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巴士站》林紫绪

54、番外九

　　告诉了恋人学车的事情，尹安然更加大方地跟楚靖学开车，周末的时候也抽出时间两个人一起出去。
　　知道占用了楚靖的私人时间，大律师肯定会有所怨念，尹安然想等到考到了驾照，一定要好好请客来答谢。
　　“金大哥不会介意的吧。”这天晚上，尹安然问周明义，他想周明义或许会知道金则泰的态度。
　　“介意什么？”周明义问。
　　“我总是拉着小靖去学开车。”
　　周明义放下手中的报纸，往沙发里一靠，抬起手搭在额头上，叹道：“介意啊。不过介意也没用，谁让你学开车的师傅是小靖而不是我。”
　　听出周明义的怨念，尹安然靠过去，伏在他的肩膀上说道：“我知道你比较忙。”
　　“是么。”周明义拖长了声音说道，眼睛斜向睨着尹安然，显然不相信这个说法。
　　“如果是你在旁边我会紧张。”
　　“会么？”
　　“会。请小靖当我的师傅我就很自在。”
　　周明义笑了，伸手在尹安然的脸颊上触了一下，“好吧。”
　　“金大哥是真的不介意了？”
　　周明义“嗯”了一声，头向后仰靠在沙发背上，说道：“你老公我已经补偿过他了。”
　　“什么！？”惊讶之后尹安然又叫道：“什么老公！才……”
　　周明义假意板脸，抬手捏住尹安然的一边脸颊，“想说什么？说‘才不是’？现在已经是了。”
　　尹安然默认了称呼。拍掉周明义的手他追问道：“你补偿金大哥什么？”
　　周明义哼笑，“我们之间的事，你们就不用管了。你啊，速速考出驾照来是正经。”
　　“是什么，说啊，告诉我。”
　　周明义笑着一摇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说。”
　　“讨厌。”
　　“谁让你一开始还想瞒着我这件事。”
　　尹安然拍打周明义，“我没有要瞒着你，只是想等一段时间，最好等我考到驾照再告诉你。我怕你担心，我不想让你还为了我的这种小事情操心。”
　　周明义抿着嘴笑，“我、不、信。”
　　“讨厌！”
　　“说啊，你补了金大哥什么？”尹安然是真的很好奇。拉扯着周明义的衣襟，摇晃着，尹安然想知道答案。
　　周明义一味地笑着，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哼，不说算了。”
　　知道如果这个男人不肯说，那么怎么样也不可能从他嘴里挖出话来，尹安然放弃了。
　　“我答应小靖，考到驾照之后会大请客。”
　　“我有份参与吗？”周明义感兴趣地问道。
　　“有啊，肯定会请你，”尹安然得意地扬头，“还有金大哥，对了，则安大哥我也想一起请来，大家一起聚会一次。”
　　“很好。那就等着你拿到驾照喽。”
　　“我去看书了。”尹安然站起来走向书房。

　　经过了最初的紧张期，尹安然学车越来越顺利，已经可以从容地驾驭。
　　“你看，我就告诉你不难。”
　　在练习场地里，当尹安然顺利完成了一系列行车动作之后，楚靖开心又兴奋地说道。
　　尹安然笑着在楚靖的脸上摸了一把，“谢谢，兄弟。是你教得好。”
　　心情愉快的楚靖只顾着替好友高兴，被“调戏”了的情况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再开一遍吧。”
　　“好。”
　　结束当天的练习，尹安然坚持要请客，楚靖扭不过，被带着一起去了一家海鲜饭店，尹安然点了炒蟹和好几样小菜。
　　“太多了，我们吃不完。”
　　尹安然豪爽地一挥手，“吃不完打包，我请。老板，再来两瓶汽水。”

　　周末的早上，吃过早餐之后尹安然就进了书房，伏在书桌上认真学习手中的交通规则小册子。
　　看了半天，尹安然抓了抓头发。看是能看懂，也能理解，记的话……记得住一时，估计等到下午就忘得差不多了。而且这一本书，尹安然哗拉拉地翻了翻，左看右看都觉得越看越厚。
　　书房的门被敲响了，尹安然回头一看，周明义端着托盘，上面放着茶杯和一块蛋糕，靠在门框上，笑咪咪的。
　　“在用功哪。”
　　仿佛被嘲笑了的感觉。看到那人的笑脸，尹安然有种很想揍他一下的欲望。算了，打了他，手疼，心也会疼。哼，不跟这男人计较。
　　周明义走进来，把托盘放在尹安然面前的书桌上，“休息一会，吃块蛋糕。你已经……在书房里呆了一个多小时了。”能看进去多少交通规则那就要另说了。
　　尹安然挥着手，“不要不要，你别来打扰我。”这么说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蛋糕。奶黄色的芝士乳酪蛋糕，色泽诱人。唔，突然觉得有点饿了。
　　周明义拉过另一把椅子，在尹安然身旁坐了下来，尹安然忙道：“我要看书，你别来打扰我，你去……随便做点什么都好。”
　　周明义笑笑，没有动身的意思。
　　盯着蛋糕咽了一下口水，尹安然在周明义目光的注视下取过蛋糕碟，用叉子吃了起来。呀，这蛋糕真不错，浓浓的乳酪香味，入口即融，仿佛云片般在舌尖化开，甜的口感也是恰到好处。
　　切块蛋糕并不大，尹安然三口两口就吃掉了。见他吃完，周明义把旁边的一杯红茶道给他。
　　“嗯……”
　　喝掉大半杯红茶，这时尹安然才发觉他好像是有点渴了。眼视飘向周明义，对方接收到了暗示，取过尹安然手里的杯子，起身离开书房。不多时周明义又回来了，把一杯新的红茶递给尹安然。
　　“蛋糕真好吃。什么时候买的？”尹安然问道。
　　“刚才，我出去了一下买东西，顺便带回来的。”周明义笑笑，“还有呢，留着给你下午吃。”
　　“你出去了？”尹安然问道，他完全没有察觉到。
　　“嗯。你在专心念书嘛。”
　　对这样的调侃，尹安然猫般地呲一下牙，小小地显示了一下愤怒之意。
　　伸手把桌上的交通规则书拿过来翻了翻，周明义问道：“都读熟了吗？”
　　“没有。”略带别扭的语气。
　　“有哪里不明白吗？或者我可以教你。”说的人很有耐心的样子。
　　“没有。”这次回答的语气带上了不耐烦的感觉。
　　周明义脸上带笑，“向哥哥请教一下不懂的功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尹安然沉默了一下，脸红，然后低下头双手推着周明义的胸口，“你走，别打扰我。”
　　周明义任由尹安然推着，巍然不动，嘴里笑道：“嘿，吃干抹净就要赶人。”
　　“什么吃干抹净。”
　　“蛋糕和红茶不都是吃干抹净的么。”
　　“你烦死了。”
　　周明义继续嘿嘿地笑，假意说道：“那，我真走了。”
　　低着头的尹安然松开了推在周明义胸前的手，停了停，改为揪住周明义的衣襟。
　　“我不是看不懂交通规则，我只是……有点记不住。”
　　周明义笑了，把书册取过来，看了看，挑出一页让尹安然看，“这里？”
　　“嗯……”
　　尹安然转过身，想了想，机械地背诵了几句，断断续续，然后他挠头，叹气，“其实我都懂的。”
　　周明义摸了摸尹安然的头发，“为着安全第一起见，记熟些比较好。特别是对新手。”
　　“我知道。”
　　周明义取过一只铅笔，在书页上浅浅地勾出一个又一个圈，把分段的交通规则各个圈了起来。
　　“总结一下的话，会比较容易记住。”
　　尹安然显得很懵懂，低头看着被画了圈的书页。
　　周明义又取过一张白纸，拿铅笔在白纸上一二三四地写起了总结性的简单字句，写完，他把白纸递给尹安然看。
　　“看看，这样是不是容易一些？”
　　尹安然皱眉，盯着白纸上的字句看了看，又对比着书册上被圈出的一个个段落，然后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哈啊。”
　　“不需要死记，理解之后的记忆比较容易。这种规章条文性的东西更需要有记忆的技巧。”
　　尹安然抬起头来看了看周明义，他突然想到了这个人那有如摄影机般的强大记忆力。不明白，那么多人和事他又是怎么记住的呢？而且还记得那么清晰。
　　周明义替尹安然整理了一些交通规则的要点，列在白纸上，一行行又简单又明晰。然后他把白纸交给尹安然，“今天就先记这么多吧。对着一条一条地看。”
　　“嗯。”
　　周明义站起来要走，突然又停下脚步。尹安然不解地抬头看他。周明义指指还没有收走的蛋糕碟和空茶杯，再指指书，然后冲尹安然眨眨眼，“你要怎么答谢我？”
　　“这你还要答谢！？”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也没有说过要答谢的话呐。
　　“你是哥哥，为弟弟做这些事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是~吗~？”周明义拖长了声音问。
　　“是。”
　　周明义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对于他的耍赖态度，尹安然开始觉得头疼。
　　“你别闹了。”自己玩去别打扰我。
　　“答谢。”
　　很显然，不得到答谢，并且是满意的答谢，这个人是不会自动消失的。
　　盯着周明义看了一会，尹安然决定为了换回重新的安宁环境，做出适当牺牲。伸手搭上周明义的肩膀，尹安然凑过去，在周明义的脸颊上“啾”地亲了一下。
　　周明义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他指了指另外一边的脸颊。
　　“什么啊！你还来！”
　　“啧，啧，这是对哥哥该有的态度吗？”
　　尹安然想要抓狂。面对濒临炸毛暴走状态的尹安然，周明义并不为所动，仍然坐在那里，手指点着自己的脸颊笑啊笑。
　　“可恶，混蛋，烦死了。”
　　尹安然把周明义从椅子上揪起来，抓着他一路把他推出书房的门外，然后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周明义在门外抗议，“喂，喂。”
　　门哗地又开了，尹安然把空了的蛋糕碟子和茶杯塞到周明义手里。
　　“不要叫了，洗杯子去。”
　　“喂，你这孩子怎么这样。”
　　周明义对着关紧的书房门摇头，然后一边感叹“啧，真不听话”一面去了厨房。

　　再和楚靖一起去练习的车场，尹安然的紧张感已经没有了。驾驭一部车开始越来越得心应手。
　　这天，两个人一起结束练习离开车场的时候，楚靖开心告诉尹安然道：“以你现在的技术，通过路考肯定没有问题。”
　　“真的吗？”
　　“是。”
　　“那是你教得好。”说到这里尹安然一笑，“嘿，小靖，我又跟你学台球，又跟你学开车。”
　　楚靖笑了。
　　是缘分吗？或许。不然为什么会在那间酒吧相遇，然后又成为朋友。

　　两个月之后，尹安然顺利拿到了驾驶证。为着庆祝，他请了杂志社的同事们一起去吃海鲜自助烧烤，然后一班人又移至卡拉OK欢唱，直玩到很晚才散。
　　回到家，洗过澡，尹安然脖子上挂着毛巾进了卧室。
　　周明义还没有睡，靠在床头看着手中的PDA。
　　“我回来了。今天玩得好开心，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尹安然一个虎扑，扑上床，趴在床上滚来滚去。
　　大概是因为之前专注于学车，顺利考到驾照之后的轻松感让尹安然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吃了什么好东西。”
　　“好多海鲜，有扇贝，有大虾，还有好多鸡翅膀和牛排，还有薯条，还有蛋糕，还有水果。哗，真好吃。”尹安然说着翻了个身，改趴为躺，以避免压到胃。
　　“嗯。”
　　觉得周明义似乎不太热情，尹安然侧过脸看了看他。
　　“先请同事，然后就请你和小靖的客。安啦。”
　　“我知道。”
　　“嘻嘻。”
　　把驾驶执照从背包里又拿了出来，尹安然打横躺在床上，执照举在眼前，看了又看。
　　“这照片好像照的不太好。”
　　“是么？”周明义应道。
　　“可以照的更帅吧，拍照的时候我太紧张了。啊，我看起来还挺上相，其实还是蛮帅的，嘿嘿。”
　　周明义放下PDA，也起身凑了过来，伸手拿过驾驶执照看了看，“嗯，还可以。”
　　“什么叫还可以，我也算是小帅哥吧。”
　　周明义故意做思索状，“有么？”
　　“有，明明就有。我不帅你干嘛当初……”尹安然开始的时候声音还挺大，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半句的时候他就不吭声了，把脸埋进床单里。
　　周明义微笑着揉了揉尹安然的头发，“笨。”
　　以往，他很少会说他笨。
　　中意他，从来就不是因为长相。
　　“好啦，嗯，”周明义拍拍尹安然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做鸵鸟，“喏，我有东西要给你。”
　　“庆祝我顺利考到驾照的礼物？”尹安然一听抬起头，“哈，你是不是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我一次考试通不过，或者是笔试第一次通不过？”
　　“我啊，从来就没有想过你会通不过。”
　　“哦哦，这么相信我。”
　　仿佛是被赞美和肯定了，尹安然内心顿时得意起来。
　　“我有做好一次笔试通不过的心理准备。嘿嘿，还是通过了。啊，说起来已经不当学生好多年了。”
　　周明义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样东西，交到尹安然的手上。
　　看清手中的是什么尹安然就怔住了，拿着它，表情略为挣扎，然后他抬起头，眉头微皱看着周明义，“我，我跟你说过的不要再买车了……”
　　已经料想到了恋人看到这样礼物时的反应，周明义一点也不惊讶于尹安然现在的态度。
　　“嗯，是，你说过。”
　　“那你干嘛还要再买，没有必要。”
　　“怎么会没有必要呢？是完全有这个需要。”周明义不慌不忙地解释，“学会了开车，你偶尔总会有那么一两次因为私人事情而需要开车出去的机会吧，别告诉我完全不可能会有。”
　　尹安然想了想，默认了。世间无绝对，这个问题确实不能百分百否认。
　　“既然偶尔也会有一两次需要开车出去，现在家里那三辆车，你打算用哪一辆？”
　　尹安然低下头。哪一辆也不打算用，都不合适他开。
　　“所以喽。”解释完毕，周明义笑了。
　　尹安然握着车钥看了看，小声说道：“嗯，让你破费了……”
　　眼前这男人是不会把买多一辆车当什么大事，可是，这件礼物绝对价值不菲。
　　“说什么呢。”周明义摸了一下尹安然的头发，示意低垂着头的他抬起头来。
　　“嗯，谢谢。”
　　这个时候，只要微笑着收下礼物就好。
　　“还有……”
　　“还有！”尹安然惊呼，瞬间抬起头看着周明义。
　　周明义递给尹安然一个让他稍安无燥的眼神，“当然还有。”
　　“车就够了。”
　　“谁说的。送了车，当然也要送停车位给你。”
　　“啊？”
　　周明义笑着摸了一下尹安然的头，“啊什么啊，有车当然要有车位。我已经多买下了大厦下面车库里一个停车位的使用权，以后你的车就停在那里。明天一早带你下去顺便指给你看。其实也不用指，就在我那辆莲花的旁边。我已经通知过大厦物业做备案了。”
　　尹安然点点头。
　　“哦还有……”
　　“还有！”又一次惊呼。
　　周明义笑看了尹安然一眼，“还有，车要做保养。我先买了一年份的维修保养服务。洗车也好，日常的保养维护还有修车，都可以去那里。”说到这里，周明义又取出一张卡交给尹安然，尹安然一看，是一家车辆俱乐部的专属贵宾卡。
　　眼看着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从床头柜里变戏法似地取东西，觉得有点晕，尹安然点头道谢，“谢谢。”
　　事情说完，周明义靠回床头，继续看他的PDA。
　　过了一会，尹安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他扑过去抓着周明义问道：“是什么车？长什么样子？多大？多高？”
　　周明义被问得噗一声笑出来，然后说道：“明天一早跟我去车库的时候不就知道了么。”
　　“你说啊，你说啊，现在就说。”
　　“明天一早就看到了。”
　　“你说啊，你现在说。”
　　周明义一副“我现在就不说”的样子，翻了个身，继续看起PDA。
　　“哎……”尹安然又开始觉得晕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尹安然带着忐忑的心情跟着周明义坐电梯下楼。
　　在大厦的地下车库里，尹安然看到了他的“礼物”，一辆银白色的轿车。第一眼看到这辆车，尹安然就有种微妙的感觉。他觉得如果是他自己去车行看车的话，很有可能最终他中意的也会是这样的一辆。
　　目光飘向站在一旁的周明义，周明义靠在他的莲花座驾旁微笑。
　　打开车门，尹安然坐进去，顿时有种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车子内部已经装修过，显然买车的人早有准备，而一切的装修，从色调到内容，甚至是司机脚下的踏毯，都很合尹安然的心意。
　　说不感动是假的。那个男人果然是真正了解他内心的人。尹安然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从车上下来，尹安然冲周明义笑了笑，“嗯，我看好了。”
　　“喜欢吗？”
　　尹安然点头，“喜欢。”
　　“今天要不要开一下？”
　　尹安然把车钥匙递给周明义，“你来开，嗯，今天接我下班。”
　　周明义笑着接过车钥。
　　“今天应该出去吃饭，庆祝一下。”开车驶上大路之后，周明义提议道。
　　“嗯，我来请客。”
　　在这之后，不懂车的尹安然悄悄向楚靖打听他那辆车的牌子，得到答案之后他便不再问别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