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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4 为了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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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很抱歉,我们没能救下您的儿子。
空气凝固得像永不化开的坚冰。
Sally印象中的医院总是冰冷的,此刻更是冷到了骨髓里,从冰凉的手脚吞噬到脊背,心脏。
嗤。
捂着肿起一边脸的小警察发出了嘲笑的声音,把自己的衣领从呆滞的男人手中扯出来。
这年头外头战乱不休,里面经济崩盘,谁有心思去给一户没权没势又没多少钱的穷鬼家庭办事,新泽西枪击案那么多,穷鬼还真把当回事。
他算过,这一家也就够付个医药费了。
跟他一起一直没说话的警察朝同伴使了个眼色,说,很抱歉,请你节哀,下周我们会把结果报告寄给你,就不打扰你了。
Sally看着这两人的小动作,虽然大半精神已经恍惚,却下意识在想,这两人有古怪,他们不像是来查案的警察。
他望向自己的父亲,那一瞬间力气全失了的父亲,上一秒还生出了无数愤怒的力气,下一秒已经连站都站不稳。
父亲听见那两人说话了吗?
如果他没救得回来,那自己是谁?
一切都是假的吗?
医生扶着摇摇欲坠的Henry,让他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缓一缓,Sally则猛的冲到了手术室里,穿过厚实的大门,穿过零星几个忙碌的护士,寻找“自己”的身影。
所有人都看不见他,他要知道真相!
…………
高塔在坍塌解体,土石整块地坠落,金属崩解成沙砾流泻。
严格来说,这里并不是一个世界。这里有时间,也没有,时间以片、点散落在这里,但没有线。所以你很难说,一个正常的人类在这里会不会饿死、渴死,因为这里不存在完整的【时间】。
但有一种情况例外。
当【愿望】回应了现实世界的愿望时,时间便连成了线,原本连纠缠在一起都做不到的短线头被一只手拽了出来,拖出了一条长线,和滚远的毛线团。
而这对于原本依凭着无数时间碎片逃跑的【愿望】来说,是个十足的坏消息。
行动规律,意味着被捕获。
更意味着,祂不能再浑水摸鱼了。
“……”
Moye眼眸中的金光只闪了一瞬,及时把即将阻断中枢神经的伤口复原,若非如此,祂也没有机会拖延到现在。
这个空间的每一个坐标点都被横向拆分,拆分开的每一点的时间又被纵向拆分,只有这样,才能一次一次弃子式抵消掉对于人类来说必死的,无法再战的伤害。所有已经被抛弃的时间点都代表了一次将死的命运。
打地鼠的游戏如果不知道猎物将从何处出现,效率就会大大下降,但如果运动轨迹已定,是一条顺序延伸的长线——
“留给我的就只剩下一条加速了的必死之路了,是吗?”
Moye侧身蹭过擦肩而过的巨石,只凭人的反应速度是避不开的,如果不是加上了非人的计算能力加以预判,恐怕这个空间就早已被祂消耗干净了。
平衡着【人】与【神】的天平,正一点一点向【神】的方向倾斜着。
“……”
一切未能清晰量化之前,力量可以是无限的,因为无法被计算,但人类是有极限的,超出了那个限度,自然也就超出了【人】的定义。
【愿望】举起了手。
“停。CHECKMATE(将死)了。我收回前言,临死前让我多说点。”
【愿望】说的很慢,祂需要时间来恢复状态,但
“就算我有这么一点小心思,面前也只是一条必死之路,早死晚死,对阁下来说也不差那么一点时间吧?都已经停下来等我了,倒也不用这么剖析我的小心思吧?我还是挺注重隐私的。”
祂从时间的最初点拖出黑色斗篷,把自己笼罩在阴影下,忿忿揪着斗篷的搭扣。
“所幸现在还不算晚,总得让我把情况跟读者交代明白了,这是使用【笔】所必须做到的,你不会还没明白吧?始终藏着捏着,是会被抛弃的。如果你崩盘崩在这种细节反噬上,那我可不如被【书】给吞了拉倒。”
“老实说,我很想活着,可前面的路已经被你提前堵死了。
正如你之前所铺垫的,【愿望】并非完全的人类,因而只使用杀死人类的手段无法杀死我,但现在的我也并非为【神】的范畴,如果你把这定义为【神】的话,我同样具备了属于【人】的个体特性,这让你同样无法通过概念的层面抹杀我。①
所以要杀死我,只有两条路:
第一种,让我完全属于【人】,以杀死人类的方式灭杀我,你一直没有动用你那些黑影,就是在等着我走上这一条路吧。
第二种是逼迫我剥离【人】的马甲,毕竟在概念上比拼,我必然会被你吞噬。
所以你只需要不断地消耗我,逼迫我使用更强大的力量,直到超出限度,无法再被模糊为【人】,这一层保护伞自然会被撑破,扯下来。
我想,我应该没有曲解你的意图吧?”
可喜可贺,【愿望】终于不再扯着那可笑的【人类】大旗做遮羞布。
“再可笑也有用啊,如果不是我回应了那份现实世界的祈愿,你觉得我可以再跟你拖多久?”
Moye漫不经心地反驳,灿金色的流光随着眼帘掀动明灭,“话说起来,你真的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回应那份祈愿吗?”
胜负已定,何必知晓?
“垃圾。”
回应神明的是人类侮辱意义的手势。
“这点时间都不让我拖。”
【愿望】有些生气。
“我生气?!我很高兴啊,你怕了,你的力量也同样不是无尽的,你也在害怕力量耗尽不足以让我的天平彻底失衡,我们还有的打啊~”
Moye堪堪从足下的流沙中回溯出立足点逃脱。
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正如【愿望】自己所说,祂已经被将死了。
…………
真相是手术台上失去生命血肉模糊的尸体,以及安静躺在角落小床上包扎着整个头沉睡的小男孩。
手术进行了相当久的时间,这在八十年代的新泽西也是少见的时长,主刀很认真地(故意)向家属解释是霰弹的近距离冲击损毁了孩子面部绝大多数器官,花了很长时间分离颗粒,还需要后续处理。
但费沙先生很明显没有听进去,他在得知Sal还活着以后就晕了过去,通宵未寝加上大悲大喜,可能没人能撑得住。
即使醒来了也是一副魂不守舍就要扑下病床的样子,直到史密斯医生提到手术费的问题——好吧,不只是手术费。
“费沙先生,这是我作为一名普通人的私人警告,你最好对外维持丧子的状态,以免被人发现孩子的存活。医院方面已经做了一定的伪装,但关键还在您这里。”
“为什么?”
“您应该不知道,您已经不是第一个遭遇这样惨剧的受害者了,就在最近的一年内,这样的事件已经在全国乃至世界范围内频繁出现。那些孩子,有的当场死亡,有的幸运地被抢救回来,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我和我的一些医生朋友经手救回来过几个孩子,但偶然过了一段时间后,我们才发现那些孩子最终还是死于各种不幸,而这些事情甚至没有在社会上掀起一丝波澜。
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一股相同的寒意同时卷席过不同时空的费沙父子。
“哪怕是死神,从医生手中夺走已经救回的生命也是不可饶恕的,您若是相信我和我的同伴们,我们已经成立了地下的转移点和藏匿点,正在搭建后续的地下疗养院,但费用方面……”
“我会处理好的。”
Henry·费沙握紧了床单。这其中的危险,对每一个参与者都不言而喻。
噬神者教会自以为拉动了一手遮天的力量,便能够达成他们想做到的任何事。
但他们从来没有看见那张牵系着人类心灵的网,从原始人第一段愈合的股骨出现起,亘古长存。
这就是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毛的坏心眼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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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不要问我为什么噬神者不双管齐下两种手段结合,Moye叠出来的是两重抗性不是双倍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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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力量都不是无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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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连贯的时间所以是不可以完全连贯叙述的(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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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在规则是被旁白描写出来就意味着小动作被发现了,而Moye没有笔所以必须依靠语言夺回一部分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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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昨晚想东西想睡着了,希望这一段的感觉写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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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应该说明年见(?)