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那只反派猫猫（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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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克蹲在阳台的窗边，仰望着外面越下越大的冬雨，心中燃起不祥的预感。
已经接近12月份了，按照这颗行星的运转规律还有S市所处的东南亚热带气候区域来看，现在并非强降雨的时节。就算大气中弥漫着异常的水分，行星上空的冷空气应该直接将其凝结为剔透的小颗粒冰晶。降下纷纷小雪才是正常。
透明的玻璃窗倒映着黑猫小巧玲珑的身影。正对面的楼栋顶层有一只傻乎乎的大金毛也扒上窗花。大半的身子抵住玻璃，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也跟着晃来晃去。因连续降雨而不能外出散步，它傻兮兮地吐着舌头，渴望外界的自由。
在听到主人的呼唤后，这只大狗立刻跳下窗户，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鬼天气也是你们搞的鬼吗？”
菲克问道。
此时，镜中黑猫的身影模糊成高大的红发男人。
“为什么我努力了这么久，攻略进度还是百分之九十？”
黑猫不悦地用前爪轻点玻璃窗，而镜中的红发男人则凶神恶煞地抱起胸。
“这不可能！你们的系统才是出了问题，”黑猫优雅地转身，继而跳到游陵散乱的桌上，“财富，权力，名誉……我给过他却被拒绝。依赖心理，生理需求，还有成就感。这些我都满足了，他已经完全迷恋上我才对。”
单方面的争吵没能继续下去。
黑猫敏锐的听力捕捉到屋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停止了和不知名对象的交谈。屋外面的人不知道在干什么，沉思了很久。经过一阵细簌的翻包声后，门锁被转动，一身黑衣西装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落汤鸡游陵浑身淌着雨水，从外到里都被淋了个透。出门前被精心梳理的头发软趴趴地贴在额前，做工精致的西装也被雨水给糟蹋。
控制欲极强的黑猫当时心生不满。它不喜欢游陵这副失魂落魄没有主心骨的样子，更讨厌自己的作品被破坏。于是，它跳下电脑桌，走到游陵面前就开始说教。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可游陵无视了它的话，也没有径直去找毛巾去擦干脸。他随手将大衣外套扔在桌子上，又用冻僵的手指颤巍巍地解开西装和衬衫扣子。随着菲克精心挑选的衣物一件件脱落，瘦削的青年只剩下贴身的内衣物。
在黑猫的啰嗦下，游陵已经改掉佝偻背的习惯。他将身子绷紧成一根弦，平坦的后背上还残留着不少抓咬的红痕。仔细看去，还能发现在脖颈后方残留的指印。
情意高昂时，菲克抑制不住自己控制的本能，总会在游陵身上留下自己的记号。这种用体味或者痕迹标注底盘的行为，在动物界中并非罕见。
因此，即使游陵脱去菲克选择的衣物，他的身体从内到外都残留着菲克的印记。
游陵转身到衣柜前拿出浴巾裹住身体。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你到底做了什么？”
黑猫踩着猫步走到游陵脚下，用脑袋蹭着游陵□□的脚踝。它似乎没听懂游陵的质疑，软萌萌地叫起来。
“菲克。”
游陵没再喊着爱猫的名字，向后退到床边。脚边毛茸茸的触感不再让他心生怜爱，“我在问你话。爸……父亲自杀了！这和你有关系吗？”
“……”
黑猫轻巧地发力，跳到床上。它抬起前爪，用舌头打湿毛发，开始梳理脑袋。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个礼物的。”
游陵没想到它会大方承认。整个人瞬间失了站立的力气，跌坐在床上。媒体流露出的监控中，父亲整个人像是中邪般完全没有自我意识。
他没有发现菲克或者是煤球的身影，那可以排除被威胁的可能。
菲克是一只常年呆在家中的黑猫。他是怎么做到足不出户便让一个人去死的？
游陵不寒而栗。这不是他印象中的菲克，又或许，他从未真正认识过菲克。
“你是怎么做到的？”
黑猫发出冷哼声。
一瞬间，他变换回人形。高大的红发男人将游陵压倒在床上，他凭借着力量卡住游陵的腰使其动弹不得。
“不如说，你现在才来找我对峙这件事才让人吃惊。我露出过那么多破绽，你都没察觉吗？还是说给你的那点甜头，足以让你无视危险的信号。旧人类，果真是愚蠢得无可救药。”
游陵躺在床上，仰视着菲克。男人一如初见时，将绷带缠满全脸，只露出一双情绪不定的眼睛。
两人间拉近的距离感又回到最初的原点。菲克·托利是《银河漫游录》的最终反派，是企图毁灭智慧生命的疯子。而他却独独不会是游陵的“煤球”，恋人。
“我除了在实现你的愿望这件事上骗了你外，再也没说过谎。系统从来没要求我帮助你，想要的只是关于爱情这种资料。”
菲克移动着双手，轻轻覆住游陵的脖子。只要双手瞬间发力，人体脆弱的关节便会错位。氧气供给不足，大脑也会停止活动。
“换而言之，它想要我得到你的爱。而我将实现这个目标的过程量化为三个愿望。因此，也不算骗人。”
“我在这里的移动被限制，不能做出显眼的举动。作为代替，那个所谓的系统可以辅助我改变人的认知。不需要暗示，也不需要催眠，”菲克偏头，腾出一只手指向自己的太阳穴，“它可以读取思想，改变认知，不留痕迹。很便利的精神武器，只可惜代价高昂——它还是需要你对我的‘爱’。”
读取思维？改变认知？
游陵想起来了。
初见时，那个神出鬼没的虐猫犯。游陵不清楚他是如何出现和消失的。目击者的邻居大爷没有看到他，小区的监控中同样找不到他的身影。游陵想要找方岚商量时，方岚却根本没想起这回事儿。
说到方岚，她也是被虐猫犯骚扰的受害者。每当想要报警，关键的证据却总是神秘失踪。当虐猫犯出现时，停电还有错乱的电梯都是常见的恐怖桥段。
如果说这些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最关键的是……死而复活的猫咪们。
游陵亲眼目击到那几只被斧头劈成两段，露出森森白骨的猫咪们。可是第二天，方岚却发来它们活蹦乱跳的视频。如果女人没有精神错乱，那就是活脱脱的灵异事件。
“爱？别开玩笑了！我不是你的玩具。”
游陵当时头脑发热，一脚踹向菲克。
攻击被男人轻松挡下，菲克拽住游陵的小腿，强行向侧边拉去。韧带拉伸的疼痛让游陵惨叫出声，脑袋上浮出一层冷汗。他咬住牙，凭借最后一丝意志力才没有向菲克求饶。
“玩具？你应该对此感到荣幸才对，可悲的旧人类。我们间的差距比你们和智人的还要远。硬要比喻的话，就是你们和寒武纪年单细胞生物的区别。若非那个该死的系统禁止杀死你，谁会陪恶心的旧人类浪费时间。正好我也厌倦了，”菲克伸出右手，虎口向下用力，钳住游陵的脖颈，“只要你现在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不管是我的任务还是你的噩梦都会结束，游陵。”
游陵挣扎着想要反击，却无法调动自己的身体。菲克巧妙地压制住每一寸关节。
缺氧造成视线模糊，游陵在出声的瞬间呛出生理的泪水。
“咳……”
游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微微抬起脑袋，企图咬住菲克的胳膊。
菲克却以闪开。他用难以捕捉到的速度将左手并屈，手肘击中游陵柔软的腹部。
“我说过吧，游陵。给听话的主人以奖励……学不乖的主人自然只有惩罚。”
游陵猛咳两声，疼痛反而让混沌的大脑回过神。
身为作者，他十分清楚菲克心中最重要的是早逝的沙漠少女——维尔纳，却依然被对方表现出的无条件爱意所迷惑。因为实在是太过孤独了。
他从未被人所爱。
这种渴望诱惑着游陵，绝不会对菲克说不。可现今，他就连自己的性命都快保不住了。
“见鬼吧……”游陵拼尽全力从菲克身下抽出双手，猛地推开对方，“谁会爱你这种人！”
“想要得到别人的爱，至少拿出诚意来！”
菲克没想到游陵还有反抗的力气，失去了平衡，一下子被反推回床上。从未被人拒绝过的菲克反应过来，暴躁道，“低等生物！”
他恼羞成怒地想要起身，而游陵却趁着这个空当滚下岌岌可危的单人床。铁架发出即将散架的吱呀声，游陵在地上翻滚几圈，头再一次磕在了餐桌的腿脚旁。裹住身体的浴巾也跟着松开。
红发男人重整姿态，从床上走下来。
“你竟敢……！”
菲克的双脚渐渐变透明，他变得更加暴躁。骇人的气势犹如实质让游陵难以呼吸。
“这和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系统！”
游陵第一次正面感受菲克暴起的怒气，在原地忘记了反抗。
男人似乎违反了系统订下的规则，被判定失败。最先消失的是四肢，菲克看着自己的身体化作透明的粒子，咂嘴 ，“算了。”
他艰难地走到游陵身前。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军装的红发男人蹲下，与游陵相视。
“是你滋养了我，所以你也必将成为果。”
“可你已经失败了。”
游陵直觉这台词实在有既视感。
虐猫犯在袭击自己和方岚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菲克就算不是亲自袭击自己，也是策划了这一场闹剧。
一边扮演救世主，一边扮演杀人魔。
这个反派果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所以我还会再回来的，游陵。”
菲克笑着伸出即将消散的手，原本是手掌的地方覆在游陵的右脸侧。
“……”
不可思议的，游陵觉得右脸侧上涌起一股暖流。
他下意识地想要盖住那片区域，只是下一秒，菲克便完全消失在眼前。
冰冷的出租屋内回归平静。一切都好似黄粱一梦。
游陵坐在地上愣了很久。直到他被冻得打了个喷嚏，才回神起身。青年裹着浴巾，抬手看向皮肤上与菲克肌肤相亲时留下的痕迹。他用手指拼命揉搓皮肤上的红痕，直至泛起一大片红肿才有所消停。
紧接着，他走向堆放猫咪用品的角落。那里却只剩下包装的巨大塑料袋，内里的猫粮零食玩具全部仿佛不存在般。
不知道是在在留恋什么，心情乱糟糟的。
想起夹在《世界帝国简史》中的几张彩票券，游陵又快步走到电脑桌前坐下。他怀着自己也不明白的心情，翻开了这本厚重的大部头。
25，61，82……
游陵发了疯似地将它们撕成一半又一半，直到碎纸屑再也无法被拧动而飘洒桌面。
除了父亲的自杀和那还躺在地上昂贵的西装，这或许是菲克留下的最后证据了。
“真恶心。”
游陵怔怔地默念道。
也许是对菲克的虚伪，也许是对自己的自私。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那只反派猫猫（1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