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纪略》飞花（JJ）

57、双生子

　　一千年前，也便是天人历第三阿僧祇劫三万一千年！

　　娑婆彼岸，鬼王宫。

　　此时的鬼王是神乐的祖母，也便是上代鬼王宝贤的母亲——散支。

　　散支虽然是个女子，却并不比任何一代夜叉王逊色。

　　此时，她刚刚生下自己的双胞胎儿子。

　　无论多么强的女人，生产过后，都是特别虚弱，散支亦是如此。

　　然而，她仍然支撑着坐起身道：“你说什么？”

　　站在她床前的巫女星涌，两手各抱了一个新生儿，她的目光落在孩子的脸上。

　　虽然是双胞胎，但两个孩子的容貌并不特别相似。先出生的那个孩子相貌颇似母亲，黑发黑眼，一生出来便哇哇大哭。他声音很宏亮，哭得精神抖索，颇有声闻十里的架势。

　　另一个孩子却极为安静，容貌美得有些不祥，尤其是额上那朵红色的印记，看起来像是一朵盛放的曼珠沙华。

　　星涌的目光便是在这孩子的脸上，“天人界的传统，双生子有一个必然是受到诅咒的。这个孩子……他额上有曼珠沙华的印记……”

　　散支无力地躺倒，额上有曼珠沙华的印记……

　　星涌面无表情，“这个孩子不能留下！”

　　散支伸出手：“让我抱抱他。”

　　星涌将孩子送到散支的怀中。散支怔怔地看着怀里那张美丽的小脸，才刚出生的婴儿，竟已经如此美丽。这张脸，看起来几乎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

　　谁都不知孩子的父亲是谁，或许星涌是知道的，但巫女只效忠于王本人，巫女不说，别人便也无从得知。

　　天人界与人间界不同，未婚生子的例子比比皆是。孩子可随父亲，亦可随母亲。

　　散支的眼圈有些红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骨肉。

　　她将孩子搂在怀中，感受着孩子小小的身体。孩子很安静，不同于他的兄长，他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母亲，似乎才出生便有了思想。

　　散支忍不住在孩子的脸上亲了一口，又是一口。“要如何处置他？”

　　星涌沉默片刻道：“最好是杀了。”

　　散支猛然抬头：“杀了？！”

　　星涌轻叹：“实在舍不得就流放吧！”

　　双生并不是孩子的过错，散支是怎么都无法下决心杀了这个孩子的。

　　她道：“送走吧，送得远一些，这辈子也不要回来了！”

　　星涌接过孩子，那孩子并不知道不过是片刻之间，自己的命运便由王子成了囚犯。

　　他仍然大睁着眼睛，一双眼睛咕噜噜地转着，似想要看一看周围的情形。

　　星涌不由地蹙眉，这样与众不同的孩子，若说不曾受过诅咒，谁也不会相信吧！

　　她起身道：“要不要起个名字？”

　　散支沉默半晌才道：“就叫他沙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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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两百多年，大概是天人历第三阿僧祇劫三万一千二百五十年左右。

　　黯月是在一个常人的小镇上遇到沙华的。

　　彼时，他已是苏摩族最后一个天人。

　　苏摩族在世上的人越来越少，做为一个部族，他们已成为传说。在远古的过去，黯月家的先祖是苏摩族的医官，他便也由出生起，血液里便流着医者之血。

　　开启辉光后，黯月就离开了自幼生长的常人小镇。

　　他知道常人的寿命只有几十岁，而他已有五百岁的寿命。他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一个个因年迈疾病而死，他却无能为力。

　　他知道，在常人小镇长大的人，开启辉光，其实就是开启了孤独的一生。

　　他因无法承受这死别，便决定生离。

　　在亲人朋友未死之前，远离他们。那他就可以假装，他们一直都活在那里。

　　黯月四处游历行医，自此再未回过那个小镇。

　　黯月遇到沙华之时，亦是在一个常人的小镇中。他大多都在常人的镇子行医，为了掩盖辉光，他总是穿着一袭从头到脚的斗篷，连面容都不太看得见。

　　这个镇子颇有些繁华，街市上热热闹闹的，和天人们住的城镇不同。

　　天人们大抵有五百年的寿命，心性便不免淡薄疏懒。

　　天人的城池，街道整齐，绝不会有在街上摆摊的人群，也不可能熙攘嘈杂，走进去的时候，连呼吸声都会不由自主放低。

　　或许是因自小便生活在这种环境的原因，黯月还是喜欢这种充满了市井气的地方。

　　他想找一家客栈，便在这个时候，沙华由他的身边跑过。

　　沙华貌似十六七岁的少年，额上用粗布包着，因长时间不洗澡，脸上皆是泥污，看不太清相貌。

　　他在这个小镇子混了快一年了，天人界毕竟与人间界不同，孤儿乞丐极少，他便显得有些突出。

　　他在每个镇子都只能停留一两年的时间，便需得踏上征程，寻找下一个繁华热闹的市镇。因他不能让别人发现，他其实长得很慢这个秘密。

　　二百多年，他才长得像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黯月一进入他的视野，他便感觉到黯月有些不太一样。

　　彼时他尚未开启辉光，虽然血液中的天赋让他感觉到黯月的不同，他却也不知这不同是从何而来。

　　他想这个人一定比别人要有钱。

　　因没什么特殊的技能，他只能靠小偷小摸度日。

　　他动作快捷，身形灵便，偷东西的时候倒是一把好手，就没被人抓住过。毕竟他以往的目标都只是一些常人。

　　他由黯月的身边跑过，在极快的瞬间已经将黯月斗篷内的一个小袋子摸走。

　　拿着小袋子，他不回头也不停留，一口气跑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一个已经废弃的寺院。

　　他将手中的小袋子打开，不由地皱眉，袋子里并没有七宝币，唯有一些药丸。

　　他随手将小袋子丢出去，嘴里喃喃自语道：“看起来很有钱，却原来是个穷鬼。”

　　身后传来一个温醇磁性的声音：“这些药至少可以卖几百个七宝币。”

　　他一怔，这辈子还不曾听过如此好听的声音。

　　他转头，黯月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

　　他吓得跳了起来：“你怎会在这里？”

　　黯月似乎笑了笑，“跟着你来的。”

　　沙华不太确定地道：“你知道我偷你东西？”

　　黯月点头：“你的手伸进我的斗篷，我便知道了。”

　　知道了却不说，有病吗？

　　他戒备地注视着黯月道：“你想干吗？我没钱的，别想讹我。”

　　黯月终于推下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秀美的脸。

　　苏摩族人大多生得俊美，开启辉光后，就更增容光。

　　黯月是生得极美的，且眉目温和，一双眼睛很有点桃花泛滥，鼻梁挺秀，嘴唇柔软多情。在常人里，他的个子算高的，至少比沙华要高出了快一个头。

　　他略低着头看面前的少年，因太脏，也看不太清容貌。

　　沙华有些意外，想不到这人竟生得如此漂亮。

　　他看了黯月一会儿，将目光转到墙边的一根烂木头上，道：“你想干吗？”声音却没来由地低了一些。

　　黯月拿出了另一个小袋子，“我想着，你拿这袋药应该没什么用，所以我想和你交换一下。”

　　他将手中的小袋子递给沙华，沙华接过袋子，居然是一袋子七宝币，至少有几十枚吧！

　　黯月道：“我身上的钱不多，也只有这些了，都给你了，你还是想一想找一个营生来做做吧！总这样偷东西可不好。”

　　沙华皱眉，这人有病？简直就是有病。“你一路跟着我，就是想把这些七宝币给我？”

　　黯月点头。

　　沙华想了想道：“你这人倒是挺不错的，不过你给我钱我很快就会花光的。我什么都不会，除了偷东西，别的都不会。”

　　黯月怔了一下，“你是孤儿？”

　　沙华笑笑，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是吧！我一出生，我爹娘就都死了。我挺难的，一个人长大的。”

　　黯月无语，这谎言……还真是……

　　一出生，爹娘就死了，襁褓中的婴儿是怎么一个人长大的？

　　他并不拆穿他，道：“那你想如何？”

　　沙华翻了翻眼睛，笑道：“既然你那么心善，那不如你养我吧！我认你当干爹！”

　　黯月又是一阵无语，他有那么老吗？他是二十岁开启辉光的，看起来就是二十岁的样子，虽说少年比他年少一些，却怎么都不可能是他儿子啊！

　　他道：“你真要跟着我吗？”

　　沙华笑道：“怎么？你不愿意？别人想让我跟我还不跟呢！”就是看你好看才跟着你，沙华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黯月笑笑：“也好，你若是烦了，随时想走都可以走。也不必认我当干爹，就叫我哥吧！”

　　沙华揉了揉鼻子，你知不知道我恨死我哥了？“你叫什么名字？”

　　“黯月！”

　　“那我就叫你月哥吧！”

　　后来黯月才知道，其实他应该叫沙华哥才对。沙华只是长得慢，其实比他要老了上百岁。

　　黯月在小镇的街上摆了个摊子给人看病，他向来如此，走到哪里便给人看病到哪里。

　　对于穷困的人，不仅不收费，还会送药送钱。

　　他是天人，医术自不是常人可比。有些常人中的富户，生了病被他治好了，便会赠以重金。

　　对于这个，他自是不会拒绝，因他的开销也挺大的。

　　沙华洗干净以后，黯月就发现，沙华竟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只是额上一直包着一块布，似乎那里有什么见不得人。

　　沙华自然也知道自己生得太漂亮，每次出门都会故意把脸弄脏，让别人看不出他的样貌。

　　他可不耐烦穿一件大斗蓬，那多碍事啊！连走路都会把自己绊一跤。

　　白日黯月摆摊，沙华就在街上游手好闲。

　　黯月给他的钱，他自是不还的，买食物买小玩意，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又不是自己赚的，花得很理所当然。

　　他虽然看着像是个小乞丐，却对吃穿挑剔得很。

　　每到饭时，都必然会点一桌子珍羞美味。有些菜，黯月都不曾听说过。他很好奇，沙华一个小乞丐，是怎么知道那么多菜名的。

　　穿的衣服虽然经常被他弄得肮脏不堪，但必然也是要挑成衣铺里最贵的买。料子差一点的，他根本就看不上眼。

　　黯月挺无语的，这难道是个流落市井的王子？

　　黯月的摊子摆了不过数日，便名声在外。

　　经他诊治的常人，无论是生了什么病，都迅速地恢复了健康。

　　这一日，黯月如常地在市集中找了一个人少的位置，沙华放下简易的桌椅，挂上布幡，便准备开溜。

　　然而还没等他离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只见数名身着蓝衫的侍者，手持着一卷蓝色的地毯一路由街上铺了过来，地毯直铺到黯月的摊子面前。

　　又数名蓝衫少女，手中提着花篮一路洒着香花，空气中立刻便充满了淡雅清新的香气。

　　复有四名蓝衫的侍者，两人抬着一张沉香木的桌子，走到黯月面前，将黯月的桌子抬起，放在旁边，将手中的沉香木桌子放在黯月面前。

　　另两人则搬了一张沉香木的椅子，摆在沉香木桌边上。

　　数名蓝衫侍者抬着一个垂着蓝纱的步撵，由地毯上走了过来，步撵停在黯月面前，蓝纱轻启，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自纱内伸出。

　　街上众人见了这手，忍不住心中想，步撵内不知是怎样的美人，光看这手，便已经美得令人咋舌。

　　一只穿着蓝色丝履的脚伸出步撵，这丝履极为精致，鞋头上缝了一枚龙眼般大的珍珠。

　　步撵中人终于走了出来，却原来是一个蒙着面纱的美妇。

　　围观众人不由有些失落，虽说妇人生得极美，但若是少女那岂非更佳？

　　那妇人扶着侍女走到黯月面前，在沉香木的椅子上坐下来，看了一会儿黯月。

　　黯月行医，一向是穿着斗篷，整张脸都被遮着，也无人见得到他的容貌。此时温声道：“不知夫人有何指教？”

　　妇人微微一笑道：“我道是常人里怎会有神医，原来是苏摩族天人。”

　　黯月微笑道：“夫人是贵人，为何会到这常人的镇子来？”

　　从那些侍者出现开始，黯月便看出他们身上的辉光是属于乾闼婆族的。

　　妇人道：“我是乾闼婆族的茗香，我的女儿生了奇病，族中的医师束手无策，不得不四处寻访神医。”

　　黯月听说过茗香这个名字，因她便是当今的乾闼婆王。

　　他蹙眉道：“我只是一个藉藉无名的游方郎中，公主的病必然已经广延名医，我的医术只怕还及不上那些医者。”

　　茗香微微一笑道：“我途经此处，偶然听到市井传言说先生是个神医，原还不信，今日即见了先生却又信了。我女儿的病，我心中有数，只望先生能尽人事，她是否痊愈，听天由命罢了。”

　　黯月原就是医者仁心，见茗香神色忧虑，他便道：“即是如此，我愿勉力一试，只是能否治好，却未可知。”

　　茗香道：“先生愿意前往，我已十分感激，只要先生尽心诊治，诊金必不会少。至于结果如何，我亦是明白事理的人，若能好，是她的福分，若是好不了……”

　　茗香说到此处，泫然欲泣。

　　黯月便起身道：“我会尽力而为。”

　　他游目四顾，见沙华嘴里叼着一串冰糖葫芦，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茗香。他道：“你跟不跟我去？”

　　沙华立刻丢了手里的糖葫芦，笑道：“去，当然去！”

　　他们所处的这个常人市镇，原就离香浮城不远。

　　黯月因答应去替乾闼婆公主医治，立刻便受到了贵宾的待遇。

　　他与沙华坐了一辆大鹏鸟车，向香浮城行去。

　　大鹏鸟车价格不菲，两人以前都不曾坐过。

　　沙华在车里上蹿下跳，对外面拉车的大鹏鸟极为好奇，屡次骚扰之下，愤怒的大鹏鸟一爪将他踢了回来。

　　他跌回车内，啐了一声，骂道：“该死的扁毛畜生，晚上就把你毛拔光烤着吃。”

　　黯月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不要惹事。”

　　沙华看了黯月一眼，忽然笑道：“那个公主，只怕是天人界第一美人雪落吧！”

　　黯月“嗯”了一声。

　　沙华眼珠转了转，道：“也不知生的如何美。”

　　其实不仅沙华好奇，黯月也挺好奇的。

　　雪落的名声很响亮，黯月对别人的事并不怎么关注，但在游历的过程中不止一次听到过雪落的名字。

　　据说她曾在曼陀罗花海跳舞，一舞之下，曼陀罗花纷纷羞得闭合了。

　　连曼陀罗花见了她的美貌都自愧弗如，这是怎样美丽的一个女子啊！

　　然而真的见到了雪落，黯月和沙华都吃了一大惊。

　　雪落原本蒙着面纱，背对着两人。从身形上看，体态优雅，纤腰一握。她本就精于舞蹈，举手投足间，自有风流婉转之态。

　　然而当雪落摘下面纱之时，她的脸上却坑坑洼洼，全是化脓腐烂的伤痕。

　　沙华只看了一眼，立刻落荒而逃。

　　还天人界第一美人呢！这也太可怕了。

　　雪落自也是知道自己现在的容貌吓人，眼神颇为凄楚。

　　黯月却并不介意，仔细观察着雪落脸上的伤痕，轻蹙眉道：“公主这是中毒了？”

　　此时他已经脱下斗篷，俊逸的面容便落入雪落的眼中。

　　雪落微微一怔，想不到这江湖野医居然生的这般俊美。

　　她有些窘迫，怎就让自己最不堪的样子被看到了。

　　她因一直被称为天人界第一美人，对自己的容貌实是重视得很，现在却被毁了容，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这些日子，她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看遍族中所有的医生，都束手无策。无奈之下，茗香才会病急乱投医，连常人镇里的医生都请来了。

　　她轻叹：“是魔族。”

　　雪落对于自己是如何中毒的，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或许只是因为她这天人界第一美人的名声太响了。

　　她是一次出游之时被魔族劫走的。

　　她是女子，又是乐族，武力上自然是差了许多。

　　被劫走后，她很害怕，却连劫她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她只是被关在一间空落落的屋子里，似乎有个人一直在注视她。

　　然而她却看不到那个人在何处。

　　那人看了她好一会儿，她听到有一个诡异的声音冷笑道：“就长这样吗？天人界第一美人？！呵呵！”

　　这个“呵呵”中所带的嘲讽意味显而易见。

　　雪落轻蹙眉，正想问：你是何人？

　　脸上忽然一阵剧痛，便昏迷不醒了。

　　等到她醒过来，人已经回到香浮城，脸却也毁了。

　　一个原本心高气傲的美女，忽然丑绝人寰，这种打击简直就让她立刻崩溃。

　　她无法忍受侍女们看她那种异样的眼光，其实这也怪不得侍女，连她自己都不敢照一照镜子。

　　然而，黯月却一点都不觉恶心或者害怕。

　　他仔细地观察着雪落脸上的伤，甚至用手沾了一些血迹，放在鼻下闻了闻。

　　他又为雪落诊了脉，思索了半晌，才道：“也并非不能治。”

　　雪落大喜，忙道：“若真的能治好我，我们合族都会将先生当成恩人。”

　　雪落这话一点也不夸张，她本就是乾闼婆族的骄傲，她的脸受了伤，全族的人比她还要沮丧。

　　黯月微微一笑：“救死扶伤本就是医生的职责，我不需要公主感恩。只是有一味药，颇难寻得。”

　　雪落忙道：“是什么药？”

　　黯月道：“是雪山冰魄。”

　　雪落皱眉道：“雪山冰魄？那是什么药？”

　　黯月道：“这药要说稀奇也稀奇，若说普通也很普通，要到雪山的绝顶方才能找到。冰魄是经过千年凝成的冰雪精华，与一般的冰雪不同。我需得亲自去寻找才行。”

　　雪落道：“先生要亲自去的话，我多派一些族人陪先生前往吧！”

　　黯月轻笑，心知雪落好不容易有了一丝治愈的希望，是断不能容自己有机会离开的。说是派族人陪他前去，必也含了监视他的意思。

　　他个性温和疏朗，便也不拒绝，只列了一张单子，交与雪落，令她去寻单子上的药材。

　　出了雪落的住所，不见沙华，问了一名侍者才知道，沙华闹着肚子饿，正在吃饭。

　　他便回了乾闼婆族为他安排的客舍。却见沙华一个人坐在一张大桌子之前，桌子上至少摆了四五十道菜。

　　一见黯月进来，沙华立刻跳了起来，手里拿着一块也不知是什么肉脯，塞进黯月的口中道：“这个好吃。”

　　黯月就着他的手指将肉脯吃下去，全未注意，自己的舌尖在沙华的手指上轻轻舔了一下。

　　沙华的目光忽然有些凝滞，将手指缩回来，悄悄握了握。

　　然而他的失神不过是瞬间，马上便笑道：“那个丑八怪的病能治吗？”

　　黯月微笑：“她本来可不丑，不过是中了毒。我已经想到了解毒之法，只是要去西边的雪山之顶寻药，你可要和我同去。”

　　沙华微嘟起嘴，“寻药让他们的族人去便是了，何必你亲自去呢？”

　　此时房内无人，沙华已经将脸上洗干净，微微嘟起粉嫩的嘴唇，莫名的让人想咬一口。

　　黯月笑道：“那药一般人不识，只能我自己去。”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在沙华的嘴唇上刮了一下：“你不想去，就留在这里吧！”

　　沙华忙道：“那怎么行，我当然要跟着你。”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别想甩开我，我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黯月就有些喜悦，彼时他以为，只是因为他太寂寞了。

　　毕竟他是从常人的城镇中走出来的天人，与八部的天人都没什么交集。

　　沙华的个性很活泼，正与他的个性互补，与沙华在一起，他至少不似原来那般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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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阿僧祇劫：
末年，神乐为提婆族人，红莲为苏摩宗主。（三万多年前）
第三阿僧祇劫：
30950年云歌出生。（神乐出生前450年）
31000年，沙华和宝贤出生。
31150年，黯月出生。
31400年，神乐红莲出生。
31415年，神乐红莲初次相见。（15岁）第一次法会，举办地琉璃净世
31417年，神乐红莲开启辉光。（17岁）
31450年，神乐初见雪月，云歌五衰。神乐中毒，红莲使用傀儡转移术。（50岁）
31465年，第二次法会（65岁）
31500年，宝贤五衰（神乐100岁）红莲到冥界
31565年，第四次法会，红莲杀雪月，为神乐解毒。（165岁）
31900年，神乐与红莲500岁，死于天人五衰
32000年，神乐复活。夜叉宗主子规五衰之期。（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