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丽人之姹紫嫣红》霜雪锦瑟

3、第三章

　　“怜儿，在想什么”，母亲温柔的话如春风拂过，“没什么，只是昨天温书睡晚了，现在眼皮还在打架呢”白怜儿俏皮一笑，母亲亲昵的用手指弹了一下怜儿的脑门。在母亲面前，白怜儿决定还是维持往日纯真少女的模样，母亲高兴，自己才会高兴。

　　桌上摆着精致的早点，有玲珑蒸虾饺，翡翠烧卖，奶黄水晶包，烫干丝还有几样清淡的粥汤。所谓食不言寝不语，众人默默用着早点，杯碟碗筷，起落之间井然有序。

　　饭后，白怜儿和平常一样和父亲一道乘坐家里的汽车，父亲白维安先把女儿送往学校后再去南方政府上班。

　　前方吵嚷不堪，人群乱作一团；饥饿的流民涌向街头。父亲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报纸，目光望向车窗外衣衫褴褛的百姓。北方大旱，一年里竟滴雨未下。庄稼地里土壤干涸，沟壑纵横。颗粒无收的农民，咆哮哭泣，诅咒这吃人的世道。活不下去了，与其活活饿死，不如往南走，流浪到南方也许能填饱肚子，日子还有个盼头。不过南北方政府对峙已久，谁也吞并不了谁，南方政府过惯了安稳的日子，对于突入而来的北方难民十分冷淡，并没有接收容纳的意思。

　　就在这个当口，车子猛烈摇晃，像是被人抬了起来。白维安一把护住女儿，眉头紧锁思考着如何保全两人。白怜儿依靠在父亲怀里，想起前世这个时候他们的汽车并没有遭此横祸。难道自己重生了，许多事情也跟着改变了，不再与过去相同。讶异惶恐间，车子已被掀翻在地，父亲把白怜儿紧紧的护在自己的怀中。危急关头，只听得蹬蹬蹬的马蹄声，顺着车窗望去，少帅欧阳启一身戎装骑在一匹毛色纯白的骏马之上。身后的护卫队立刻控制住了人群和闹事的流民。司机此时赶紧从翻倒的汽车里爬出来，一把把车门打开扶着白维安和白怜儿从车里出来。

　　此时的白家父女十分狼狈，车子被掀翻了，两人从车里爬出来身上沾满了尘土，可谓狼狈之极。若换作寻常女孩儿，如此窘困，要不放声大哭要不惊魂未定。可白怜儿脸色冷淡，审视的目光扫过突然出现的欧阳启和当下已经被护卫队被捆起来的流民。白维安拱手抱拳，向欧阳启致谢。欧阳启上前一步，握住白维安的手道，“我来晚了一步，让白司长和令千金受惊了。” 白维安笑容矜持，白怜儿扶着父亲，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欧阳启，眼神里像是淬了毒，嘴边却莞尔一笑道，“多谢少帅搭救，若非少帅来的如此恰到好处，我和父亲恐已遭难了” 说完，便收起刚才冷冽的神情，嘟囔着嘴向白维安撒娇道，“父亲，今儿个真叫人胆战心惊，能不能向学校请假不去上课啊。”仿佛一个纯真可爱的少女。

　　白维安无奈的摇头，“今天就饶你一回。明天必定要去学堂，不能落下功课。” “遵命” 白怜儿向父亲敬了一个礼，俏皮的回话。欧阳启此时上前一步道，“白司长的车恐怕暂时不能开了，我让人送白先生去府衙。白小姐，我送你回家吧。”白维安眉头一紧，他不想女儿和军阀扯上任何关系。正要出言婉拒。白怜儿已开口：“多谢少帅美意，若少帅能亲自送父亲去政府，小女感激不尽。少帅的护卫队人数众多，可否抽调两人送我和司机回府。不知少帅意下如何？“ 欧阳启薄唇紧抿，片刻兀自笑出声来，心想好一个难缠的小辣椒，下一秒便笑容和煦的邀请白维安一道前往南方政府办公厅。

　　母亲听管家和司机讲述了今天早上的意外，不觉心惊肉跳。此刻看着白怜儿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心中便有了几分惆怅。他嫁到白家来已十数年，却只诞下白怜儿一个女儿，大夫说生产的时候伤了根本，恐怕再难有孕。白家人丁不旺，白夫人一直觉得自己愧对老爷和白家的先祖。一方面给白维安张罗着娶了二房太太，盼望二姨太蔓红能为白家开枝散叶。一方面，又担心自己唯一的女儿以后的婚事是否顺心，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白夫人此生只求幼女一生平安喜乐，便已足以。

　　白怜儿望着母亲两鬓悄然长出的银丝，禁不住鼻子一酸，上一世，父亲出事后，母亲便郁郁而终。双亲过世的时候，都还不满四十五岁。白怜儿孤身一人，如急流中的一叶孤舟，最终也只落得香消玉殒的下场。

　　想起前世家人均如浮萍般逐水飘零。白怜儿紧咬着嘴唇，这一次她要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尽早铲除家中的歹人。转念又想到今天早上的意外，流民的身份是否存疑，欧阳启有没有在暗中操纵一切，他布这个局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拉拢身为交通次长的父亲。一连串的疑问，久久萦绕在白怜儿的脑中，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晚，白怜儿额头滚烫，发起了高烧。白夫人焦急的在一旁给怜儿换着额头上的帕子。父亲今晚歇在二姨太处，白夫人便没有命人前去通报。大夫给白怜儿打了一阵退烧针，吩咐了白夫人几句注意的事项后告辞了。白夫人便起身命管家好生送大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