾尔从未见过的文字和纹饰，幽幽地散发着光芒，似乎能吸引一切注意力。
　　好不容易，艾尔才把目光从那里移开，脸色变得有些不好。
　　“什么意思？”
　　“自己看吧。”
　　空轻笑着向艾尔伸出手，无视对方突然紧绷的肢体，在空中虚虚抓了一把。
　　缓缓的，一个墨蓝色的半透明状圆盘在艾尔胸口浮现，与那金色图腾有几分相似，不过中间嵌着的，赫然是“楚御楼”三个龙飞凤舞的汉字。
　　“这是你和我的名字。你这里，还是楚御楼，而我么……叫艾尔。”
　　小孩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
　　“哎呀，你不会以为当初我把真名告诉你了吧~”空笑得十二分不怀好意，“呐呐，所以现在你想要换名字了么？”
　　“……为什么我也被叫做艾尔？”
　　“嗯~这就是缘分哦~缘分~”空夸张地转了一个圈，笑眯眯地望向艾尔，“这就是天注定啊小朋友~”

　　去你的小朋友。
　　艾尔腹诽了一句。不过虽然空始终没有直言他为何要和自己换名字，但直觉告诉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坏处。
　　他从上辈子开始就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次他也决定继续相信自己。

　　“好，我同意。”
　　“这就对了~”空轻轻抚掌，各自的命盘突然一阵诡异地扭曲，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迅速在上面掠过，然后瞬间重新没入胸膛。
　　艾尔摸摸自己的胸口。没什么感觉。
　　“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嗯~好吧~”
　　空看着艾尔转身毫不迟疑地离开，在背后笑得意味深长。
　　“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一件事~”
　　一只脚已经踏出门，背后又传来那个不正经的家伙的声音，艾尔回过头。
　　“那个,最好去一趟天空竞技场哦~要赶快，不然……嘿嘿，你也不想再被那个楚皇轩缠住吧~”空一脸坏笑，然后瞬间换上一副情圣模样，装模作样地咂咂嘴，“啧啧，虽然人家那一片痴情~”
　　“什么意思！”
　　闻言，艾尔心头巨震，立刻反问道。
　　“没什么，不过你去天空竞技场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摆脱你那个便宜哥哥的纠缠的办法哦。”
　　艾尔张张嘴，想再多了解些什么，却只听见空带着笑意的欠扁声音：
　　“慢走~不送咯~”

　　一瞬间，白茫茫的空间消失在某个看不见的时空缝隙中，只余一间空荡荡的小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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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那个契约，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
　　顶着楚御楼形象的神明还在装疯卖傻，艾尔不为所动地瞥了他一眼，撇撇嘴。
　　“契约什么的已经定下来了，我也不会反悔让你一定要接受我的能力，毕竟选择权还是掌握在你自己手里的。如果在死的时候你还不想睁开眼，契约也会自动撤除，我所要做的不过是耐心再等上几个年头罢了。”

　　空摊手，表示无恶意。

　　艾尔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你为什么不想当神？”
　　“不是神，是司侍。”
　　空微微皱了皱眉，认真地纠正道。

　　“所谓司侍，就是维护法则的力量。虽然我们拥有巨大的甚至逆天的能力，但始终跳不出法则的限制——所谓逆天，也不过是相对而言，偶尔钻一下法则的空子罢了，而且法则的漏洞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我已经很累了，只是想好好休息一下，但那些世界还需要司侍的力量去维护，而别的司侍已经有了自己的领域，他们也不想多耗费精力。至于为什么找上你，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说清楚了。
　　不过呢，我的那几个领域基本上都已经稳定下来了，不需要时时刻刻去关照着。当然~像你遇见的那个卓语一样，我们的领域一般都是半开放的，偶尔也会有些误闯者，万一有捣乱的，你负责把事情导回正轨了就成了。”

　　语毕，空清了清嗓子，然后深沉地看向默不作声的艾尔。
　　“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对我产生一咪咪的同情啊小朋友~”
　　某只忽然又抽风似的摆出扯手绢的造型，泪目涟涟，几乎想要扑到孩子身上去。

　　“……你这次叫我来，就是想劝我早点接了你的班吗？”
　　嘴角略微抽搐，艾尔一闪身，避开扑过来的大型障碍物，然后无视对方满地撒泼打滚的无赖行为。

　　白痴……居然用我的形象做这种愚蠢的动作。

　　“那倒不是，”一扑不中，空又优雅地起身，潇洒自若地弹了弹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冲艾尔回眸一笑，“是为了让你看一样东西。”
　　“嗯？什么？”
　　艾尔疑惑地皱起眉，顺着空的目光看向身后。
　　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了一整面光洁的镜子，或许是因为这个空间本来就是由大大小小的玻璃组成的，倒没有太突兀，只是……

　　“库洛洛？飞坦？侠客？啊啊啊啊啊，西索和伊尔谜怎么也在！”

　　巨大的镜面被分割成六个小区域，赫然就是进入墓室的另外几个人。艾尔一瞥之下再也淡定不能，惊诧地望向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五个家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静下来后，艾尔发现这几个人似乎都是处在一个独立空间的。金本来就一个人，他不奇怪，可是按道理来说库洛洛他们应该是一起行动的，而他那个便宜老爸也不像是会贸然单独行动的单细胞生物，那为什么会各处各地呢？
　　于是，艾尔将疑惑的目光又投向了站在他身后，眯着眼品着酒一脸狐狸笑地看着屏幕的空。
　　“不要这么看我~我会害羞的~”
　　分成小区的屏幕没有声音，不过每个人物区域下方都配上了即时字幕（……），这倒是让内容清楚了很多。
　　对于艾尔的疑问，空耸耸肩，并不打算解释什么，艾尔只好重新看向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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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区一，金的战斗：

　　“艾尔！艾尔！”
　　在艾尔被那些奇怪诡异的黑影触手拖走之后，与金缠斗不休的触手们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墓道又重新恢复到原先的死寂，只能听见金略微变粗的喘气和他坚持不懈的呼喊。
　　“艾尔！艾尔！你在哪里！”
　　虽然明知道艾尔被那些触手带走，几乎不可能听到他的呼唤，而且自己也很有可能引来其他未知的攻击，金还是锲而不舍地喊着，一边努力将自己的圆维持在最大范围，心中抱有那么一丝微茫的侥幸。

　　艾尔、艾尔……那个有时喜欢耍些小滑头，有时又成熟得不得了的小孩，怎么可能就这么消失了呢……

　　金焦急地四顾，可是四面除了阴暗的墓壁便是看不清的黑影。金的心里突然涌出一线无力，继而那种悲哀感便如同洪水，从心脏的那一丝裂缝中汹涌而出。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几乎呕血。
　　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然而四面看去，依旧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黑暗、黑暗……

　　能算是遗迹猎人的金头一次如此痛恨黑暗。他发泄似的一拳捣上坚硬的石壁，然而又不敢太过用力以致遗迹崩塌，只有几颗小石子扑簌扑簌落下，滚到脚边。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金只在有一次偷偷回鲸鱼岛远远看着小杰，却被米特毫不留情地赶走时体会过。
　　那么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仿佛上一刻还在自己怀里呲牙咧嘴一脸别扭的小孩儿，现在却因为自己任性地闯进这个神秘的墓室而不知所踪……世界第一的强化系又如何？现在不照样无能为力！
　　“艾尔！”
　　努力打起精神，金重新迈开脚步，慢慢向墓道深处走去。
　　怀着不为人知的忐忑与无力，还有莫名坚定的信念。
　　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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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呀，好感人啊~”空捧着脸感慨道，顺便给了面无表情的艾尔一个控诉的表情，“作为当事人的你怎么能这样铁石心肠！”
　　艾尔鄙视地看了少女怀春般的空一眼，嗤道：“你以为罪魁祸首是谁？”
　　“呃……”
　　空搔搔脑袋。突然，他又是精神一振，发现新大陆似的看向屏幕一角：
　　“呐呐~你看那个娃娃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