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深林（女尊）》牛牛略重

43、第 43 章

　　将之后的事预言给小公子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之后回溯时间冰轮就没有再告诉他。

　　“第三次回溯时间，我回到了很小的时候，从那时开始习武，直到遇到公子那一年，终于有能力保护他，当公子依旧选择嫁给冯雨饰的时候，我潜入冯府，本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杀了她，但公子竟然也在，我没能动手，因为公子阻挠，我便去考科举，我当年特意准备了第二条路，我想，如果我考得比冯雨饰好，向明府求亲，他们或许会选我。但是……当我进士及第，公子依然选择了冯雨饰……”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择冯雨饰，明明他不喜欢她。难道他真的就一定要死在冯府里吗？”深林表情沉得滴水，“那一次，他烧了冯府，自己也葬身火场。那天，他邀请我去冯府做客，午膳之后让我去客房休息，他嫁到冯家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午间休息的习惯，但那天他很突兀地要我一定要睡午觉。”

　　林知烟和邵归鸿暗暗心惊，明越照放火烧冯府的时候让她去睡觉？他不怕她跑不掉吗？还是说……他就是不想让她走？明越照想让她跟他一起死？

　　深林没看他们，只是很无奈地笑了笑：“但是没多久，他又把我叫醒了，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我送出了冯府。然后……冯府就着火了。”

　　那场火很大，冯府下人基本上都逃出来了，死的只有冯府几个主子和一个姓韩的大夫。火势最大的是燕羽的院子，他和冯雨饰死在一起。

　　冰轮休息的院子也被波及，但里面空无一人。

　　无数人庆幸说冰轮运气好，但只有她自己知道……

　　他终究舍不得她死。

　　“第四次回溯时间，我回到公子身边，直到他嫁人。我要回了我的卖身契……”

　　*

　　冰轮找明越照要卖身契时，明越照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穿着鲜红的嫁衣，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你、你要卖身契做什么？”

　　“公子，我不想去冯府。”那里三次埋葬了她的小公子，她不想再目睹第四次。

　　冰轮神情疲惫又无奈：“公子，你让我走吧。”

　　“……”明越照咬着下唇，手指压了压胸口薄薄的那张纸，“我以为……你不会离开我……”

　　“……那公子愿意跟我一起走么？”冰轮问的时候已经知道答案，并不意外地看到明越照沉默下来，心底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怅然，冰轮对他笑了笑，“我也不想留在明府伺候，所以请公子放我出府吧。”

　　明越照默然安静良久，直到门外有人催促他做好准备，他才起身，从一旁梳妆的匣子里拿出一张叠好的纸递给她。

　　“你不要撕它，留在你那里吧。收好，不要弄丢了。”明越照伸出手，似乎想摸摸她的脸，最后却只是拍拍她的肩膀，“你会离开京城吗？”

　　“我不知道。”冰轮知道邵归鸿就在京城，她准备去找他，以后……再说吧。

　　冰轮搬到邵归鸿院中，她知道明越照时常坐在茶楼二楼，她过去的时候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

　　除了明越照，她偶尔也会遇见冯雨饰和燕羽。

　　燕羽还是那副模样，衣裳穿得松松垮垮，勉强收拢了些，没有在冯府时不羁，但也属于“伤风败俗”范畴。

　　燕羽对她似乎很感兴趣，喜欢动手动脚，嘴里说不出几句正常话，尤其喜欢贴耳说话，让人感到不适。

　　冰轮曾忍无可忍跟燕羽打了一架，燕羽确实厉害，即使冰轮已经很努力在修习武术，仍不是他的对手。

　　当然，这也多少和她数次使用时间能力跨越时间的后遗症有关。

　　在时间中受的伤只有时间能治。

　　冰轮正在休养。

　　元旦节那天，冰轮问小公子愿不愿意跟她走，小公子依然拒绝了她。

　　冰轮要走那天，小公子从茶楼二楼摔下，腹部有个血淋淋的伤口，鲜血流了一地。

　　就在冰轮眼前。

　　冰轮抱着明越照，手指游移着，不知该捂住他流血的伤口，还是该擦拭他口中吐出的血沫。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音节也吐不出来。

　　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但当他浑身是血的躺在这里，她还是感到一阵无法摆脱的窒息。

　　她抬起头，看到站在二楼的冯雨饰和燕羽，冯雨饰的身上带着喷溅的血迹，燕羽脸上也被溅上了血渍。

　　周围有人拼命尖叫呼喊，还有人惊恐地奔走。

　　冰轮捂住明越照的伤口，心脏紧缩着，一阵一阵地疼，眼眶发烫，却没有眼泪，她清晰地看到血液从指缝里渗出，将她的手也染成了红色。

　　明越照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却实在没有力气，冰轮便捉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你终于，自由了……”小公子微微凌乱的衣襟处露出一张纸的一角，上面写着“冰轮”二字，按着一个鲜红的手印，被鲜血染得不甚清楚。

　　他靠在冰轮怀里，轻声说道：“你，还愿意带我走吗……我想跟你走……”

　　“好，我带你走……”冰轮努力克制住声音，尾音却还是抖得不像话。

　　“冰轮……”

　　“我在。”冰轮将腰弯下来，脸贴在他额头上。

　　“不要再抛下我……好不好？我看不见你……我害怕……”明越照的气息撒在冰轮脖颈间，弱弱的，还有些凉。

　　“好。我不会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管多少次，不管发生什么，她会一直在。

　　小公子最后一口气轻轻附在她耳边，经久不散。

　　冯雨饰和燕羽以杀人罪入狱，冰轮去狱中探望出来后，冯雨饰畏罪自杀，燕羽从狱中逃出，不知所踪。

　　冰轮将那张沾血的卖身契藏在明越照胸前，随他一同下葬。

　　回去之后，她找到了当初明越照给她的“卖身契”。

　　那张卖身契左下角的红色手印下端正的写着“明越照”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