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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谁立中宵(5) ...

  •   穆曦微披散着头发站在夜风中眺望远处的烟花,作为校庆最后一夜的特别惊喜,不知同一时间有多少人正聚焦在漫天的光点与燃烧的烟尘上,这里自然是最佳观景地,但现在赶来已然是来不及了,因此她享受着这份久违的宁静,内心竟也被感染出了某种名为“幸福感”的错觉来。与其巧遇华而不实的烟花表演,她身边的人,可能才是真正的惊喜吧。当她打开门的瞬间看到羲姬寡淡的笑脸时,属于她的烟花已经绽放过了,在心头碎裂为千万往昔的尘埃,在浮云变幻中缓慢的凋零。
      黄昏将要熄灭的落日下,那张疲惫不堪的脸依然精致的让人过目不忘,却显现出奔波劳碌的无力感来,让她瞬间就软下了心肠。
      她说:“微微啊,好久不见。”
      女人们沿着山道步履沉重,夜露渐浓,浓得如同难熬的岁月里积攒的泪水,每一滴的倒影都是年少无忧的青春时光。
      “累了吗?微微?”站在窄窄的山道上,羲姬向穆曦微伸出手。“我带着你好吗?”
      现在的她们只有一步之遥,近到能够分享温度共同抵御深秋的寒凉,这也是许久不曾有过的亲密了。“违规,还是算了。”拒绝了对方带着自己遨游天际的邀请,穆曦微低着头走过一截又一截石板路,头一次觉得这条下山穿过校园的路这样漫长,似乎走到尽头,就走完了自己的人生。
      “嘭!”
      直到烟花在极目远眺的更远处绽放,她才重又抬头。下意识寻找身边朋友的身影,遥远的火光一闪一闪的映着她金色的眼睛,连睫毛都温柔的仿佛流淌的星河。还不等自己开口,她便猛然间靠近将自己搂在了怀中,旋即浮空的失重感传来,夜风刮过脸颊,生出些许朦胧的痛意。
      “我们这么走过去就来不及了,我带你去更美的地方。”她这么说,温热的身体和飘飞的发丝一同包裹自己,徜徉在春日金色的阳光里,一切烦恼都不足为惧。
      这个作弊、犯规的坏女人。
      树下的李清弈朝她们看过来,他身旁的石桌上,一盒打开的糕点散发着清甜的气味,男人捻起一块来丢进嘴里,拍了拍身边的石凳。“就等你了……”
      女人们稳稳落在了厚重的落叶里,结伴走来,还不等穆曦微回答,羲姬却是粲然一笑,毫不拘束地坐在了覆着浮灰的石凳上。“好在我是用飞的,不然你可要啰嗦半天。”
      李清弈向来是看得开的那一类人,羲姬回避他们自然有她的道理,从她与约尔曼冈德的相处来看,她显然是畏惧着忌惮着,自己又怎好要求太多。今日她传信来邀他月下一聚,已经让他惊喜交加,哪还顾得上责怪旧友往日的疏离,他就是这么一个洒然豁达的人。
      可穆曦微不是,她站在原地,目光在二者之间转了又转,最终归于远方徐徐拉开序幕的烟花表演。在过去的每一天,在疑惑对方疏远的每一天,痛恨对方懦弱的每一天,她都无法释怀羲姬的退避三舍,因为本该像太阳一样无惧一切的人,却轻易的放弃了反抗。对她的原谅,就是对自己原则的背叛。
      “今天到底有什么事?”
      李清弈的目光转过来,却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看着石桌的花纹,轻轻的叹息。
      只要你走过来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让我知道在你漫长的生命中我曾占据过一点点小小的位置,一点点你视为至纯美清澈的位置,或者只要你此刻悲伤的目光告诉我,你很想我,你需要我,无论是需要我无关紧要的安慰还是成为你坚实的护盾,只要你开口,只要你愿意和从前一样敞开心扉,那么。
      “不抱抱我吗?微微?”
      羲姬斜倚在石桌上,支着头,转身朝穆曦微看去,笑起来的眼角微光闪烁,她瘦削的身体背后,层叠交错的火光坠落,为她镀上一层又一层的虹光。看起来那么美,又似乎一触即碎。
      眼眶一热,在那个幽长无人的楼道里,我就想拥抱你,我本可以拥抱你。我们终于将美好的日子都串联了起来,中间被痛苦所割裂的部分,让我来令你遗忘。如果我们能够回到最初快乐的时光里,那么我身边破败的一切,都不再让我辗转反侧。
      “哼。”穆曦微别过脸脚步走到桌边坐下来,如果我们的时间还长,那么也就不需要珍惜此刻的拥抱了,毕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都要和你肆意挥洒我们相爱的时光。“这时候还能买到桂花糕?”
      “清欢做的,她那边有糖桂花,吃起来更甜一点。尝尝?”李清弈把木盒往女人们面前推了推,自己看着烟花神思。
      穆曦微自从旧疾复发,胃酸总是上行,便更爱吃甜,因此毫不客气的连吃了两块。“你以前不是很爱吃么?我们经常一起去买的。”看着半天还没吃完一块掌心大小糕点的羲姬,她很是不解。
      “嗯,我是爱吃的。”因此我从不敢顺从自己放任自己,它和过去那些自由的日子一样珍贵诱人,就好像是那些日子的佐证与浓缩。如果我吃下了这一块,还想要下一块该怎么办,我想要永远都有一块新鲜的桂花糕怎么办,或者我吃下了这一块,就割舍了这个微不足道的爱好,又该怎么办。“这味道,和从前一样好吃。”
      穆曦微没说话,从前他们三人可是尝过大街小巷里的每一家桂花糕,这一块说白了也只是其中的一种而已,充其量不过是因为使用了糖桂花的缘故味道更浓郁些,又是出自李清欢之手,故而特别,但要论手艺,那可远远不如市一中后面两条街里的小店来的香糯可口了。
      “清欢好像很了解你的口味?你们从前……认识吗?”从年初谈判时约尔曼冈德对待李清欢的态度开始,这种疑惑已经伴随了他几乎一年的时间。李清欢对于夫妻俩的熟悉,甚至让她能够凌驾于陈末夏纪舒远等人得到约尔曼冈德的另眼相看,能够施然登门拜访,这对于两个年初才见过面的“敌手”而言实在是太过蹊跷。
      羲姬抬起眼帘,树荫下烟花里的人类朋友已经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成长为一个堪当重任的男人,他从儿子成长为丈夫、父亲,在这个时势变迁的当下,经历着他的父辈、祖辈都不曾经历的危机与困境,当然也有资格有能力了解一切,掌握一切。“是的,我们很熟悉。”
      “嗯?也是我们上学的时候认识的吗?你们兄妹消息不互通啊?”似乎是有些畏寒疲乏,穆曦微支着脑袋趴在石桌上。
      羲姬见状,放出了些许的能量让周围的气温稍稍回升了不少。“远在那之前…”她看着木盒上篆刻的花纹,目光悠远。“从前和你说起过,我刚刚来到李家的时候。”
      拜托,要追溯到那么远吗,心里这么想着,李清弈还是点了点头,给穆曦微做补充。“她在唐朝的时候来过我家,当时我家后山上就有异种能量的源头,我们家人都在持续的接受刺激,她发现了这一点就教会了我们使用法术。”
      穆曦微点了点头,做好了围观评论的吃瓜准备。
      看着朋友的动作,羲姬浅浅的笑,笑容里有着淡淡的苦涩。“你家书中记载的那位能估料旦夕祸福的先祖,他……”
      李清弈怕羲姬一时记不得,便接下话语。他在三十多年前就和后者讨论过几句这位“老熟人”,后又细细查阅了族史,对当时几位先祖李言渊、李言阖、李言机、李言祺的生平可谓烂熟于心。“李言机前辈,他应该和当时的你差不多大,因为妄言天机…所以十来岁便英年早逝了。”
      “好可惜啊……”穆曦微吃着桂花糕,听着故事,确是好久没有如此闲暇过了。
      羲姬看着远处变幻的烟花,千言万语汇成眼中的万点星火到了嘴边,也只是淡淡的哀愁。“他的母亲正是身怀六甲,得知了他的死讯,一时胎动,难产而死,她的孩子…是个糯米团子似的女孩…真是玉雪可爱……”
      “她的孩子…”李清弈无意识的重复了羲姬的话,无数只言片语瞬间涌入脑海,他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锁定了羲姬欲言又止的神情,惊疑不定。
      看他如此,猜测他大约已经猜到了八九分,羲姬便直说道:“她拼着最后一口气生下了自己的孩子便撒手人寰,孩子先天不足不多时就逐渐衰弱将随母亲而去。我…我实在是难忍至亲早逝的悲痛,就将自己的血注入女婴的身体,保住了她的性命。孩子的祖父深感李言机之祸,为她取名李言蹊,取‘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寓意,也期望她时时刻刻都记得我的恩情。”如果说她这是开口所讲述的只是一段久远的令人唏嘘的故事,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则是最惊世骇俗的惊天秘闻。“后来,为了保护李家的子弟,我开始教授你们使用异种能量的方法,说是教授,其实是带领你们摸索而已。在和李家共存的百余年时间里,当时适应性还不稳定的孩子们,并不像你们现在一样长寿、年轻、强大。唯有李言蹊,数十年过去,她仍然像十五六岁的孩子一样生机勃勃,这让我有些害怕。她的兄弟都已经长大老去,只有她依然风华正茂。再后来不忍亲人离世,她将自己的血分给缠绵病榻的叔父母,果然药到病除。她深知自己身体的异常,常常为此痛苦,最终希望由我来结束她漫长的人生。但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为什么要结束这样的人生呢?”穆曦微听得认真,她的确将这些都作为一个故事来理解,并没有任何怀疑。
      羲姬并没有立刻开口回答,而是李清弈若有所思道:“大约是失去的太多了吧,总要经历亲人朋友的逝去,对一些人来说,比活着更加痛苦。”
      羲姬点了点头,接下来的故事更是奇幻诡谲。“我拒绝了她的请求,她一心求死,便留下遗言,饮下鸩酒,当着我的面气绝身亡。我仍记得她死去时的样子,那是她最美的样子,既没有成长为女人,也不能再称之为女孩,仍然稚嫩的身体,眉宇之间又全是抑制不住的风情。就这么死去了,还笑着与我道别。”咬了小小一口桂花糕,羲姬的语气有些颤抖。“可她却又醒了。”
      “又醒了?”
      “鸩酒杀不死她,刀刃杀不死她,窒息、寒冷、失血…能够杀死一个人千百遍的任何手段,都杀不死她。”
      烟花一朵又一朵绽放,半晌无人再说话,穆曦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都正在发生着…那么刚刚被一再提及的李清欢,她究竟是,是什么…人?
      “不要再说下去了。”李清弈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已了解了大半。旧人旧事,总是剪不断理还乱的,要接受自己有一位曾作古无数次的“妹妹”,实在太过惊悚。现在的局势已经是瞬息万变,至少能够确定李清欢…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纷乱记忆中的牵绊,太容易让人惆怅,外人面前总是不动声色的羲姬也不能免俗。好友们都不能释怀,穆曦微便只好尝试着将他们从郁闷中解救出来。
      “烟花…还真美……”
      “嗯,好久没看到过了。”幸好羲姬很快便接话,语气听不出是强颜欢喜还是确实洒脱。“这地方好像有点眼熟,是…上学时军训过的地方吗?原来你们把学校建在这里了。”
      “你还记得?这下我可真的放心了。”李清弈笑起来,似乎好久都没有这样开怀的时候了。“就在这,你当时打我来着。”
      羲姬的神色也有些怀念的动容:“是么?”
      “当然,怕就怕你一股脑儿把我们全忘了,穆曦微肯定躲在被子里哭过好几次。”
      “胡扯吧你,乱造谣有意思吗?”穆曦微嚷嚷起来。
      “你别说,还真有意思。”李清弈笑出声,他身后高高的树枝哗啦哗啦的响。“反正赵扬帆肯定是知道的。”
      从盛放到极致的烟花表演中回过神来,羲姬的语气充满了怀念,不知是怀念往事难再追,还是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私隐。“你们还和以前一样啊。”
      “但你不一样了,所以一切都不一样了,对吗?”李清弈收起笑容,表情认真,看似什么都不在意的人,其实往往是更难释怀的那个。
      “人类是会长大的,精灵也会变老。”即使我们故作熟稔的回到了曾一起游玩过的地方,吃着从前爱吃的点心,甚至可以毫无隔阂的说起许多不可与外人道也的肺腑之言,就像是我们昨天才分别,今日又聚首一般。“欲买桂花同载酒……”但这个难以入眠的黑夜实在是令人无法想象的长,长到热烈的篝火尽数熄灭,长到漫无边际的严寒,将你我拥有的整个世界都冰封。
      终不似,少年游。
      久立于夜风,让穆曦微的大脑有些昏沉,她感到自己正沉溺在一个虚幻的梦境中,自甘堕落。
      “你明明很累了,微微,微微!”羲姬的声音茫远的好似在天边,吊不起她奄奄一息的精神。
      呕吐欲猛然袭来,这才让她立刻紧张起来,几乎反射性的从石凳上弹起来,僵直了身体面对疑惑的朋友们。“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羲姬的神情瞬间冷寂了,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容易被蒙骗,从不深思熟虑的精灵了,在过去几十年的每一秒钟,她都在殚精竭虑着周遭一切的变化。发现并捕捉身边的变化,对她来说易如反掌,抓住仓皇而逃的穆曦微,更是轻松。“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生硬止住动作带来的惯性太大,食道里的秽物更是兴风作浪,抑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眼泪跟着汗水一起往下流,在黑夜里,在冷风中。
      终于又重温了当年那样痛楚且绝望的艰难时刻,但这一次已经没有那样一双臂,不顾千夫所指也要拥抱自己。刚刚为什么别扭的不去拥抱一下久别重逢的朋友呢,这样她就能好好感受一次对方想念的温度,哪怕只有一次,哪怕只有一秒钟。
      血腥味弥漫开来,呕吐的声音与黏液搅动的声音不绝于耳,女人的喘息声如风箱拉扯,倒在铺满落叶的地上,依靠在朋友的怀里,一只苟延残喘的妖兽,也能得到这样的照拂么,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与灵魂天昏地暗的时候,穆曦微朦朦胧胧的感觉到羲姬抚摸自己脸颊的手,真是轻暖柔软,让她禁不住留恋这个总对自己无底线的容忍与善待的世界。
      羲姬随着穆曦微跪坐在地上,李清弈也冲过来扶住了女人。他的表情没有多么惊讶,早在微醺那晚与她擦肩而过时,他对今天的情况就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但这突发情况实在是来势汹汹,他只有几片可怜的湿巾,就当下的情况而言,显然是杯水车薪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羲姬却也从口袋里掏出了不少湿巾纸巾来,还都泛着淡淡的柠香。
      “你怎么知道?”李清弈接过穆曦微,让她趴在自己的怀里,替她撩开头发。
      羲姬却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会议室外我们见过一面,我以为她喜欢柠檬的味道,所以特意准备了些。”
      也顾不上吐槽为好朋友准备她喜欢味道的湿巾是一种什么样的脑回路,李清弈头一次照顾虚弱的呕吐着的女人,羲姬比他的经历只少不多,两个人你抢了我的工具,我跟你的动作来来回回的打架,比起高恩星只能用手忙脚乱来形容。
      “别…别帮…倒忙了…”穆曦微把嘴里的血偏头吐在一边,表情因胃部的痉挛瞬间痛苦的紧缩,但还是艰难的慢慢开口。“我兜里…有柠檬。”
      “哦哦好的。”羲姬在穆曦微的风衣口袋里掏啊掏,摸出两片真空包装的柠檬出来,却半天撕不开包装。
      “怎么回事,你今天没吃饭?”李清弈奇怪的催促着,她可是个力拔山兮的女人。抬头去看自己朋友的脸,还想打趣几句却再没说出话。
      她正在昏暗的月光下默不作声的哭泣,或许是身为日光精灵的缘故吧,泪珠也比普通人更晶莹些,蓄在眼眶里,溢在脸颊上,一串一串接二连三的滴落下来,打在满地的落叶上,倒映着漫天的烟花,显现出流光溢彩的狼狈来。也难怪李清弈出言冒犯,对方在他眼里可是一位傲慢的落魄皇族,曾相处过的匆匆三载何曾见她哭的这样不顾身份,更何况羲姬的语调声音都听不出变化,谁又能知道她佯装冷静的外表下已经是疲惫不堪,显然穆曦微的崩溃也成了撕破这最后一块遮羞布的手,不留情面的将女人们的刚强忍耐都打回了原形。
      “别…别哭了……”穆曦微伸出手去触碰羲姬的脸颊,但那手上沾了血污,叫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自己的衰败,而朋友的脸,就算是已被泪水浸泡的不再光鲜亮丽,却也是自己永远都无法企及的纯净与温暖。
      病躯的手还未垂下便被牵起,羲姬将穆曦微的手贴在脸上,她的手很凉,血也已经在寒风中失去了温度,于是泪与血混合在一起,像是她们重新交缠在一起的生命,羲姬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无论将面临什么样的风险,她都再也不会放开这只手。是正确的吗,能够保护他们吗,她不要再去想这些事了,相信自己在做正确的事,相信自己能够保护他们,对于自己,对于他们,已经足矣。
      “嗯,我不会走。”她将柠檬递在穆曦微的嘴边,另一只手将源源不断的治愈的力量传递进她的身体。多年之前,她抱着怀里的女孩飞跃众人或惧怕或憎恶的目光,现在也一样会带着她突破重重荆棘,回到她们都曾经历过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里。
      周围腾起淡淡的金色烟雾,涌入身体的力量太过温柔也太过湿热,汇入四肢百骸让穆曦微重新恢复力量,是这股力量太过熟悉又珍贵的缘故么,她觉得眼睛好潮湿,饱满而黏稠的情感正要迸发出来。过去无数次,她所期望的回应也不过就是这句轻飘飘地保证而已,眨了眨眼睛,嘴里的柠檬可真酸啊,酸的让人控制不住的流泪。
      “中和试剂研究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别担心。”李清弈扶着穆曦微站起来,轻轻靠在树上。“老纪办事最靠谱了。”
      “赵…赵……”身体内的能量涌动让穆曦微暂时无法顺畅的说话,只能用眼神示意。
      知道她要问什么的李清弈向她展示了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赵扬帆不知道,实验室的那些事已经够他忙了。”他放松肌肉让穆曦微依靠得更舒服“你不知道今年的那些新生,求知欲可是太难满足。老赵还说他得跟老纪学习学习,不能那么好说话,你放心吧。”
      穆曦微看了他一眼,表情颇为复杂。
      “怎么啦?我这是说实话。”
      “微微应该是说,因为你太闲了,才能发现。”不得不说李清弈在缓和气氛这一方面是非常擅长的,羲姬也破泣为笑,接下他的话。“一看你就是消极怠工。”
      “你这么说我良心不痛吗……”
      糕点的甜香已经消散,不知何时,烟花表演也已结束,夜空下偌大的黑暗迷宫只剩下了零星的光点呼吸着,无数见不得光的暗流涌动正在昏暗之中酝酿,发酵出天翻地覆的扭曲与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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