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靠谱》没有后续

19、第十九章

　　云乡，一家老旧店外。
　　莫子鸪手拿一张皱巴巴的图，皱眉对比，她同辈画画的水平实在差劲，根本看不出这图里蝌蚪游笔般的建筑物就是眼前这名不见经传的药店。
　　她瞅着画，翻来覆去，终于从左侧的对联中发现符合之处，好不容易确定这家店就是同辈拜托她购买药物的地方。
　　莫子鸪重新把纸揉成一团，塞进衣服里，轻轻踢醒同伴苏鹧，两个人一起走进药店。
　　店里不透光，昏暗，地面却是干干净净，有一个窗台但并没有打开，室外灿烂的阳光似乎没发现这个地方。虽然逼仄，也没有窒息的感觉，三排柜子别扭地陈列在这小小里的区域里，边上挂着旧青色的网袋，黑漆漆的，无法通过网孔看见的内容物散发出特殊的药气。
　　莫子鸪心中略有忐忑，苏鹧走在她身后，垂着头，微微清醒的意识在环境的影响下几乎要重归黑暗。
　　“店主在吗？”莫子鸪朗声问道。
　　“店主不在，明天再来！”稚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抬头却没看见人影。
　　苏鹧揉着眼，蹲下身体，莫子鸪以为同伴要在别人店里睡下，连忙拽住他的袖子。
　　苏鹧不为所动，直接趴在地面，面部朝着其中一个柜子的柜底，用没睡醒的声音问道：“那小店主能卖我们一些药材吗？”
　　“嘻嘻，可以！”声音从门外传来。
　　莫子鸪盯着门，同样没发现身影，她百思不得其解。
　　苏鹧重新站起来，在莫子鸪眼前摆摆手：“小店主在这里。”
　　他怀中是一只小穿山甲。
　　莫子鸪愣在原地，小穿山甲伸出长长的舌头，从莫子鸪衣服里掏出那团纸，灵活地甩开：“画得真难看！”
　　苏鹧：“确实难看。”
　　莫子鸪回过神来，凶巴巴地夺回同辈的示意图。
　　小穿山甲猛地在苏鹧怀里团成球。
　　苏鹧摸着微凉的甲片，无奈道：“姑娘，你把它吓得不肯卖药了。”
　　莫子鸪脸透微红，把纸团贴身放好后，向小穿山甲道歉。
　　小店主也不是真的被她吓到，慢吞吞地摊开身体，问他们想买什么。
　　莫子鸪开始背药名，小穿山甲被放回地面，慢悠悠地领着他们在店里巡走。
　　苏鹧跟了没两步，找到一个高度和宽度都恰好的陶罐子，一屁股坐在上面，靠着柜子打瞌睡。
　　莫子鸪小心翼翼，唯恐踩到小店主的尾巴。
　　云乡是个特殊的地方，生长在这里的药物种类不多，却都是些稀缺货，但再罕见，前来购买的人无几。并非地点难找，只是因为这类药物极难用。
　　世间绝大多数药物属性单一，润体为水，攻毒为土，疗伤为木，修炼为金，锻造为火。
　　其中，火系药物在五行药物中最为难寻，也最是难用。
　　云乡出产的药物不但多数为火属性，而这火属性里还多少参杂着其他属性，并不纯粹，淬炼困难，直接放进火里燃烧或放进水里浸泡，都不利于武器的铸造。
　　因此即使知道云乡特产，锻造师们也不会把目光放到这里。久而久之，这里的药店便无人问津。
　　而它能坚守多年不倒闭，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它仍有客户，最大的客户便是莫子鸪所在的门派——阅天庭。

　　云浅飞租了一头驴，让陈雁鸣上去坐，他御剑在旁边慢慢飞，在莫子鸪把半个药店搬空之前来到店门口。
　　原本睡在陶罐子上的苏鹧早就躲了起来，莫子鸪把选好的药材堆在算账台上，借了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小店主累了，趴回柜子底下休息。
　　于是陈雁鸣把莫子鸪错认成店主，诧异了好一阵子。
　　云浅飞熟练地往地上一趴，将小穿山甲抓了出来：“娃，你爹呢？”
　　小穿山甲舞动爪子，铺满鳞片的尾巴用力地拍打云浅飞大腿和膝盖：“不告诉你！”
　　小穿山甲的力度没能给云浅飞造成伤害，云浅飞哈哈一笑，把小穿山甲夹在手臂里，作势要带它离开：“好，那我们去找你爹，告诉它你又在偷偷地扮店主。”
　　小穿山甲爪子舞得更凶，依旧没能碰到云浅飞的脸，含恨地咬他衣服，可赋熙门弟子的衣服都是特制的，能扒开坚固岩石的牙爪只能在衣服上留下一点揉揉就能消失的痕迹。
　　莫子鸪算了两次，两次都得出不同的答案，愁眉苦脸地在算第三次，听罢便阻止云浅飞。
　　云浅飞顺水推舟，将试图逃跑的小穿山甲捞回怀里，走到算账台，问道：“姑娘新来的？”
　　小穿山甲跳到台面，急匆匆道：“是客人！”
　　云浅飞看一眼台上的药材：“这些都是你买的？”有够多的啊。
　　小穿山甲道：“对，都是我带她拿的！”
　　云浅飞转头看向张牙舞爪的小凶东西：“那她都买了什么呀？”
　　小穿山甲开始背药材，语调声速都和莫子鸪之前背的一模一样。
　　云浅飞边听边对比桌面的药材，确认无误，夸了小穿山甲一句，小店主顿时自豪地扭尾巴，又不情不愿地道：“可我还不会算数。”
　　云浅飞注意到莫子鸪手边的草稿纸，又看见莫子鸪为难的表情，索性叫来被冷落好久的陈雁鸣。
　　陈雁鸣一上来就被甩来两个算盘，云浅飞拿了莫子鸪记录药材品种和数量重量的草稿纸：“现在开始算数，听好了——”
　　陈雁鸣立即把身边的并排坛子当成桌面，放好算盘，两只手分别放在两个算盘上，手指拨动算珠。
　　云浅飞读数不快不慢，莫子鸪看着陈雁鸣快要拨出残影的手指想让云浅飞读得再慢一点。
　　云浅飞懂了，语速瞬间快上一倍。
　　莫子鸪有点慌，就在她准备出言阻止时，云浅飞读完最后一句，几乎同时，陈雁鸣那边的算盘声戛然而止。
　　莫子鸪懵了，云浅飞把纸还给她，陈雁鸣揉着手腕：“总共一百六十五两七文三钱，需要重算吗？”
　　算数时间不到半柱香。
　　“……哎？”莫子鸪表情仍是茫然的。
　　“不用啦，都对啦，抹个零头，算你一百七十两。”
　　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门边，是一名戴着斗笠、背着箩筐的老人。
　　云浅飞笑：“狮子大开口啊老板！”
　　那声音道：“亏啦亏啦！”
　　莫子鸪看着那位由始至终都没有张开嘴巴的老人，疑惑声音的出处。
　　云浅飞小声道：“老板在地面。”
　　莫子鸪低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破旧老店的店主，居然是一条半丈长的大穿山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