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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番外二 ...


  •   ta是谁。

      贺莲在煎熬中回想起信中所写的内容,那些字眼,此刻浮现在脑海里,比第一眼看到时多了无奈和好奇,这十分微妙,让人不舒服,却留恋。他被困在黑暗中等待,而过于煎熬无力的现状,让等待这原本是世上最无聊的事情都变得充满魅力。

      他被放置在这里,无法动弹,而他为了让痛苦的滋味不那么强烈,渐渐从中品尝出一丝乐趣。

      在贺莲想起无数个人名,试图从中找出Ta是谁时,头顶传来一道机器处理过的女声。

      “你不该引起我的注意力,你本不应该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以为我想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x说服了我,真正爱一个人,就应该鼓足勇气,对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的身体,不再属于你,从很早以前起,它就是我的。从现在起,它正式成为我拥有的东西。”

      贺莲恢复了知觉,视线中唯有一片漆黑。这并不可怕。

      过一阵,贺莲眼前断断续续出现了闪光,他全身都在疼,尤其是眼睛,痛感火烧似的蔓延。白光闪烁,两秒的间隔,又归于黑暗。

      半分钟后,强光短暂照亮关押贺莲的房间,他看见一个头身比严重失调的生物,蜷缩在正对着贺莲的斜角。

      光芒消失,贺莲的心跳不正常地快速跳动。

      一分钟,两分钟,他在等待光的出现。

      太过于寂静,他能听到牙齿摩擦打颤的声音,对贺莲来说,他自己制造的噪音,能一定程度上释放缓解压力,压制住一些涣散失控的念头。

      白光闪烁。他在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恶臭腥味的同时,看见了一张贴得极近的脸。狰狞凸起的血管如同蠕动的蚯蚓,遍布它的整个脑袋。

      随即,贺莲听见了叩门声。

      咚咚,力道轻柔,却让与他脸贴脸的生物猛地后退,发出低沉嘶哑的吼叫。

      “嘘,安静。”从门外传来。

      贺莲的脸有些发痒,他闭上眼睛,总觉得有虫子在脸上爬。

      这都是幻觉。他自我安慰道。

      都是因为他吃下去的那些药片,让他的体温过烫,脑子灼烧成一团浆糊。

      在这冰冷漆黑的房间里,贺莲被迫从他安睡的小窝里挣脱,戴上铆钉项链,打扮成非常帅气冷酷的模样。

      随后,被强行扭送到一个小房间。

      他的外表看起来十足的冷峻严肃,可人的外表什么时候必然会和人的心灵完全保持一致呢?这种情况恐怕是少之又少。

      当初他无事可做,便来应聘这份工作,工作内容很简单,安静地扮演主人希望看到的花瓶角色。线条简单色彩暗淡的花瓶。他本以为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比如说被剖开胸膛挖掉内脏,或者惨遭强||暴被灌下不明液体,威胁到自身的事情,在想象的世界中,比现实还要可怕。他如此沉浸在虚构的恐惧中,其实并非完全是他自身的过错,代替主人履行职责的管理员,有悄悄喂给他一些有奇效的药片,能加强大脑感官反应,使特定类型的情绪能随着不断上升的体温而反应增强。

      在得到这份花瓶工作的前一天,他收到一封匿名信件。

      -

      [……我只是想看到你受苦。

      不,不仅是如此。如果,是怨恨促使我享受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我不该贪婪地把目光锁定在你身上,而是追寻更大的数量,要让更多人活在地狱中。可我只想看着你如此难过伤心,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有人的性||欲要通过纯粹的感官刺激唤醒,而我更注重精神。

      一个人的灵魂才是他最值得看重的部分,不是外表,外表仅是保管生命延续的皮囊,受伤的肉||体之美不在于裸|露的伤口,而是疼痛在神经电流中传导,人的灵魂因此受到刺激,焕发非同寻常的生命力。

      渴望你露出痛苦的表情,以此打动我。而我则在黑暗中为你祈祷,一边享受,一边流泪。

      你是不可以落泪的,那会让我感到恶心。]

      -

      他辞职后,有半年时间没有新工作,实在缺钱,又听朋友说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男生长得帅气是如何吃香的故事。当初到底是怎么被选上,把“花瓶”当做是职业,这些事情混乱地交织在脑海,他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他被关在这里,真的是因为自己找了一份奇怪的工作吗?难道他是被绑架的?

      他陷入回忆。那是在他和秋玉绝分手前发生的一幕。仿佛他的灵魂被抽高至空中,正居高临下地俯瞰坐在车里的自己和秋玉绝。

      “现在的人,什么情况下会害怕另一个人呢?上次读了本书,偶尔看见的,很好读,讲的是一个男人失去工作后,去一座古堡做男仆,最后被恐惧逼疯了的故事。题材放到现在来看,不算新颖,胜在心理描写详实。”秋玉绝的侧脸倒映在车窗上,她有几分傲然地透过这片玻璃审视自己的五官。

      她总是那么漂亮。

      在前面开车的贺莲默不作声,他没打算告诉她,从昨天起他就处于待业状态。

      “我所认识的人,也不算少了,他们接受的教育各不相同。但有些特质,我想并不是学校和书本培育的,因此,大家都没什么不同。很少会有人觉得自己怕另一个人吧,那种,生命安全和人身自由都完全被他者掌控的恐惧,像是被什么给隔开了。在空气里自发被屏蔽。人并不能轻易察觉到对另一个人的恐惧。除非他们遭遇直接的威胁,或感知到了轻蔑。”秋玉绝继续说道。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可贺莲在她面前,向来寡言,他只会倾听。

      “大多数情况下,人们并不排斥抗拒可能会对他们现有生活造成威胁的人,只要他们看起来比自己优越。可我想不明白。恐惧应该是一视同仁的。事实却并非这样。”

      前方出了交通事故,贺莲调车回头,决定绕道送秋玉绝。他说:“你曾提到过你怕我。”

      “我和一般人不同。我很清楚谁对我来说是威胁,无论他们看起来是什么样。你随时可以毁掉我,因为我太爱你了……你应该能理解我。”秋玉绝音量渐低。

      贺莲把秋玉绝送到家门口,这才拿出手机看了眼,想了想,他最终还是没给前老板打电话质询他被辞退的原因。主要是对方给钱给得爽快,这份工作做了大半年,离职金比工资还多一半。但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很可疑。

      纠结中,贺莲接到秋玉绝打来的电话。她像是在浴室里,水流声使她的声音模糊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她在浴室里对他撒娇,问他,想看她明天穿什么衣服。

      秋玉绝刚洗完澡,湿漉漉的手指在毛巾上蹭了蹭,又急不可耐地给贺莲打视频电话。十一点。贺莲放下手机,脑中仍残留着和恋人相处的兴奋感,他闭上眼睛,动了动手指。

      深夜已经睡着许久,他忽然接到一通电话。

      疑似传说中的鬼来电。令人发毛的喘气声响了足足半分钟,他骂了声,挂掉。

      睡意瞬间消失。

      于是第二天,他和秋玉绝聊起这件事,却见她表情怪异。

      “你好幼稚,这么大了,还信鬼?”

      贺莲稍微有些生气,面上不显,只是沉默地转过头,不再和她交流这个话题。

      后来,他在洗手柜里找镇痛药时,看到了一个身穿红色外套的棉花娃娃,他拿走,好奇地拍了张照给她。她洋洋得意地打了通电话过来,说是她放在那里的,这样的娃娃,在贺莲家里还有很多,其实就是按照他的长相定做的。

      奇怪的事情不断发生,她可疑的行事作风,让贺莲渐渐感到心寒。

      他和她两厢情愿,学生时代没能结合成为恋人,一直是他心里的遗憾,然而,他们都长大成人,处于缘分,在异地相遇,他又以为这是命运的安排。

      只有生来注定属于彼此的恋人,才会在双方都恰好只在那里待半天时重逢,同时,心上涌现出近似一见钟情的那种激动急切,可他早就喜欢上她。

      贺莲和朋友站在走廊上聊天。

      朋友说:“不是我喜欢泼人冷水,我只是好奇,你拿什么和人争?”

      “我用得着和人抢?我就往那一站,就行。”

      “真像你说的,跑她面前去站着就好,那你就这么做啊。”

      平常无聊的对话,暗自较劲的心情,却是在针对自己。实际上他做过的事,绝对不只是去有她的地方晃一晃,那些不动声色的讨好,要求对方感情足够细腻以及在意他,才能发觉。他看起来或许有些冷漠,实际上,是一开始他太紧张,并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情。

      而且,他也有几分骄傲。

      心知自己是受欢迎的男生,准备接住她的爱,却不知所措,要做些什么。

      贺莲不仅仅是神话了秋玉绝的存在,他在等待,等着当她不小心做错了事情,需要付出代价时他能帮上她。毕竟,人随时有可能啪的一下,就从高处摔落。而她又那样高傲,就连贺莲的朋友也承认,她看起来比他更加难以亲近,是不折不扣的冷美人,很难追。

      可是,他纵有千般好,在她面前也不够自信,读书不好,在混的学生中也不是有面子的大人物。

      他要怎么帮她?他根本没有机会出现在秋玉绝面前英雄救美。

      “我不是有目的的接近你,我想等你发现,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喜欢你很深。”

      学生时代日思夜想的恋人,始终扮演完美无暇好学生,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近,英雄救美都无一丝可能。那天放学,看见背影和她很像的女孩被欺负,尾随别人进了她教室,帮忙把课桌搬出来,清理掉上面的污垢,用塑料片撕下粘在书本上的口香糖时,女孩一直在旁边对他道歉。

      “你不用一直说对不起。”

      贺莲幻想过要秋玉绝低头,不再高高在上像女神,可要是她如眼前女生一般卑微,他大概会生出想死的冲动。

      贺莲像小女生一样在本子里写。你我之间强烈的化学反应,是只有我能体会到吗?在这一冲动的吻落下时,我能够感觉到你和我同样激动的心跳。当我试着告诉你,我心中绝无一丝一毫的怨气,甚至装模作样地承认,男人能成功追求心仪的女人对他是一种莫大的嘉奖。你说,你不是战利品。我赔笑那我是,你说我也不是。

      他自诩自己挖掘新的一面,那就是,他贺莲,天生是个文艺诗人。

      如果是因为他生性浪漫,喜好文学,那他多愁善感,也可以理解。事实上,他只是不敢接近她,在得到她的亲吻前,只敢用文字纾解自己。

      第一次接吻,感觉很好。

      再一次唇舌纠缠,更加深入磨合。

      那天,他们终于确定关系。秋玉绝略显清冷的面孔,低声道:“我能有今天,完全是靠自己,努力做到最好,不轻易做选择。”

      “那你会选我吗?”他追问。

      她落进他怀里,双臂攀着他,“有些事情是不需要选的,没有可比性。我想你的时候,你在我身边就好。你在吗?”她嘟囔着,脸埋进他怀里,低声撒娇。

      真像之前他在朋友面前不甘示弱吹嘘的那样,他往她面前一站,谁也不能和他抢。

      可是……秋玉绝疯了。他发现得太晚,以为和她保持距离,就能让她恢复正常,没想到,这才是害了她,也害了自己。

      在那天收到她发来的短信。[我现在年薪过五十万了。]他没有理睬,而是拉黑了她的新手机号码。当晚,他回到家,看见门缝地下塞着一个纸包。

      他打开一看。

      血淋淋的一句:你会后悔的。

      贺莲终于忍不住,托朋友转告问她,最近过得是不是还好。

      她淡然回应,很好,希望你也好。

      结果,一个月后,贺莲再次失业,经济不好,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就阴差阳错地去应聘“花瓶”。薪资非常丰厚,短时间捞一笔就好。

      现在想来……

      贺莲睁开眼,看着门外走进来的年轻女人。她的话,应该是不缺钱的,毕竟,只有在自己面前,她的疯癫才暴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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