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听凤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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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悲秋满脑子都是那天街上擦肩而过时一个道人说的话，那道人绝对是说给他听的。帝王不可有缺点，帝王不可有软肋。如果凤儿做了帝王，那他的缺点就是他，他的软肋就是他！
夜幕微垂，灯影笼罩着整条街，街边姑娘们摇着手绢晃着团扇招呼路过的男子。
一些生意不太好的散商四处穿荡在街头巷尾，想要再卖点什么。
各式各样的小吃吆喝着，儿童嬉闹着不肯归家。
可还不等他仔细看这千篇一律的街景，皇宫的方向就传出一颗信号弹！
“一队守城，二队随我来。”云悲秋当机立断，纵马先往那皇宫赶去。
夜禁的宫门大开，禁军首领过来与云悲秋共同进宫“二皇子谋逆，陛下可能要不行了，护好太子！”
这一句话震得云悲秋有点蒙，这，这就是他说的“行动”？
赶到御书房，一群公公在门外跪着，云悲秋直接冲了进去，什么规矩也管不得，只能先看着曾听凤没事才能安的下心。
殿内一片血，看样子是喷出来的。太子和二皇子遥遥相视。皇上躺在一边没有动弹，不知是什么情况，两个太医也不敢动他，只是跪在那儿把脉擦血。
云悲秋直接站在曾听凤身后。二皇子看着他笑道“云将军连情况都不问一句吗？”
云悲秋手握在剑柄上，沉声道“我相信殿下。”
二皇子嗤笑几声，疯了一般夺剑杀太子，被悲秋拦下反制，紧跟着来的几名将士将人牢牢摁死。
“太子殿下，皇上，驾崩了。”
太子很淡地嗯了一声，倒是二皇子吓得浑身都瘫软了“云将军，云将军！你仔细想想，皇上驾崩我能有什么好处，这事不是我做的啊！我只是将道人练的仙丹呈给皇上，并没害人啊！”
云悲秋没理他，只是沉声命令道“带下去！”
平安历七十九年，皇帝驾崩，封号顺隆，太子继位。
“娘娘，这后宫就您一人，要不挑些嫔妃来，让皇上雨露均沾，开枝延脉？”
太子妃荣升为曙妃，可性子没变，心道：还雨露均沾，他连我都不沾，啊忒，幸亏没沾，老娘才不跟他玩。只是做了妃子连宫都不能出，收点儿人也好，没个人争宠没个人勾心斗角这日子实在无趣。
但还不等她开口，背后就传来一句话“莫要乱寻人。”
一群婢女屈膝行礼“皇上。”
“退下吧。”
等一群人走了，曙妃才懒洋洋托着下巴看他“怎么不招点人呢，搞的别人还以为你多爱我呢，独宠我一人，啧啧。这后宫这么大就我一个人，连个打架争宠解闷的都没。”
突然又想到什么，眼睛亮了一下道“皇上，要不你把我赐给云将军吧，省得咱两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的。”
“放肆！”
“哎哟行行行我放肆了，你也别端着了，就咱两你不累啊。”
听凤坐在石凳上正襟危坐，可说出的话却令人啼笑皆非“云将军就是个大猪蹄子。”
曙妃叹了口气道“唉~是啊，他就是个大猪蹄子。”
“朕来，是给你出宫令的。”听凤道“可以出宫去玩，但莫要离云将军太近，要懂宫中礼仪。”
曙妃装模作样起身用宫里的礼节行了一礼道“是~皇上”又一屁股坐到石凳上自己笑自己的装腔作势“出门给你面子嘛，这点还是知道的。不过~”曙妃诚恳认真道“还是谢啦。”
“将军，陛下都问了我几十几百次了，您总不能一直这么躲着不上朝吧？”
云悲秋还在想那天曾听凤说的话：
“其实他没说错，陛下驾崩最大的受益者是我，我只是将计就计推了一把。说害了陛下的是他也没错，但我也算间接凶手。”曾听凤扭头看云悲秋“怎么？很惊讶？最是无情帝王家，你不知道？”
云悲秋摇了摇头道“殿下是大爱之人，心怀天下，我知你心善。”
曾听凤嗤笑道“心怀天下？却装不下一个你啊。”
“做我皇后吧，这天下我们一起看。”
其实皇上，从来没有真的想要太子殿下继位吧？拿他做勾子引导二皇子三皇子的注意力也罢，让他带兵北伐也罢，征收十年北疆也罢，所有的所有，都经不起深思。他不好猜测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凤儿绝不是无情之人。
“将军？云将军！”那人喊了好几声云悲秋才回过神来“您听到我说话没呀。”
“嗯？你说什么？”
“唉~”那人叹了口气又笑道“我是说恭喜你呀，陛下坐拥天下，再也没什么能拦着你们啦。”
旁人也嬉笑道“是啊是啊，北伐那十年你们熬过来了，这流言蜚语你们也一起抗下了，现在守得云开见月明，往后终于能在一起啦。”
“有情人终成眷属呐。”
……
云悲秋笑笑，没说话。
是啊，所有人都觉得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该在一起了，可真的要在一起吗？
连街头巷尾的大妈们都讨论着他何时入宫去做皇后，大胆着还会猜测他们的屋内事。
但云悲秋自己想不通自己该不该去在一起。
躲得了一时，又怎能躲得了一世？
罢了，该来的总会来。
第二天上朝的官员看到将军一同上朝，皆是议论纷纷，更有甚者还前来祝贺，大致是想提前搞好关系罢。
对此悲秋只是笑笑，并不语。
议事快要结束时，一位想巴结的官员大着胆子问“微臣有一事想问，陛下和将军，何时举行婚礼？”朝堂上议论声一时嘈杂。
没等听凤开口，云悲秋便一步跨出“陛下，末将请命镇守北疆。”
朝堂突然安静下来，安静得悲秋都感觉自己听到了听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众人讶异不解，可听凤垂着的眸子连颤都没颤。
只是挥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公公立刻托着一样东西走向悲秋。
悲秋这才看到，上面是他那刻着听凤二字的玉佩，还有一截沙场上被斩断的红绳。
另一名公公拿着一卷明黄的圣旨道“云悲秋听旨。”
悲秋半跪在听凤前，听凤一把又扯回圣旨，自己念道“前有云将十年相伴，今有听凤肺腑一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前有云将十年相伴，今有听凤肺腑一言；
七岁南乡初遇悲秋，一玉牵绊直挂心头；
荷塘泽泽花灯缭绕，烛火漾漾船只微摇；
求婚九九或说尊严，不若一次只为情殇；
心怀天下四面高墙，有情有义心有远方；
萤火漫漫剑光微扬，草长硕硕马蹄高畅；
每想至此心意难平，心下意决动情难伤；
折骨为花，放尔流浪，前尘往事，皆作过往；
此玉听凤，伴尔余光，见玉见朕，愿尔肆妄；
若有归心，宫门常开，若有意回，听凤永在。
“你可以不接旨。”听凤声音带着难见的颤抖，悲秋头低垂着，地上也是一片潮湿。
“臣，接旨。”悲秋伸手，听凤却不想把这离别的旨意交给他。悲秋上前自己拿，一眼看到圣旨上晕开的墨渍，泪水又是不争气地一通流淌。
听凤紧了紧手，最终还是放了开来。
朝堂重臣皆是不解，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明明那么多困难险阻都冲过来了，明明没什么能拦着他们了，为什么分开？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份圣旨？为什么说了可以不用接旨他还是领了旨？为什么明明谁都不想放开却还是放开了。
其实在上朝的时候悲秋都没想好要怎么办，直到有人来巴结，有人来祝贺，有人走出来堂然说他们成婚的事情。他忽然就明白了那句缺点，那句软肋。他知道他是，但始终没想通“是”在哪儿，怎么“是”，他懂了，便也就站出来了。
就拿生死来说吧，我在外面随便是哪儿死了都没关系，但一定不能是他眼前。为了在一起，他可以不顾一切坐上那位子，谁知以后……不敢深想。
是啊，我是他的软肋，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但皇上不能有软肋，有也不能把握在别人手中。
还是之前说的，可能坚持坚持，不要在意那么多，也许我们能在一起，但那不是最好的结局。
听凤在放手后便转过身去，他不想让人看到他泪流满面狼狈的样子。
悲秋是个有情有义有江湖的人，可这十年以来，他渐渐懂得了规矩，懂得了去看人心看眼色，就算给他荣华富贵又如何，他是属于人海的，这最后一次，我会将你归还于人海。
或我为佳帝，然我非良人。
你不能因为你的自私，就将天下的曾听凤抢去，我也不能因为我的自私，就夺走山野间放肆朗笑的云悲秋。
“陛下，可还在思念云将军？”
听凤抬眸，勾了勾嘴角道“道长既已知晓，又何必点破？”
“曾苦伤春不忍听，凤城何处有花枝。云中君不见，竟夕自悲秋。”道长捋着胡须“记得我给你这两句诗时，你还是个快要过七岁生辰的娃娃。”
听凤笑道“果然谁都逃不开命运啊。道长这一卦，妙哉，妙哉！”
“陛下过誉，老道也是为了这黎黎百姓啊。”
“唉~黎黎百姓千万家，却也不如一个他。”
“陛下。”一个公公进门来“宫外有人送了一支糖人，托人说定要将它交给陛下。”
曾听凤一愣，半年多了没消息，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糖人来？回京了？“呈上来。”
道长看着他笑而不语。听凤问“来人可还有说什么？”
那公公道“并没了。”
“那人呢？”
“送完便走了。”
“不是云将军？”
“不是。”
听凤又有些失落。道长说“唉~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老六都要长大咯。”
曾听凤恍然间明白了什么，突然看向道长，道长还是那副神哉哉的模样“莫要看我，我也要告辞啦，多谢陛下这些时日的照顾。”
曾听凤笑着回了一礼“多谢道长。”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听凤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